調音師: 7 - 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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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十分匆忙地打開了我家的鐵閘和木門，就站在門外那裡，呼叫著我。我嚇了一大跳，看到她的臉是目無表情，有點空洞和失望。
新手機已經差好了電可以用了，不過我竟然忘記了打電話給她。
輕快的流行音樂仍在播放，我回過神來，這時美華和我仍挽著手，她的上身只穿著單薄的內衣，身材苗條，若隱若現。而且屋內都放滿了美華亂七八糟的東西，各式衣物，就連化妝品也有。
我急忙說：「敏，對不起，我忘記打電話給妳了。」把美華的手放開了。
敏的面色有少許蒼白，又有一點失神，她慌張地說：「本，有人跟蹤我。」
我愕然地說：「甚麼？」
連忙趕至家門口，敏正站在走廊外，還未走進屋內。
我走到她身邊，見到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大概在走廊五米遠的地方站著，男人一身的打扮和這個老舊的屋邨格格不入。
美華把CD機播放的流行音樂關了，屋內回復寂靜。聰明伶俐的她，雖然只是看過敏的相片一次，也立即知道在門外的女孩就是敏，我的女朋友。
美華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以為自己是被敏誤會了，當然任何人看到這個情景，都會認為她和我的關係不尋常。可是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是女性的直覺，從敏複雜的表情看來，她不單只是看到男朋友出軌了的驚訝表情，而是有別的事情正在發生。
幽暗的走廊裡，有好幾個壞掉了的燈泡，令這裡暗黃色的燈光一閃一閃。仔細看清楚那個人，是一個不認識的臉孔，他相貌平凡，頭髮短而稀疏，年紀大概是四十歲？身上穿的西裝看上去就是訂造的高檔貨，手錶也是名貴牌子。
「你是誰？」我說，右手將敏單薄的身體拉到身邊。
這時敏的心情是相當混亂，輕微退開不想被本拉過去，可是也意識到那一點點的危險，現在可以依賴的就只有本。
那男人的神智似乎相當不清醒，雙眼有些紅根，用暴躁又傷心的聲音，沙啞地說著：「敏，原來妳的男朋友就是這個小子？」
「經理？」敏大感錯愕，這男人竟是公司的同事，而且是敏的上司。
「敏，為甚麼妳喜歡這個人？」經理以不肖的眼神對我上下打量，說：「看上去就是個寒酸的窮鬼，我有甚麼比不上他？」
敏著急地說：「經理，你為甚麼跟蹤我？…你飲酒了？喝醉了？」
經理皺了眉頭，說：「我不是發短訊跟妳說清楚了嗎？我喜歡妳，喜歡到不能自拔的地步。我知道妳有男朋友，那又怎樣？我有甚麼比不上他？妳給我一個機會吧。」
敏說：「我喜歡的是他，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呀。你快回去吧。」
經理向前走近了幾步，苦笑著說：「我們不是會互發訊息嗎？我們聊得很開心呀，妳為什麼封鎖了我？如果妳是嫌我太麻煩的話，我可以發少一點訊息呀！妳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比這傢伙好得多呀！」說著又用鄙視的眼神看過來。
敏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說：「你太過份了。有公事就留在公司說吧，你發的短訊不都是你自己單方面地傳一大堆過來嗎？」
經理說話的時候，在不知不覺間，愈走愈近，自言自語地說：「敏妳知道嗎？從妳第一天到公司上班，我就已經喜歡上妳啊。」他的右手持著會反光的東西。
我開始強忍不住怒氣，說：「你這看不起人的傢伙，原來就是你一直騷擾我女朋友。敏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還是快滾吧。」
經理沒有理會我，繼續說：「有時候我會吃藥來麻醉自己，可是完全沒有作用啊。妳想過怎樣的生活，我也可以負擔得起。」
走廊燈一閃一閃看得不太清楚，可是我意識到這個男人相當危險，他的嘴角有少許白沫吞吐，雙眼又通紅，可能是吸毒了？
敏說：「你冷靜點吧，我和本從小就認識，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經理眉頭一皺，說：「冷靜？我有甚麼地方輸給他？沒有這傢伙的話，敏妳就會給我機會嗎？」怪笑起來，突然整個人撲過來。
我右腳急忙一伸，蹬腿將那個男人踢飛。他「啊！」的一聲，我心想這男人真的是瘋了。
他站直了身體，右手亮出短刀，是一把端士維氏軍刀。
敏她大叫，驚慌之下緊抱著我，說：「本！我們走吧，他拿著刀！」
我整個人被敏拉著，反而更難行動，經理急步衝過來，軍刀向我們揮過來。
我被人用「這小子」、「這窮鬼」般侮辱，心裡極不好受，他還把敏嚇成這樣，我怒不可遏，鼓起了勇氣要教訓這個人。左手手臂舉高一擋，那軍刀在我的手臂上畫下一道疤痕，好不疼痛，血慢慢流出末，我強忍著痛還擊，再一次用右腳蹬腿把他一腳踢開。
那男人腹部受了一腳，竟然還未倒下，哈哈地裂嘴笑起來，說：「一點力氣都沒有！像個女人一樣！」
我怒目而視，左手一伸，用盡了力氣抓住男人的衣領，向上揪起來，然後右手握成拳頭，一拳轟在他臉上。
那男人「啊！」慘叫一聲，鼻血直流，雖然受了傷，還是發力掙脫，將我推開半步。
敏她突然衝過來擋在中間，哭著大叫：「夠了！不要再打了！」
這時候我沒有留意到男人右手的軍刀發狂般向我刺過來，敏衝過來就站在中間，軍刀一下子刺進敏的胸口。敏「啊！」的一聲尖叫。
美華在旁邊看到了一切，伸手掩面，高聲驚呼。
「敏！敏！」我失聲驚叫，我從後抱著敏，見到敏雙手按住自己胸口，手指間淌了鮮血，面容開始變得痛苦扭曲。我扶著她，但她的身子乏力虛弱地滑倒在地上，胸口的血透過衣服不停地流。「敏！...敏！」我叫了幾聲，她手按著胸口，「本…」她輕呼，可是連手也開始失去力氣，迷糊中好像失去知覺了。
「敏！」我大叫，扶著她的身軀，幾乎要哭出來。
「本！那個人！」美華尖叫。
我回頭看到那個男人右手拿著軍刀，染滿了血。他氣喘呼呼，嘴巴突然吐出白沫和血，手上的刀在晃動，似乎還想要繼續傷害我們。
美華匆忙拿起已經修理好的Amati 小提琴，想也沒想就拉起琴來。甚麼曲都不是，只是一堆急速的噪音，不停地拉，不停地拉，吵耳到不得了。
那男人的表情突然由瘋狂變得相當的痛苦，眼耳口鼻好像全在抽搐，他的身體卷曲成一團，「啊唷啊啊...」的怪叫，嘴裡吐出來更多東西，眼淚也流了出來。
他服了毒神智不清，心裡充滿了仇恨和邪惡的殺機，美華近距離的演奏，強大的能力加上Amati 的效果是百倍的威力。男人腦袋一片黑，雙眼也發黑，身體拚命掙扎著，倒在地上發抖，可是那仇恨充滿了他，忍受不了多久就氣絕死了。
我一邊扶著敏，一隻手用力按住了出血的位置，眼睛沒有片刻離開過敏。我聽到美華的小提琴聲，轉瞬間又看到男人倒地一動也不動，我大叫：「敏！妳要支撐住！妳一定要支撐住呀！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她完全沒有反應，我眼淚已經強忍不住，「救護車！叫救護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