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魔法師II:神威破滅.獵戶座的終末勘星者】: 強敵來襲:無限神威.顛覆人世統合真神
破碎的神代伴隨凶光從地表剝離飄向空中,神代蒸發代表著勝利嗎?
恐怕未必。
「神代蒸發緊既同時,亦同時繼續氾濫。」可柔在耳機中讀出伽俐略的觀測,「兩者速度旗鼓相當,互相抵消緊,咁樣至少對外部人世既威脅下降,千本鳥居正係度修復緊防線,以防萬一……阿仁,但如果要完全解除威脅,都係要消滅真神。」
「咁當然,有排未贏。」
紅色一片片的華光從地面脫落,飄向空中,這就是神代蒸發。
但是要完全消滅神代,必須要把真神解決,使氾濫完全停止。
我們正沿著樓梯往上推進,走過插在地上的聖槍時我才呆看了一秒便被晨月拉走。
「諗你都唔好諗呀!阿仁!」她一邊拉我一邊說。
「……嗯…」
有她這樣的女朋友,即使死掉我也沒甚麼遺憾吧。
登頂。
天壇大佛之前庫瑪麗正站在地上俯視我們,四周響起低沉的「隆隆裂裂」碎裂聲,點點紅光圍繞天壇大佛所在的木魚峰升向雲間,終於——
「庫瑪麗。」
我們來到天壇大佛面前。
我們來到真神—釋迦牟彌賽阿拉面前。
「…終於黎到,第七期。」
庫瑪麗沒有開口說話,聲音便直接在腦中響起。
正如之前見過的樣子一樣,庫瑪麗就是個九,十歲左右的女生,如同這年齡的女生一樣,其身形因為處於青春期的開端而比想像中高,但是臉上沒有一絲稚氣。一襲白衣像是裙子,但看剪裁更像是過大不合身的T恤,只蓋到大腿頂端。赤腳踩在地上的雙腳卻沒有一絲污垢,但更可怕的是其胸口和眼睛。
未發育的雙乳之間,一顆如高爾夫球大的米白色珍珠被一堆血管似的組織黏在她身上,其中一半埋在體內,虹光在流竄閃動,而且還在有節奏地躍動…這是佛心舍利。
而其清澄的雙眼中,有藍黃交錯的火光在搖曳,而火光從眼框向全身沿血管擴散,脈絡之間有赤紅火光流動…這是奧林匹克聖火和基督寶血。
加上被女神寄宿的庫瑪麗之軀…這就是宋校長鍊成的真神。
「庫瑪麗,係我地…我係芷瑜!佢就係阿七!」芷瑜說,「快D停左神代氾濫喇!唔好俾人利用你…」
「我知你地全員既真名:范普仁,凌晨月,葉衙沏,郭芷瑜,陸詠詩,陸詠珮,嗯,兩個魂魄,其中一個係人工既……安倍哲也,安倍明理。」真神再次張開眼掃視我們,「我知道…但我唔識你地。」
似乎庫瑪麗與真神是兩個獨立的人格。
「佢唔識你地,庫瑪麗同真神係唔同既人黎。」我說。
「睇黎係…」芷瑜說。
以下改以真神稱呼她。
「收手喇,宋校長只係利用你。」我說,「咁落去我地只可以殺左你。」
當我說到「殺左你」時,阿七與芷瑜的臉刷一聲雙雙變成慘白。
「…利用?講到好似我被人呃左,你地先知真相咁。」真神說,「未免太狂妄,人類。」
「你……」阿七一臉焦急。
「我完全知道宋校長既計劃,動機,企圖。」真神道,「而我亦讚成,身為統合人世間所有信仰既真神,我感受到世人對於神明既渴求,每一秒我都聽到唔同信仰既信徒佢地既祈禱聲,即使排除想中獎發達,想求愛之類既無聊願望,好多人都係希望抹去不幸,戰火,災難,死亡。」
這傢伙又來了。
「身為擁有無限神權,集結所有神威既真神,我當然要回應佢地既願望。」真神說,「所以,我必要抹殺你地第七期。」
「淨係你視佢地既願望係無聊,已經足而證明你無資格高高在上。」我說,「即使係庸俗既願望,都係佢地……係我地人性既一部分。」
「或者你眼中係。」真神說,「但係我乃係回應宋校長既願望而現世既真神,擁有無限神威既我,有必要拯救世人…你地既電影中有一句講得好:能力愈大,責任愈大。神明唔可以只係廟中受貢奉,而係有責任去拯救世人,假如我袖手旁觀,就同個班任由人類互相殘殺,甚至毀滅世界既偽神無分別!」
我道:「你係錯既。」
「…你根本連自己都說服唔到,范普仁。」
「能力愈大,責任愈大係錯既。」這傢伙就像個看得太多電影受影響的小學生似的。
「點解。」
「同呢班魔法師,神代中既怪物,諸神相比,我呢個凡人無咩能力係咪?點解我都要黎到呢度?點解我都要對抗你?」
「因為你蠢。」
「錯!」我向這沒禮貌的傢伙吼叫,「而係有D野即使徒勞無功都要努力!有D責任即使無能力都要負上,能力愈大責任愈大,但無能力既人都有自己應該負責既事!」
面對身為最終兵器的詩珮,無能的我即使逃跑也不會有人怪責我。
但是不能逃。
面對息壤和白怪,身為麻瓜的我大可以拿著佛心舍利遺下晨月逃跑。
但是不能逃。
人造人,宋校長,賢者之石,日冕拋射,原始奇異點,伐魔隊,施子雄,神代氾濫…身為麻瓜的我,阿七,芷瑜,能逃的藉口有千萬個,但堅持的理由只需一個:責任所在。
無能力者,亦有自己應盡的責任。
即使徒勞無功,也要盡力一試。
這就人生。
「講得好,阿仁。」詩珮步前擋在我與真神之間,「六耳係佢將所有法力傳承到我地姊妹身上後,佢都得出差唔多既體會……唯有放棄神權,親自以雙腳踏足黃土,沾上塵埃,佢先搵到身為自己既存在方式,而唔係不斷模仿其他人。」
「寧願由一班無能力既凡人去負上自己不能承受既責任,都唔接受身為真神既我拯救蒼生。」真神說,「睇黎我係錯。」
嗯?這傢伙竟然認錯?
「我竟然…」她放下掩著臉的手,「…我竟然以為自己可以說服到你地,得到你地既認同……我竟然以為你地第七期係理性,講道理既少數人類。」
我就知道!但為甚麼想要我們認同?
也是呢…身為真神的她,可是一個信徒也沒有。
正如會長召出的諸神,神是因為有人依賴,相信,祈禱才成立。
「無得救,我讀過宋校長認知中既你地,我讀過庫瑪麗認知中既你地,我以為你地第七期係特別既人,聰明既人,而范普仁!我對你最大期望!估唔到佢唔接受之餘,連你地都唔明白!真係無得救!」
真神的臉色變得極度可怕,滿臉怒容的她舉起雙手:「人世已然崩塌,為左人類,神代必需降臨!」
「阿仁,魔力值瞬間爆發左幾倍!!」耳邊傳來可柔的驚叫聲。
一條人影在我身邊突擊,黑袍下的晨月抽出死神鐮,我們還未看清鐮刀便夾雜著寒芒瀉向真神!
銀光一閃!真神的咽喉被割開!
「吾名為凌晨月!來也!Ἄτροπος!破滅之相:零之刃!」
一條赤紅的線從天上飛來,把真神包裹了起來!這樣子向生命線斬擊的話…!
「嘿哈!」
鐮刀再次掠出,馬上赤紅色的生命線被割成碎裂的光塵!
斬斷了!
同一時間零之刃把「零」的概念賦予到生命線上,即使是無限大的東西,乘以零後一律變成零,零之刃用作解除無限屬性!破滅之相賦予死亡!生命線之裁中斷壽命!
但晨月還未完!
「以大死神之名宣告:熱寂!!」
揮舞的鐮刀劃過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刀痕,空間好像被割破了一樣,我們看到空間的「背後」,那是甚麼也沒有的絕對漆黑,那片漆黑瞬間向外侵蝕,把真神覆蓋掉!!
「嗄…嗄…殺左…手感唔會有錯,真神已經死左!」晨月說。
「呢邊觀測唔到神性反應,晨月!你真係好勁!各位,真神已經……」
不對,所羅門之眼看到了!
「起初,我創造天地;我說要有光,便有了光。」
「咕嚕咕嚕…噗嚕…嘩啦…撲通…」
漆黑之中噴發出紅光,神代伴隨著湧動的鮮血從黑暗之中溢出!鮮血瀉地恍如氾濫,然後鮮血突然著火,火與血交融扭動變成人形,然後真神又再次站在那兒。
「大死神,凌晨月。」真神說,「可以終結一切生命既人,嗯,同想為世人帶黎永生既我簡直係相反既存在。」
明明晨月同時使出了對生命,對死物,對無限,對能量的四重賦死,真神竟然還能活過來!
「點會…」晨月難以致信。
我轉頭望向阿七:「你地唔係一路發動緊物種起源咩?!」
「如果全世界都係無神論者就係!世界上有三分一人係耶和華信仰既人啊!雖然佢地同時都相信科學,但壓制住神代氾濫已經係極限啦!」
「放心,我等陣就會令你地三個敢以科學褻瀆真神既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神憤怒地瞪向阿七與身邊的文師兄和明理。
晨月站起來:「我殺得死你一次,就可以再殺你第二,三次!」
真神冷笑:「哼,死亡只有一次,有第二三次既仲算唔算係死亡?」
「……」晨月茫然。
「我黎話你知你幾荒謬喇,凌晨月。」真神舉手向天,突然間天空出現一個日輪…咦不對,現在是凌晨才對。
「觀測到日蝕!」
果然,一個黑影高速從傍移入太陽的中心,然後與太陽重疊!日全食—食甚!
「你媽媽生你既時候由於難產而死。」真神說,「佢死前睇到凌晨之月?但身為天煞孤星既你出世個時,天象明明係慧星穿過日蝕既雙重凶象,就好似咁。」
「晨月,唔好理佢!」我叫她,但她只是傻傻地抬頭看天。
一顆流星顯現,飛到食甚的日輪旁邊掛在那兒,彗星的尾巴在星空中流下淡藍色的尾流。
「日蝕係由於月球遮蔽太陽而引起,請問你媽媽點可能見到所謂既凌晨之月?」
太陽中央的那個不幸之影,正是月球。
「不但只你媽媽呃你,你爸爸呃你,你師傅呃你,連你男朋友范普仁都呃你……至少,獵戶座天文台既終末勘星者無可能發現唔到咁簡單既事實。」
根本就無凌晨之月。
從來沒有。
「你既真名,只係建立於謊言之上;你既畢生,都係由謊言構成。」
「凌晨月,對大家黎講只係會帶來死亡,絕望,眼淚既天煞孤星。」
天空中只有代表不幸,災難,死亡的日蝕和掃把星。
「但係范普仁佢無同你講。」真神指著我說。
晨月抬起頭,瞳中只有穿過天狗食日的掃把星。
天煞孤星,飛星食日。
雙重凶兆的出現,凌晨月的出生,其母親殞命。
「阿仁,你一早就察覺到?」她回首望住我說。
「你一早就知道我媽媽講大話,爸爸…師傅…佢地全部講大話?」她回首望住我以哭腔說。
她一直以為自己出生即使有雙重凶象,至少其母親看到凌晨之月時還有對未來的憧憬,對她美好成長的憧憬。
但現在真神簡單地重現當晚的天象便證明了這絕不可能。
凌晨月的出生,只有不祥之兆罷了。
「晨月,先解決左佢!!唔好聽佢妖言誘眾!!」
「………」
真神攤攤手:「可以試下,我唔會避,唔會擋。」
晨月舉起震抖的手:「吾…吾名為…凌…凌晨月。」
第一次看到她連自己的名字也說得這樣猶豫。
「Ἄτροπος…」她無力地舉起鐮刀。
空中晚風吹過,沒有生命線顯現。
這是由於對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存在產生的動搖。士兵以肌肉作戰,魔法師更著重的是精神層面,晨月的精神正受到強烈的撞擊,更對自己的存世產生懷疑,所以沒法宣讀真名。
自己名字本來就是自己存世的憑證,晨月連這點也失去。
真神走到她面前,在晨月面門前結出法印。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這樣做。
晨月是不死之身,是大死神。
而釋迦牟彌賽阿拉可是擁有統合神性的真神。
我只是個凡人。
「阿仁,你返工真係…講得好聽已經係頂爛市,講得衰你就係社畜啊,成隻狗咁啊。」
社畜,奴隸,黎生。
我沒打算否認,這只是利害衡量罷了。
不務正業的我,四處炒散的我說到底只是兼職,被其他人取而代之可以說是平常不過,所以為了留住工作自然在他們眼中比起其他人更蝕底,或說奴性更強。
我沒打算否認,這只是利害衡量罷了。
「屌你啦,我係誠哥個仔使咁?!」
連五斗米也沒有的人,當然會為五斗米而折腰—我這樣為自己辯護。
人會成長三次。
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除了我爺爺的世界。
第二次知道有些即使努力也徒勞無功,例如加入天文台的我知道自己的無力。
第三次即使徒勞無功,也會盡力而為…是甚麼時候呢?
要不,現在吧?
***
「同我—!」
所羅門之眼洞悉了先機。
「放開——!!」
我的身體在我衡量任何東西前搶先行動了。
「晨月———!!!」
右掌一推,真神的手印被我托歪,噴出的烈焰直沖天際!!
「阿仁?!」晨月,第七期,真神都吃了一驚,真神大概沒想過我會這樣直接襲擊衪吧!別說他們,連我自己也想不到!
「死妹釘,無大無細!」
「死麻瓜,你竟然…你竟然!敢!掂!我?!」真神怒極,躍後改為向我施法!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一套電影叫作「一秒拳王」。
以下劇透。
火球在我耳邊呼嘯而過,我總是提早一秒間搶先於千鈞一髮之間閃過!躍過地面飛出的雷霆,避開墜下的劍刃,幾個兔起鶻落我再次欺近真神!
奪刃嗎?!她沒武器!摔技嗎?!她還是能施法吧!
那麼—戰術擊昏!
「砰!」
空氣凝結成防壁,但我早已看穿繞過,手肘擊向庫瑪麗太陽孔!
「哼。」
血脈中強化魔法的光芒流過,完全沒有作用。
「我要為你擅自掂我而後悔存在過。」真神瞬間傳送到我身後,「既然只係一秒既預判,咁我快過一秒就可以。」
但瞬間回身的我一手捉住真神舉起打算放出風刃的手。
「呢個唔係預判。」
「砰!」
真神被我重摔,直接從天壇大佛的樓梯摔下去了!!
這是讀心,即使是真神,只要有動用權能的念頭我便會看到未來的施法……嗚…動…動不了…
「我睇你係完全唔明,所以你先會斗膽到用你對臭手掂我,凡人。」
真神直直地飄起來,光是這點已經顯得衪與魔法師的層次不同了。因為世界本相對於徒手飛行會產生巨大修正力,魔法師都要用掃把,魔毯之類較多人接受的方式飛行,徒手飛行的極限只能類似武俠小說的輕功,魔法師馬上就會被修正力逼降。
但是真神,卻這樣沒有任何支撐下浮於空中。
「連大死神既攻擊都無用,你認為你既拳打腳踢攻擊會有用?」真神浮向我,「你係咪覺得自己好勇敢,英雄救美好勁好型?」
衪的雙眼正發光,瞳仁中有火舌在搖曳。
「阿仁!」晨月與其他來想來救我。
「下一個先到你地,第七期。」但眾人卻馬上也沒法動彈,「我要俾你地睇下范普仁既下場,然後你地可以再考慮一下係唔係要再敵擋我!!」
竟然連阿七和文師兄的物種起源也沒法擋住衪的神權,到底是有多強大?!
「眼神好嬲?范普仁。」真神說,「你地之前話凡人係真神眼中如螻蟻一樣渺小,我實在咁話你知,你地連螻蟻都不如,你地係我面前只係微生物一樣既存在。」
「嗚嗚…」
不行,全身沒法動彈,連一根汗毛都動不了!
「我想既話,可以一瞬間就停止你地所有人既心臟。」擁有絕對優勢的真神宣稱,我當然知道,衪絕對做得到。
可惡,連說話也做不到嗎?
咦,不對,嘴唇能動了?!
「既然係咁點解你唔做?!」我說。
她竟然一臉錯愕:「點解你…」
「如果你想佢地屈服既,你大可以用咩奪魄個D!反正你神代氾濫後都唔會再理自由意志!無錯,你知道動用神權使我地屈服係好簡單,但係用神權既屈服唔係係真正既信服!」
真神臉色變得極度難看。
但我要繼續說下去!
「哈哈,哈哈哈!!神可唔可以創造一塊佢舉唔起既石頭?!神又可唔可以用神權使人真正信服?!如果你用左神權,就唔係真正既信服!但你唔用神權,又唔會有人服你!全能?!邊度全啊,睇過?!」
「先唔講你既大不敬,點解你講到野!?」
相比起我的邏輯挑戰,祂更因自己的絕對神性受挑戰而暴怒!
「夠啦!夠啦夠啦!我忍夠你班凡人既愚昧!如果你地有慧根既世界就唔會變成咁烏煙瘴氣!我唔再需要你地既信服!神代將會覆蓋地球,我只會留低信奉我,願意同我建立新地新地既義人!」
她像個發脾氣的小女生一樣舉起手:「七印已揭開,號角奏鳴終焉至,七碗瀉神怒!啟示錄,爭鬥時,聖訓錄!嗚…嗚…」
本來當她詠唱時,天地震動,地動山搖,樹林中有飛鳥拍翼群起,但是到了最後,她卻痛苦地跪下。
[唔準你傷害阿七哥哥同佢既朋友!]
另一把女孩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庫瑪麗…嗚…」
[大家快D走!!我盡力壓制佢!]
真神既想站起來施術,但身體好像失控一樣跪於地上,她正在相反方向同時用力,全身青筋暴現震動不而!
同一時間第七期的大家身上的定身也被解開!
「走得去邊?!成個世界毀滅變成神代,我地走得去邊?!」阿七說,「庫瑪麗,你唔可以完全控制返自己身體?!」
[你就想,庫瑪麗,你呢個對世人慘況袖手旁觀既偽神!]真神。
[我唔可以…其他神權都係佢個邊…你地快D走…]庫瑪莉。
「我之應承過你會黎接你,我唔會走!」阿七說,但雖然這樣說,我們還是一展莫籌。
「嗚啊!!停手!庫瑪麗,咁樣你都會死!啊咕咕咕……」真神舉起手掐住自己的咽喉!
現在怎麼辦?!一起幫手掐嗎?!要不我用晨月的鐮刀砍下去?要不推她下樓梯吧!
「晨月,係依加!呢邊觀測到真神既神性正下降緊!殺左佢!只有你先做到!」可柔耳機中激動地大吼,我耳朵甚至有點點發痛。
「我…我做唔到…」晨月卻說。
「下?」
「對唔住,對唔住,阿仁,對唔住,我,我,我做唔到,我原來…我…」晨月一個腦兒地道歉,跪在地上哭的她…是因為剛剛真神說的話吧。
「……」我們臉上都是五味集陳,沒人開口怪責她。
「晨月,唔緊要架。」我祈求庫瑪麗能撐上多一會兒。
「阿仁…?但我係呢D重要關頭竟然…」
是呢,這是史上最糟的發台瘟,可能還是人類史上最後的發台瘟。
詩珮的樣子最為焦急,二人也走到晨月旁邊:「晨月,已經黎到呢度,我地唔可以輸俾佢架。」
庫瑪麗正在試圖壓制真神,阿七與芷瑜在旁邊看著又不能插手,而我與詩珮二人只希望能在這段時間內使晨月振作起來。
「我…我…」
耳邊繼續傳來可柔的吼叫:「你地搞咩啊?!機不可失啊!佢咁耐以黎神性最弱係依加啊!!再唔落手就無機會啦晨月!!等咩呀?!」
這漏音耳機,恐怕連晨月也聽到吧。
「妖!」我一手擲下耳機,狠狠地往欄杆外擲出。
「阿仁…」
「我諗我依加再講咩你唔係天煞孤星,我無心呃你個D都無補於事係咪?」我問。
「…我知道你係為左我好…係我蠢,一路都諗唔到…其實你地都無心…」
唉,這喊包死神。
但自詩珮那時便痛恨我騙她的晨月,竟然原因歸咎於自己身上,她真的很沮喪。
「我無同你講,我係有錯,晨月。」我用破爛的衣袖輕印晨月的眼淚,「但係有一個更大既原因…就係你媽媽見到咩根本唔重要。」
「點會唔重要…?佢係因為見到個一幕而改我個名,我…我以為至少除左凶兆外,我出世有少少佢值得開心既事…」
晨月抬頭望向穹頂,真神的日食虛像還在空中高懸。
「你出世本身呢件事咪值得佢開心囉傻女。」我輕撫她的頭髮說,「有冇月光根本唔重要,我地無同你講,係因為我地都覺得唔重要。」
「嗚嗯?我唔明…」
「所謂願望,就係自己無既野,你叫咩名?」
「下?」
「答我先啦。」
「凌晨月…」
我輕拍兩下:「咁咪係囉,佢都改左你個名做凌晨月,證明佢係有呢個憧憬,至少係我岳母眼中佢係睇到…或者想睇到呢個景色。」
日蝕之時,那個黑影如真神所說正是月球。
同一個黑影,有人看到天狗食日的不祥。
同一個黑影,凌母看到凌晨月輪的高掛。
「岳母?」詩珮說。
「我,我…」
「你唔係咩天煞孤星,你媽媽一定唔會咁諗,你個名係佢既夙願,就算天狗食日,掃把星凌空,佢眼中都睇到月光既浪漫。」我說,「晨月,如果真係咁諗既…我地第二時如果有小朋友,就叫范晨月。」
「嗄?!嗄?!?嗄?!?!?邊邊邊邊邊個同你有小朋友啊?!我,我…想生女架!如果,如果係男仔既叫范晨月佢實嬲死我地,我…」
破涕為笑時慌張的晨月最可愛了。
「晨月。」我說。
「……」
「做得到?」我半摟住她,指向那邊的真神。
「…做到。」晨月點點頭。
但我們太晚了。
「砰!!」
「呀!!」
阿七與芷瑜被爆風波及飛出,空中阿七連忙抱住芷瑜代她承受落地的衝擊而痛哼一聲。
「庫瑪麗…」真神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撫過身體,「你早咁樣咪唔使受折磨。」
「仆街……」
「你地唯一既援軍都無埋。」真神說,「再無庫瑪麗,再無塔雷珠女神,我就係唯一既真神!」
這時,詩珮望著彼此點一點頭,然後牽起了手:「未必。」
詩珮回首向我與晨月說:「最後,我地都想同你地再道歉一次,阿仁,晨月。」
甚麼最後。
「恩奇都既事,好對唔住,特別係你…晨月,對唔住。」
甚麼鬼最後?!
「詩珮…」晨月呆然。
「一直以黎,我同家姐都被視為北斗會館既最終兵器。」
「直到宋校長同我,我細妹講,我地…可以比待機做得更多,主動救更多人。」
我說連忙說:「詩珮,你地想做咩都得,就唔係準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
「我都想憑我地既法力可以同真神同歸於盡。」
「詩珮,莫非你地跟埋黎,係想…係想…」晨月不敢說。
但我已經猜到了,看二人的表情已經知道了。
贖罪。
「唯一可以壓制佢神權既,只有神權既來源庫瑪麗本人,真正既神權不可複製,即使係我地都無辦法複製。」
真神向我們殺來,地上掠過的每一吋都湧出鮮血,血池中有人影在亂舞,恍如要爬到現世一樣!
但是就在我們幾步之外,真神沒法再逼近!一道金光把我們罩住保護起來!
「你地係乜野,點可能…!!」
「即使係另一個真正既庫瑪麗,都只係佢既肉身,塔雷珠女神既寄宿永遠只有一個。」
「六耳獼猴既法力無辦法複製真正既存世之神,如果可以佢又何需複製齊天大聖?如果可以,佢只需化身成佛祖就可以。」
雷音寺內,六耳獮猴只變身成另一個齊天大聖。
如果真的是萬能複製,衪大可以化成佛祖。
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眾生皆成佛,但是要透過參悟,修道,大徹大悟才能飛升成佛,與法力高低無關。
這是世界之律,如大聖爺一個筋斗雲十萬八千里,卻沒法背著玄奘直達雷音寺一樣。
所以,化身成神是六耳猴本來的不能也。
詩珮各自向我遞來耳機:「我地唔再需要。」
我搖頭拒絕:「唔得!詩珮!唔得!我…我唔接受!唔可以!」
真神被一道金光擋在外頭,血污從地上泛起把我們包圍,鮮血正在沸騰,五指狀的血手不斷往上伸延又縮回,金光圍繞我們起舞流轉,保護著我們。
「點解我集中神權你地都擋住!你地係咩人?!你地係咩神?!無可能!我乃統合所有神權既真神!」
「你唔係。」詩詩說,「你只係一個抱怨世界唔公平,然後就想滅世,自認為自己先係絕對正確既孩童。」
珮珮則是蹲下,印去我的眼淚:「阿仁,你係個凡人……但係六耳佢最珍惜既就係凡人呢個身份。」
「生老病死,凡人係塵世之中辛苦咁生活,但係…相比起高高在上既偽神,凡人既生命更加耀眼,凡人既愛恨更加精彩。」
詩詩和珮珮脫下二人一左一右的耳機,拿在掌心。
然後…輕輕地,溫柔地為我帶於左右耳中。
「岩岩好啊。」
「岩晒你帶,阿仁。」
外頭的真神正在怒吼:「你地!!竟敢!!話我!!係偽神!!」
但是真神高聲的叫聲變得遙遠。
祂的完全神權被擋住了沒法完全施展,換句話說—至少有一個完全同級的神權在與衪對抗。
但剛剛不是說沒法化身成佛祖,沒法化身成神嗎?
「阿仁,無需要驚佢,佢係真神又點?」
「佢亦只不過係區區真神,拯救諸神所愛之世既靠既係凡人,由玄奘到你,凡人亦大有能力。」
可柔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震抖:「真神…真神既反應,有兩個。」
二人竟然…再次超越了。
「完全一模一樣,兩個真神係度對抗緊…」
晨月低頭垂淚:「如果我頭先,如果我頭先…嗚…如果我頭先落手既,你地就唔使…」
「儘管去後悔啦,晨月。」詩詩像個姐姐一樣安慰晨月。
「透過後悔去成長,去學習,就係人類既寶貴之處,諸神做唔到。」珮珮像個姐姐一樣安慰晨月。
「咁樣你地會…」
「無錯,北斗會館最終兵器在此獻身。」
「無問題,不斷模仿他人存在既陸詠詩,陸詠珮,會以自己既身姿係全世界魔法師眼中下留下烙印…最重要係,係你地第七期心中留下回憶。」
「你地…你地先唔係咩兵器!」
眼前變得模糊。
我抹掉淚水。
「多謝你,阿仁。」
但眼前馬上再次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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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神!你問過我地係咩人,我係晝星既陸詠詩!」
「我係晝星既陸詠珮!」
「但係…我地係獵戶座天文台,臨時觀測員計劃第七期既詩珮姊妹!」
二人牽著的手散發金光,高舉到空中。
「以六耳靈猴先祖之名!」
「在此宣讀真名!」
「吾名為陸詠詩!」
「吾名為陸詠珮!」
「同像,同音,同聲。」
「同色,同形,同相。」
「諸法無常,諸法無相,諸法空相。」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同位相生萬物明:化神!!」
金光把詠珮二人包圍,最後化成一個人形,樣子雖然還是詩珮的樣子,但是二人與真神一樣浮在空中,完全不受重力和修正力影響!
「偽神!敵神!!更敢褻瀆我?!」真神怒不可遏,因為詩珮正式升格成為與真神同一級數的另一個真神,雙方的神權正在互撼!
「佛陀啊。」詩珮抬頭看著天壇大佛,「我兩姊妹今日係度完成最後一課。」
「佛陀啊。」詩珮抬頭看著天壇大佛,「我兩姊妹就要如六耳一樣,係第七期身上學得凡人既寶貴,凡人既驕傲。」
「點可能…你地明明無寶血,無舍利!!」
真神正在向我們進逼,但是詩珮以同一級數的神權將祂的神權抵消掉。
「當然有可能,只要有同一級數既神權就可以。」
「當然有可能,只要擁有超越你既決意就可以。」
魔法,乃世界回應願望的方式。
雙子神與真神的決戰使全員為之耀目,本來一個真神已經足以改寫魔法文明的世界觀,現在——第二個真神正在閃耀。
——詩珮正在閃耀。
「哈哈!哈哈哈哈!神權無辦法複製,如果可以既,你地早就複製左庫瑪麗喇!!」
「嗚…」
真神的壓力正在增強,詩珮頑抗著!
「同我消失!你兩個偽神!!」
頑抗,頑抗,再頑抗。
「點解……」真神發現自己沒法如想像中輕而易舉地將之抹消。
「嘿啊…!!」
「點解你地會…!!」
天空突然響起一把聲音。
「因為神係基於世人既仰望先成立。」
一個幻影飛來。
那是一個腳下踏著雲朵,手上揮舞著鐵棒的幻影。
「雖然老孫只係某儀式下應召而來既神格,但係呢個道理老孫仲明白!自稱真神既妖孽!汝之腳下除左敵人,可有其他存在?!」
詩珮的表情相當複雜。
「千年之後,我地竟然企係同一陣線。」詩珮概嘆道。
「無需多言。」幻影道,「亂舞群妖已平息,其他術士正阻擋氾濫,吾等只係退場前略盡綿力。」
吾等?
「汝燃燒殆盡前,東西南北,各路天兵神會成汝之羽翼。」
剛剛由會長以封神榜召喚出的神靈們,全部化成道道清風向山頂捲來!
「豈有此理!!你班舊神!!」真神吼叫著推壓著血池,但是金光牢不可破,曾經被視為偽仿者,被視為其他人的代替,被視為贗品的詩珮正面與真神互撼!
「只要有凡人信奉,吾等乃不滅之神。但係汝所謂真神,一但破滅即灰飛煙滅,皆因汝等只有神權,並無對世人之慈愛!六耳,老孫在此借出神格,暫時奉還如來所賜之神威!」
說罷幻影隨清風消散,沒入金光之內。
不只是幻影,山下四方八面捲起清風,連錦不斷的風兒夾雜幽香,花瓣,落英而至,即使詩珮的力量不斷衰退,真神就是沒法得逞!
「無用,我乃世界三大宗教神權既結合!你地只係儀式中應召而來既臨時神格!!又憑咩阻止我救世?!」
「阿仁…」晨月說。
「…嗯?」
「詩珮既生命線,已經弱到只靠黎補充既神格支撐。」晨月道,「佢只係化身成容器,神格只要用盡…」
真神的神權便再無抑制。
千本鳥居,各國魔法師們的結界,打神鞭,朗基努斯炮,幻想泰坦們,熾焰鳳凰,物種起源,封神榜,生命線之裁,零之刃,破滅之相,熱寂,庫瑪麗的干涉,詩珮的神權再現,諸神們的神格填充…我們…
我們已經晒冷,用盡所有力量,手段。
並非單單維多利亞城,整個魔法文明都在此與真神對抗。但是真神卻輕而易舉地把我們擊破,把我們瓦解。
總動員整個魔法文明,也沒法戰勝真神。
詩珮能撐多久,我們便能活多久。
但不會太久。
為甚麼,我們人類的極限就到這兒嗎?
現世就到此為止為嗎?1687年牛頓以《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象徵科學革命完成,到了現在我們又要回到被神明統治,妖魔鬼怪在地上橫行的神代了嗎?
詩珮正在用盡最後一點一滴的先天元氣與真神抗衡,我…我還能做點甚麼—
—嗎?
「……」
是的。
我還能做點甚麼。
「晨月。」
「…唔得。」
「晨月,我愛你。」
「唔準去,唔準咁樣一個接一個…!!」
「晨月,我愛你超過一切,甚至自己。」我站起來。
「阿仁,求下你,求下你…」
「所以我要保護你,保護你所在既世界。」
真神沒有把我放在眼內,如同當日詩珮和宋校長一樣。
「阿仁!你只係麻瓜!你唔可以,亦唔需要…!!」
我深深擁住晨月。
我深深吻向晨月。
那是剎那之間的永恆,那是永恆之內的剎那,我與晨月相擁相吻,如凡人一樣。然後—我放開了她。
「我范普仁要以凡人之軀,凡人之名,將真神擊落!」
真神突然意識到我的企圖,撲向正奔下樓梯的我!
就在那一瞬間,正哭著的晨月卻放開了我。
她抄起了鐮刀,直面真神。
「咪使旨意!!」晨月與詩珮同聲咆哮,接著——!
「砰!」
「噹!!!」
「噹……噹…………」
真神被擊飛,牢牢地撞向青銅的天壇大佛上,明明理應無敵的真神被大佛的銅鑄之軀撞得回音大作,半跪於大佛懷中。
「…哈哈,可惜我地睇唔到,家姐。」
「如果我地有個細佬,大概會好似阿仁咁型咁勇,阿妹。」
捨身重擊真神的詩珮,只留下令人懷念的殘響回音,空中只剩下消散在夜色之間的最後一道清風。
我沒空,沒資格,更沒可能去懷緬,去流淚。
因為這是我兩位姊姊放棄千年道行,捨身爭取的唯一機會,只有我才把握到的機會!!
「晨月,之後交俾你。」我向著站於階梯盡頭,於弦月下垂著淚的晨月說。
晨月的好美,就是太愛哭,一點也沒有大死神的氣勢呢。
終於—
我在真神掙扎站起來前,握住了聖槍。
***
就在阿仁拔起聖槍那一瞬間,我再看不到他的生命線。
「之後交俾你,晨月。」他最後這樣向我說,然後握住了插於地上聳立的聖槍。
然後,阿仁的生命線消失了在我的死告之瞳中。
「阿仁…」
不要…不可能……
「阿仁……」
不可能,不可能,阿仁他…不是說要保護我…保護我所在的世界嗎…怎會這樣…他不是說要一直陪著我嗎?又呃我…正衰人…阿仁你…
「使用聖槍者,必死。」我想起會長的說話,但…但…
身後傳來巨大的魔力,回首一看,真神正在空中向我浮來:「聖槍,朗基努斯之槍,宋校長話過係世界上唯一可以對我構成威脅既神器。」
真神高高在上地俯視我,俯視阿仁,俯視眾生。
「只可惜,連教宗本人都無辦法使用,既然係咁又有咩意思?」真神臉上沒有恨意,沒有憤怒,「啊啊,明知道會死都握住聖槍,雖然愚蠢,但呢個麻瓜比我想像中英勇。」
「你仲度講風涼話!!」
「放心,凌晨月,我好快會送你去見佢。」
阿七和芷瑜,伴著文師兄與明理的幻影走到樓梯旁邊向下望,芷瑜難以致信地掩住口,把流出眼淚的雙眼埋到阿七肩膊上,二人雙雙跪下。
「阿仁,點會…」
真神冷冷地說:「當然係因為走投無路。」
「晨月,我地…我地…嗚嗚…我地……」
我無力地垂下手:「無晒辦法。」
眼淚不爭氣地流下,還好詩珮看不到。
抱歉,她們…是白白犧牲,因為我們的無能而…白白犧牲…
「對唔住,我真係無晒辦法…」
芷瑜卻說:「你係大死神黎架!你唔係咩都殺到既咩!?你快D…快D諗下辦法啦!」
文師兄搖頭說:「你唔好咁逼晨月,佢已經失去太多。」
貓兒,媽媽,師傅,恩奇都,阿仁。
我所到之處,死亡如影隨形。
「大家都係。」我以沙啞的聲音說,「今晚,我地都失去太多。」
「我係咪可以視你地投降?第七期。」真神說。
但投降?
「……並唔係。」
機不可失,真神可以殺掉我。
機不可失,真神可以殺掉我—使我與阿仁,師傅,詩珮,恩奇都他們再見。
「我地並無投降!真神!!」我舉起鐮刀,「大死神凌晨月在此!我地絕對唔投降!!我地凡人!!絕對!!唔會!!向你!!投降!!」
「喊住講自己唔投降,哈哈,哈哈哈哈哈!!!」高高在上的真神諷刺我說,「頭先你已經試過晒你既所有手段都無用,你覺得自己仲可以做到D咩?!」
「即使做咩都無用,我要會同你鬥到底!嘿哈—!!」
手上的鐮刀與我一同躍向空中,揮出的刀刃割開真神的咽喉!
「我理解你既情緒,凌晨月。」
「死啦你!死啦!同我去死呀!!」
明明師傅說過不可以帶著憤怒,恨意去執行賦死的任務,但是這一刻我就是控制不到自己。
我好恨自己的無能。
我好恨自己的無力。
甚麼大死神,我只能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去死。
阿仁說我不是天煞孤星,他們不是我剋死的,但是…我除了看著他們去死卻甚麼也辦不到。
原來我根本沒有目送身邊的人死掉的覺悟嗎?
「都話——無用!」真神用手捉住鐮刀的刃鋒,刃鋒和她的手掌之間噴出火花好像切中甚麼精鋼一樣!真神猙獰的臉被火花照得一亮一暗!明明是可以解除不死屬性的死神鐮卻沒有一點殺傷力。
「我!知!道!!」
刀刃上的寒光連環閃動,一輪接一輪的刃芒瀉向真神,現在刀刃上正同時附上了「零之刃」和「破滅之相」的術式,但是真神根本就…
「夠啦!」
「砰!」
「嗚啊!呀—!!」
被真神擊到地上的我背上傳來「啪裂」一聲,鮮血從口中吐出,我…不對,不死身還在,傷處已經在回復。
「嗚…」但劇痛使我一時之間卻還沒站得起來,我跪於地上掙扎。
「我臨世後你地努力過,反抗過,並已經傾盡一切。」真神降在我們面前道,「我欣賞你地,即使我可以即刻停止你地心臟既跳動,但我希望你地可以作為英魂得體壯烈地殞落,而唔係被我好似螻蟻咁抹殺,呢個係我對你地既恩賜。」
「晨月!你點樣啊!」
「快D走…佢要出手喇…真神佢…」
芷瑜苦笑:「仲有邊度可以走?」
沒有的。
這星球上已沒有地方可以逃了。
在絕對神權面前,一時的抵抗已經是我們的極限。
「吾名為釋迦牟彌賽阿拉,真神也。」
真神舉起手,光是舉手這一下,魔力就被壓縮至我們肉眼能目視的程度。雖說瑪那是無形的元素,但是四方八面的光,重力,風,甚至景色,空間本身也被真神壓縮在雙手之間。
「此世即地獄,哀鴻哀號滿殺戮,人間無救贖。」
四周的景色在剎那間傾倒,環顧四周,天壇大佛之外的樹林還在,但樹林盡頭只剩破碎的光影,光影之間的縫隙之間我聽到有悲鳴聲此起彼落,無數生命線就在景色的彼岸斷開,碎裂。
「諸神已辭世,仁義禮節皆盡棄,唯我施救濟。」
抬頭看著真神,芷瑜把我的手牽起來,芷瑜把阿七的手牽起來,雖然只有虛形,文師兄與明理也互相牽起手,明理再把自己的手牽住我。
「以吾之神名宣告神代重臨!——本相重鑄.神代基盤!!」
赤紅猩光在眼前爆發。
「轟隆!!砰—!!」「朗基努斯之槍—臨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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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起來。
我握住了槍身。
我對準了真神—
擲出!!
我擲出的巨大金光從晨月她們頭上飛出,直擊真神的滅世神蹟,一瞬間那些術式的構成魔力全盤崩潰!
「砰!!」
金光把魔力擊潰後露出在核心的真神,祂第一次這樣震驚,不只是意料之外,更加是面對致命威脅的恐慌!
凡人們,竟然手執了對自己致命的神兵?!—衪一定這樣想吧。
「嗚…」她甚至舉起雙手抵住飛翔的聖槍,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辦法干涉,只能狼狽地避過,應該說——
—是我容許衪避過。
「呼!!」
「轟隆…」
金光夾雜電閃雷鳴劃破長空,在場山下所有魔法師都見證雲層隨聖槍飛過而崩潰。
[確認:聖槍—朗基努斯之槍發動]
[范普仁生命反應回復]
「真神!」我舉手向空中,飛出的聖槍消失,然後我手中湧出金光凝固成聖槍,「係時候!俾你睇下!凡人既覺悟!!」
「無可能,使用聖槍既人一定會死!因為使用聖槍係想弒神,係對神明既最大褻瀆!!點可能?!」
倒難怪,始終她們沒有剛剛傳承到我身上的知識。
「點解救世主要任由朗基努斯殺佢?」我反問
「點解…」號稱全知的真神,卻沒有答案。
「因為救世主需要!係佢既容許,朗基努斯先可以殺佢,佢先可以完美咁係世人眼前復活完成佢既計劃!係佢既容許,朗基努斯先可以殺佢,令佢明白到眼前既就係神子,之後先去傳道成為信徒!換句話說—」
我舉起聖槍指向真神:「並非手執聖槍就可以弒神,而係只要你係真神,就一定會死於聖槍。」
真正的因果與我們的認知是逆轉的。
並非得到了可以弒神的聖槍,而獲得弒神的能力。
而是因為目標是真神,衪就必須死於聖槍,這能反證衪是真神。
「但你明明已經死左!你明明已經死左!范普仁!你已經死左!」
我道:「係啊,我已經死左,死亡乃係世間最高既鐵律,無任何魔法可以逆轉,但係啊…係我之前就至少有九個人死而復生過!」
「生命在他,復活也在他」,於神代之中唯有一個存在擁有復活死人的權能。
這兒,不就是神代嗎?
槍上的,不就衪的鮮血嗎?
使用神器的資格也簡單:明知對方是真神,明知自己這樣做會死,但也願意執起聖槍指向真神者—尤如朗基努斯一樣。
「我…我先係最高既真神!!無神可以係我之上!!」真神怒喝,然後她腳下的血污化成巨浪伴著影子中亂舞的手影向我撲來!!
「哼。」
按晨月的教導,我把聖槍一揮。
「呼」
馬上巨大的血浪輕描淡寫地消失於風中,只剩下血浪後難以致信的真神:「你…你到底係咩人…」
這次輪到我了呢。
我拿著聖槍在晨月面前走過,舉起聖槍指著曾經高高在上的真神,自命為最高神明的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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