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珮被制伏,對叛徒的戰鬥以無人犧牲結束。接下來,拘問的工作交由伐魔隊進行,最重要的當然是找出制造恩奇都的犯人情報,而他也極可能與綁架庫瑪莉事件有關,最理想的話當然是能找出庫瑪麗的下落。

累死了。

第二天是第七期的恩恤假期,晨月沒有回我訊息。

我深深傷害了她吧。

[晨月,係我對你唔住]
[出黎見面好唔好?俾我親自同你道歉]





已傳送。
已閱讀。

最後上線時間:十分鐘前。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洗版轟炸沒有意思,要回覆的話一個訊息也會回覆,不想理我的話我把維基百科傳送過去也沒意思。

雖說晨月一向相當情緒化,光昆恩奇都的死她就大受了打擊,但這也是因為她過去的經歷引致她有這種特質的,我總不能說是她太敏感,而且這次的確是我重重的傷害了她,我竟然利用這件事來騙她…





啊…完蛋了呢。

[滋]手機震動。

我一個蜈蚣彈飛身躍起撲向手機,結果只看到阿七的名字。

[請睇呢隻貓]

「屌!」





我伏回床上,感覺自己隨時開始腐爛,如爛泥一樣。

想哄回她,想向她道歉,想見她…但是她這樣完全避開我我真是沒有一絲辨法了。這種情況,來找詩珮商量一下吧…

……再不能了呢。

「唉。」人生好難,我把頭埋到被子中以免哭出聲音。

***

別無他選的我只能再故技重施,晨月不會自己料理,所以—

「又係你?!」外賣仔吃了一驚。

「無錯,又係我地。」我與阿七再次一前一後的夾住他,我掏出鈔票,「聖誕快樂。」





橋唔怕舊,最緊要受。

不過反正又不用上樓,還有超多小費拿,所以外賣仔也樂意這樣交出晨月的外賣給我由我送上樓。

但是正當我要一手接過他的外賣膠袋一手給他錢時,一個人影在我身邊閃過把我的手拍開!她一手奪過外賣後另一手流暢地把掐成一團的鈔票塞到外賣仔手中:「呢度夠俾…走開。」

是晨月。

「嗄?」外賣仔。

「聽唔到?」晨月手上多了一把鐮刀。

「多…多謝晒,聖誕快樂!!」外賣仔和阿七馬上轉身逃跑,等等怎麼有奇怪的人在外賣仔一起在跑?!





「…晨月…」

「你始終都係鐘意咁係咪?耍手段,出陰招,做小動作,又想好似之前咁扮外賣員呃我開門…你仲要呃我幾多次?!你知唔知我係…我真係信左……我…嗚…」

晨月轉過身去,似乎用手印去眼淚。

我垂頭喪氣:「晨月,正係你口中既手段同陰招救左我地。」

「……」

「我尋日,係用麻瓜既身份打敗左北斗會館既終極兵器喔?你唔覺得你既男朋友好犀利?」我幽幽地說。

「你仲覺得好自豪。」晨月後退了一步。

「對手係神話中六耳獼猴既傳承者,我只係一個凡人,我個時隨時都會死,我係冒住生命危險同佢對峙去救你地,而且仲要贏到,唔通咁都唔值得你為我驕傲?」





如果說我最想得到誰的認同,就是晨月。

「所以你覺得你呃完我,用我最介意既創傷呃完我,我仲要覺得你好勁,你好叻?」晨月一臉難以致信。

「…我唔係咁既意思,晨月,我唔係咁意思,我呃你一事上我真係好內疚,好對你唔住…」

「但你覺得自己無錯,因為係必須,尋日你係咁解釋。」

我無言以對。

的確是這樣。

「我真係…對你好失望。」晨月拿著外賣轉身離去。





留下站在原地的我。

即使受到幾大挫折,世界都不會因為我們自身的困擾而停下。辦公時間第二天如常地,殘忍地來到,我拖著整晚沒睡的殘軀走向勘天廳,打開電腦,打開第二罐送你一對翼飲料一飲而盡。

手在抖,似乎有點鼻血,不管了。

「勘天廳開始換更。」廣播中的女聲說,煩死了。

「早晨…嘩阿仁你…」阿七坐到我旁邊,似乎被嚇了一跳。

「嗯,收到,明白。」

「下?」

「啊我慣左…早晨。」

阿七望向我枱上的能量飲料:「晨早流流就開始飲呢D?」

「唔係可能點。」我苦笑,「唔使做?」

還好愈接近聖誕魔力活動開始進入低潮,各處靈點中的魔力活動愈來愈平穩,一些小型靈點更是直接蒸發,所以我發了呆半天也沒釀出甚麼大禍。倒是阿七平日懶洋洋的,看到我這樣子也認真起來幫我完成了不少任務。

「你話,晨月點先原諒我?」吃飯時我差點吐了出來,結果只用碗仔載了些許,剩下的給阿七吃掉。

「唉,問我喎…詩珮係度就好。」阿七搖搖頭說。

「……嗯。」天曉得伐魔隊為了使她們吐出情報會怎樣對二人。

討厭的傢伙來了。

「阿仁,你係度就岩。星期四,去紅館阿堤密絲臨時觀測站睇下架步。」博士走過來開始疲勞轟炸,「星期五試運行一日,睇下流程有冇問題,然後就等正式開始,我地要係舍利進場之前36小時…喂你有冇聽緊?」
「無。」

「…單野好重要,你同我認真D。」

「依加係食飯時間,有咩等陣先講。」我喝一口能量飲品,因為手在震差點打翻。

「我等陣有野做,唔似你,只係做係勘天廳扮工就得。」博士冷冷地說。

「你點講點好,食飯時間係私人時間,聽係人情,唔聽係道理,你可以繼續講落去啊。」

「出黎做野你咁態度?」博士垂下手上的文件說。

「就係我之前用自以為做野要有既態度,為左份工走左去呃晨月!」

「我係度同你講佛心舍利D野你係度發咩脾氣啊范普仁!」博士怒道。

只有你會發怒嗎?!

「喂喂喂喂!佢明架啦!佢明架啦!呢份野俾佢架嘛,我代收~無問題~」阿七站在我與博士中間,收下給我的通告,以免我與他爆發更大衝突。待他施施然地離去我才說:「遲早我實打撚爆佢眼鏡。」

「算啦,呢D木頭人黎。」阿七拍我肩膊,「花心機點哄返晨月仲實際…至少佢無話分手吖?」

「嗯…」

「唉本身仲話我圖書館個邊進度唔錯,睇黎都係搞掂你同晨月先。」

「有得搞咩。」我低著頭只用眼神望向對面的阿七。

「佢都係驚你會再呃佢啫,簡單黎講就係最普通既無安全感問題。」阿七總結道,「既然佢覺得無安全感,你俾D佢咪得囉?」

對哦,我怎麼想不到?

白痴喔,我竟然有一剎那覺得找阿七商量是明智之選!結果得出的答案是阿媽係女人!

再喝一口能量飲品。

「佢無BLOCK你架嘛。」

「無就無…」

「咁就有救。」

安全感來自於未知,所以甚麼也給晨月知道吧,小至路邊見到的貓兒,大至自己對於工作上的不滿,全部報告給她知道,不過如果她封鎖了你就沒救了。

阿七這樣跟我說。

[今朝飯堂個C真係一絕]
[對唔住呀晨月]
[尋晚同阿七打機佢打到一半訓著左我同文師兄笑到癲左]
[我知道係我錯]
[我真係遲早打個博士一獲甘既]
[順便打自己一獲]
[芷瑜同我一齊係紅館當值呀點算呀晨月…]
[我保證唔會有下次]
[對唔住晨月]
[………]

事無大小,我全部向晨月報告,連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煩了。

她真的想知道嗎,她不會因為我這樣煩住她討厭我嗎?

總之…既然她沒有封鎖我,先這樣下去吧。

***

距離佛心舍利到達香港還有兩天,我們今天開始進駐位於紅館的阿堤蜜絲觀測站。這邊的位置就在中央舞台的正上方僭建出來的房間,至於正式的指揮室是正常警衛用的。平日我們用的操作電腦設備都搬了過來,然後加上大量屏幕播放著閉路電視,紅館內除了洗手間廁格外每一個角落也能從這兒一覽無遺。

「因為阿仁有保安牌,當值日數都多,呢度我交俾佢處理。」博士說。

「唔…唔該晒你啦阿仁。」芷瑜點點頭說。

「我唔該你先岩,唔該你唔好亂咁禁D制,有唔識既就問我。」

「係…嗚…」

「阿仁最近好惡啊。」文師兄說。

「聽講係同晨月鬧交…」呀蘇自以為壓下聲線。

我瞪向二人,二人連忙閉嘴:「你地又係度既?仲有呀蘇你個面具係咩事。」

「我地魔法師全部要準備好自己既法寶啊,萬一有咩事唔通到時先去搵?」

為甚麼這樣帥的呀蘇其法寶是個面具?文師兄那個能載幾本書的斜咩袋我還能
理解。

「你地都係呢邊啊…」

「嗯,我地七期所有魔法師都守紅館入面,聽講好多大人物都係度啊,星環乜星環物 …」文師兄和呀蘇正在閒聊,我的心神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好吧其實沒這樣遠,大概只是百米之外,因為按他們的說法,晨月也在紅館。

[你都係紅館?阿堤蜜絲係最頂勁高…]
[對唔住呀晨月,只要你原諒我既話我可以道歉無限個無限次]

我收起電話。

「唉。」

「唔使怕,阿仁。」芷瑜說,「晨月一定會原諒你。」

「…你又知?」

「因為我地都係女人。」

「唔撚該啊。」

「唔係啦…我係睇得出晨月仲好鐘意你。」

「…我都係。」我低頭說。

芷瑜輕搭我臂膊,然後說:「同埋你知唔知部機個更新點停?我頭先見到話有更新…」

我望向那邊的電腦,屏幕正顯示[正在更新至WINDOWS 11]

「嘩啊呀?!?」

我的慘叫聲連伐魔隊也驚動了,聽說IT部的人正在打探芷瑜八字找機會向她下咒。

***

[我聽日開始要去紅館當值啦晨月]
[如果有咩要我支援幫手,就同我講]
[對唔住,我真係愛你…對唔住]

時間是半夜一時,睡不著的我又在洗她版,大概早被封鎖了吧。

「滋」

「阿七我咪講左呢幾日唔打機…」

一個未讀訊息:晨月

「嗄嗄嗄?!!?」

我連忙滑開手機,FACEID不對,再滑!又不對!這電子垃圾!還要我入密碼!密碼是甚麼鬼?晨月生日是97年3月9日,對了是9739!開了!

[咁重要就早D訓]

晨月從在線上瞬間又變成了最後上線時間:剛剛,已經能想像到她一看到我上線便馬上鎖機的樣子。

「……」我呼出一大口氣,倒到被窩中睡著。

結果忘了設鬧鐘,屌。

還好博士芷瑜說一起去紅館,博士發現我沒反應強行用魔法開鎖才把我轟醒。

「你真係不知所謂到極!竟然唔知醒!!仆街咁既日子你竟然唔知醒!!豈有此理!你仲笑!你仲笑!」

「嘿嘿~」天氣真棒,聖誕快到了呢~

「阿仁你火車未到站呀呀呀!」芷瑜尖叫。

啊抱歉,太趕了。

到了停車場。

「晨月同你好返?」芷瑜問。

「唔算…佢尋日覆左我機。」

「咁咪好囉!不枉我同佢傾左咁耐。」

「嗄?」

「你以為係你精誠所至啊?」博士狠狠窒我一句。

還有點用處嘛,這女生!

「你你你咪喊啊?!」芷瑜說。

因為我的電單車只能載自己,博士開自己的車子和芷瑜去,本來我說怎麼我不能一起坐,他說是有甚麼事我能一個人開電單車行動會比較方便。

不要有甚麼事好嗎?

紅館附近開始封路,附近全部都是甚麼「熱烈歡迎佛心舍利來港展出」「感謝支持香港祝福香港繁榮穩定」「佛光耀香江」之類的長輩式橫額。

拜託,聖誕啊…

除了警察,民安隊,救傷隊外,可以看到有魔法師們在各處戒備,如果帶了測魔儀來的話大概轉得像個電鑽一樣吧,加上扇頁我還能用來吹風呢!

出示了北斗會館的通行證,泊好車子的我們穿過鐵馬水馬陣,走過金屬探測門…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做咩呀…」是芷瑜。

「小姐過黎,舉高手。」

芷瑜扁著嘴走到一邊舉高手,魔法陣在她腳下的地墊背面展開,魔力化成微風吹過她身上每一吋,金屬探測器也快速地掃過她四肢,身軀。

「尿袋唔入得場。」警衛在她身後抽出一個充電器,「俾籌你,出返黎個時去保安部拎返。」

「係…」她低頭說。

芷瑜真的行嗎…

「俾你,用上面電腦叉電。」博士從膠盤取回自己的東西,把一條叉電線交給芷瑜。

嗯?

我和博士都是用IPHONE的,今天當值那邊只有我們,這小子還說甚麼自己要用就要用最好的所以只用APPLE的產品,為甚麼他會特地準備好Android 的線?

嘿嘿,嘿呵嘿,嘿呵嘿嘿嘿~

好啊,這小子那天還挖苦我「係邊度食唔好係邊度痾」,吃迴力鏢了吧仆街仔!

「阿仁,做咩?」

「無事,返工LU~」

***

距離佛心舍利展出30小時。

「呢邊係獵戶座天文台駐紅館臨時分部,阿堤蜜絲觀測站,全系統確認,信號良好,魔力觀測開始。」我按下通話鈕,「請北斗會館各單位回覆確認通訊。」

「收到。」「收到。」「係~早晨~收到DESU~」「收到啦。」「聽緊。」

「魔力平穩,未觀測到魔法發動,瑪那值894,結界運作正常,召喚物數量同登記既一致。下一次定期通訊係15分鐘後,我係觀測員阿仁,OVER。」

我鬆開通話按鈕。

7分鐘15秒後。

「呢邊係獵戶座天文台駐理工大學臨時分部,阿菠羅觀測站。魔力平穩,未觀測到魔法,瑪那值869,結界運作正常,召喚物數量同登記既一致。下一次定期通訊係15分鐘後,我係觀測員阿七,OVER。」

我轉身向子瑜說:「就係咁簡單~下次你黎試下?」

「你…你黎得啦,阿仁,你幾熟手。」

「…你就到評估唔係?」

10月31日萬聖後宣佈子瑜延長試用期2個月,即是除夕前後。

「嗯。」她點點頭。

「咁你唔話俾大家知你幫到手做到野,副台長點同你簽長約?」

「…但我驚我搞既話,會搞唔掂。」

「係會搞唔掂,如果得你一個。」

「嗄?」

「得罪講句,子瑜…你既水平好難理解博士會派你黎紅館既核心觀測點,好明顯係佢想俾機會你表現。」我拿出博士準備給我們二人的貓紙,「你覺得我真係需要咁既貓紙?」

上面寫著的就是定時報告的講稿:呢邊係阿堤蜜絲觀測站,魔力平穩/輕微波動/上升中/下降中/回穩中/強烈波動,未觀測到魔法/觀測到計劃中既魔法/,瑪那值[屏幕B左下角讀數]…

「你唔使咩?」

我笑道:「我梗係唔使,好明顯係博士寫俾你,你到底係有幾鈍啊?」我捲起貓紙拍向芷瑜頭說。

「嗚…媽咪話我唔係純,係鈍啊…」

說反了吧。

「…15分鐘後我再示範一次,之後你先再試一次好唔好?」

「係…」

還好我這樣決定,因為接下來是演習,魔法師們在不同的區域發動魔法測試觀測機能,又故意干涉結界確保我們能捕捉每一吋風吹草動。

「呢邊係阿堤蜜絲觀測站,魔力回穩中,觀測到計劃中既魔法,瑪那值922,OVER。」鬆開按鈕。

「呼…到我,到我…」她伸手探向按鈕。

「喂喂喂未咁快啊喂?!」我才鬆開按鈕不夠5秒!

「係喎…」

「你練習下先,我聽住你讀。」

「係…呢,呢邊係探測站阿堤問之,瑪…魔…魔力正常!COVER!」

突然不知要由那兒開始吐槽。

在芷瑜要開始定時宣佈前,本來在下面巡邏的博士也衝衝忙忙的跑回來,原因當然是我傳訊息給他[芷瑜等陣開咪你黎唔黎睇實]

飛奔而至呢,我又沒說我家中沒人。

結果芷瑜有驚無險地完成了宣佈,我和博士鬆了一大口氣,怎麼比起自己宣佈還要緊張。

「你地今日試完後,聽日其他觀測員就會進駐,POLY個邊都係,青衣只會維持最低人手。」博士說,「咪同我丢第七期既架。」

我望向芷瑜。

「話你啊范普仁!」

「公平咩?!」

午飯和阿七吃,附近有一家拉面聽說不錯。

「你咁得閒過到黎食?」

「有咩所謂,反正少我一個唔少。」

「少你一個…等陣,你個邊幾多人?」我問。

「七個啊,做咩?」

博士我要宰了你。

聽畢我的說明,阿七也說:「話擺到明俾佢表現啦!你地今日因為只係宣佈下讀下數字,我諗聽日就會有之前第六期,第五期既人之類黎幫手架啦。」

「你知唔知佢…唔該,兩位,唔該,佢今朝啊,竟然有APPLE以外既叉電線!」我一邊和阿七走進去一邊說博士事非。

「嗯嗯,嗯嗯。」阿七聽畢交出了應有反應,大概在拉面來到時把話鋒一轉,「圖書館個女仔,尋晚無黎…佢第一次無黎到。」

輪椅女孩沒出現是人家除了看書總有書要做吧,這小子太上心了,我那時這樣天真地想。

「竟然?叫左你唔好咁猴禽。」

「無啦,我咩都無做…未做。」

這變態。

「人地連廣東話都唔識你晚晚去黎做咩?」

「有D野係唔使語言,我同佢一齊睇相冊呀。」

「相冊…?」

「呢…好厚個D,D紙多數靚好多既,入面就係超大張相,你當係風景版既寫真集,然後角落頭得少少字說明個種。」阿七一說起她便興高彩烈起來,「一開始佢無咩所謂,後來我發現佢睇古建築物既特別大反應,會點頭,眨眼,仲會對我笑,你真係唔知佢笑係上黎有幾好睇!你係度做咩?」

「反正唔夠晨月好睇就係!我肯定!啊,手機食先啊。」我拍下拉面的相片傳給晨月。

[今日中午同阿七食拉面,對唔住啦晨月,我知錯啦…]

已送達。
…沒在線上呢。

「唉。」我嘆一口氣收回電話。

「你港女啊?」

「係既你會唔會溝?」

「呃…」

這是甚麼糟糕的對答,還有阿七你在猶豫甚麼。

「話說你你你,肯定?!我諗一個無咩咁既年紀既靚妹會鐘意古建築,你有冇試過其他呀,漫畫,小說,動物,迪士尼之類?!」我胡亂拉開話題。

「肯肯肯肯定!!總之呢~發現佢鐘意睇古建築物後我又搵左唔同既國家既古蹟佢睇,咩七大奇蹟,十大古城之類個D既相冊,我發現佢對南亞個邊建築風格比較鐘意。」

「人地連野都無同你講到你都算係一絕。」

「本身前日睇完印度個邊,佢好似嘛嘛…尋日本身專登搵左本尼泊爾既旅遊相冊俾佢,唉。」

拉面來了,但阿七他像個小女孩一樣用筷子插拉面。

「嘿嘿。」

「阿仁?有咩好笑?」

抱歉,我剛剛在玩手機。

[好似好食…記得唔準飲湯]
[聽日同我去食得唔得?]

得左啦——!!

我差點原地躍了個後空翻!!

「YEAH HOOO!!」我把手機亮給阿七看。

完全沒發現剛剛錯過多重要的情報。

我可以視為晨月原諒了我吧?!我可以視為被原諒了吧!?

***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我,博士與芷瑜才去到紅館附近便發現人山人海,記者們已經各自佔好了有利位置對著紅館和附近的佈防大影特影,天上時不時有無人機翔空飛過,路邊全是採訪車。

「呢邊係紅館現場,係稍後時間佛心舍利就會到港…」

「由於過於貴重,無保險公司敢承保,佛心舍利由紅磡火車站移送到場館途中會由高僧組成既護法隊保護…」

「警方部署超過八千警力,飛虎隊亦在場候命…」

穿過正在外圍直播的記者,我與芷瑜,博士三人通過重重關卡總算回到了阿堤蜜絲觀測站。正如昨天的猜測,第六期,第五期,其他觀測員情報都在工作。尋天我與芷瑜的主控位置被她們取代,始終算是系統試行…今天起我們負責觀測自己的區域與支援自己的拍檔。

…即是晨月。

「早晨呀蘇~」芷瑜按下通話鍵,「聽唔聽到?一二,一二,咦無既…喂?啊音量未較…」

「聽到,早晨芷瑜。」

我在猶豫甚麼。

按下通話鍵:「早晨呀,晨…晨月,呢度係獵戶座天文台阿堤蜜絲觀測站,我係阿仁。」

我在緊張甚麼。

「…沙沙…收到,收到…阿仁。」

即使她的語氣變得疏離,這是我這幾天以來第一次親耳聽到晨月的聲音。

好好聽。

這是最好聽的聲音。

「阿仁你喊呀?你信佛架咁感動既?」芷瑜咬著剛剛買的飯團眨眨眼問。

我拿起剛順路買的豬柳強咬了一口給她看。

「噢~」她轉回電腦那邊。

走過來的博士說:「大家早晨!」

所有人都望向他,因為大家都知道副台長和溫主任都對他的表現極度好評,本來獵戶座天文台的工作文化就是能者居之,幾乎沒有老屎忽文化,如溫主任以其驚人的讀書能力就能上位,所以大家也很服博士,畢竟大家都佩服比自己年輕而且比自己利害的人。

比自己年輕而且還要學得更快做得更好,自愧不如還來不及,怎麼有些垃圾會好意思去忌才?

「早晨!」

「同大家報告一下佛心舍利既位置,依加佢係深圳,正準備穿過香港大結界,所以正係度進行類似通關咁既手續…大家可以睇一睇天文台既魔力雷達,羅湖,上水一帶既魔力已經爬升中,可以見到由佛心舍利引發既瑪那渦旋邊界。」

瑪那渦旋,就是指瑪那魔力圍繞著聖物的旋渦,字源是氣象學上的極地渦旋,指冷空氣在極地上空產生的氣旋,一但爆發便為低緯度地區帶來嚴寒天氣。

「等陣手續完成後,火車就會出發,沿直通車路軌黎到紅磡火車站,呢個時候就係最危險!」他突然激動起來。

圖片由剛剛好像颱風路徑圖變成附近的街道圖。

「即使火車站都有保護,但係個邊既結界同術式網都唔及紅館呢邊,所以最大可能遇襲就係火車到達紅磡站後至到送入紅館其間,由佛心舍利入境到安置到紅館舞台上,我想大家都打醒十二億分精神!所以,今日大家都留係度食飯啦,以防萬一,今日我地叫外賣…天文台請。」

「WOOOHOO!」大家歡呼,除了我。

想得美!!我我我我我今天可是難得終於能再見晨月啊混蛋!!!沒可能!!絕對不行!!

眾人馬上回到位置上,開始如火如荼地工作!因為收到風會有佛祖的神性魔力,吸收可使自己法力大增,甚麼妖魔鬼怪,魃魈魁鬾,魑魅魍魎都會空群出沒,就好像唐僧肉引來各方大魔小妖一樣。

糟了,工作上只要求自己一人免疫或特權實在不好辦…但我今天絕對要和晨月見面,這是我們冰釋前嫌的一次見面,可比甚麼元首會面,和平會談更重要啊!

要不問一下?試一下?畢竟同為第七期…

「博士,我今日食飯時間想出去買M記啊,依加送男神卡,我要儲齊一套…」問的是芷瑜。

「無可能!今日…就係今日唔得!芷瑜,你搵人幫你儲啦!」

「但係…」

「但咩係啫!你知今日有幾重要架啦!唔得就係唔得!講完!!」

「嗚…」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這傢伙明明對芷瑜有好感都企得這樣硬,我問的話絕對沒可能!

要…要不和晨月一起來這兒吃?我們要這樣高度戒備,身為戰力之一的她說不定也被這樣要求好好守著吧哈哈…

[等陣中午你去拉面個度攞籌先?我驚今日開始展出多人]晨月傳來訊息。

「……」我看著手機通知,好像被扔進甚麼冰桶一樣,全身大概跟中了石化咒一樣。

天亡我也就是這種情況吧。

>>好啊!

「……」我沒發出去,手指凝在空中。

附近的鍵盤聲漸變遙遠,同事的繁密揭紙聲變得空洞,博士用白板筆在地圖上畫圖的吱吱聲也好像被靜音了。

我明知道自己辦不到。

我明知道自己會令她失望。

又是這種到時再算的心態…那時不是也一樣嗎?反正先騙了晨月,到時再想辦法哄回她。

到時真的還有辦法嗎?

只知道「到時」要哄,卻不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哄回,甚至不知道差點在「到時」之前便失去了她。

[…晨月,對唔住]發出去的手指在震著。

[?]
[我今日同你食飯,就係想聽你講]

工作…好討厭。

我不想上班。

我好想見晨月。

……就這樣做吧。

我拿起電話走到走廊外,這是舞台正上方的維修通道,現時暫時被我們徵用。

下面的射燈金光萬丈,有佛經迴響,但我這兒在喉管和機械之間顯得穢亂灰暗,離開了隔音結界後馬上發現冷氣系統的隆隆聲是何等刺耳。

[通話中—晨月]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不行…嗎。

「喂?」

「…晨月。」

「你…呢個時候打俾我…阿仁,你喊緊?」

我連忙猛抽鼻子一下,印去眼角的淚光。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在職場打滾這麼多年,我應該早就習慣了工作,習慣了犧牲自己的事,習慣了這無理的職場,早就不是因為上班而哭的年紀了,為甚麼…為甚麼…我會…我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

我好想見你…晨月…

「嗚…無…無事,晨月,我無事…嗯。」

「咁…咩事?」

「就…博士個契弟,今日竟然話啊…好大獲,好緊張,全員要待命,所以要我地全部留係阿堤蜜絲呢邊唔準出去…嗚嗚…我…晨月,對唔住…我…」

「你黎唔到搵我係咪?」

「係…唔係。」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嗯?」

「我依加去辭職。」

「下?!」

我轉身望向後面的阿堤蜜絲觀測站:「只要賠一個月糧我就可以即走,我就可以唔使理隻四眼龜,我就可以黎見你,只係區區一個月既糧,我范普仁仲賠得起,我可以…」

「阿仁,唔好發細路仔脾氣啦。」

「但…晨月,我應承過自己,絕對唔會再為工作上既野犧牲你,我明明…」

「好啦,乖,一個LUNCH咋嘛。」

我搞不懂自己會為了這種小事而這樣大反應,有這樣大的情緒波動,我伏在欄河上,耳邊晨月的聲音就是像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對唔住…晨月…對唔住…對唔住…個時又好,今日又好,我…對唔住…」

「你再道歉,我就唔原諒你架啦。」

好高興。

好難受。

「晨月…」我用另一手抹去淚光,還好這兒只有我一人。

「望下你後面?」

「嗄?」

就…那是冷氣的入風槽?

「下面啦。」

我走到身後的另一側欄河,晨月正站在下方舞台對面的觀眾席上,山腰位置上的她向我微笑著揮手:「好高呀你個度。」

「係呀…望落黎腳都軟…」我苦笑。

「今日我黎搵你啦,我黎你個邊食飯盒點都得啦掛。」

「…得!」

「我都係度…阿仁,我都係度。」

洗版式的報告,痴漢一樣撬門,守株待兔式的待她,她始終沒有封鎖我。

她即使生氣,也在我身邊。

「晨月…」鼻子又酸了,像個剛畢業還未習慣上班的孩子一樣。

「今日加油啦,等陣我黎搵你。」晨月遠遠地向我揮揮手。

「嗯,對唔…」

「喂?」

我破涕為笑:「多謝你晨月…我愛你。」

「突然之間講咩…我…我我…我都係啦!拜拜!」

她掛斷電話收起呆站了片刻,然後抬頭與我四目交投傻笑,接著拐過轉角消失在視野中。

很美。

我收起電話鑽回阿堤蜜絲觀測站之中,心中暖洋洋一片。

距離佛心舍利開始展出:8…還是7小時?管他的,關我屁事。

***

紅磡體育館,獵戶座天文台,阿緹蜜絲臨時觀測站。

「收到結界師通知,儀式已經完成,佛心舍利開始通過邊境!」

「北斗會館會長已經簽左批文,香港大結界收束!」

「瑪那渦旋開始南移!」

負責監視佛心舍利移動過程的小隊如火如荼地監控著情況,反而是我們這邊負責保安的比較清閒,但也只是相對罷了。

「科學館徑觀測到有妖氣。」

「魂俱使出發。」

「開始對觀圍市民掃瞄魔力反應。」

「入口測魔術式運作正常。」

好忙的樣子…但我早已無心工作,心思早就飛到晨月身邊,滿腦子也是她,就好像學生在學校派對前夕根本不打算聽課一樣。而且北斗會館旗下的魔法師職業分明,身為死神的晨月只會在出現擁有不死屬性的敵人時才需要出動,所以負責支援她的我也樂得清閒。

現在的我正看著紅館附近的佈防,放大又縮細,放大又縮細,完全是在浪費電力,我是在颱風襲港時會看著雷達圖,欣賞著雲團掃過香港的那種人。

但是為甚麼展出佛心舍利的佈防需要死神?

不死者本來就罕有,聽晨月說死神隊成員十人不夠,晨月見過其他的隊員只有四人,已足夠處理香港所有需要被處死的人,這種場合…不需要吧。

是以防萬一嗎?

還是說…這可能性的確成立。

「科學館徑野豬怨靈已被擊退,OVER。」

「呢邊都確認到,唔該你,JEAN。最近野豬既亡靈變多啊…」

「咁要問人類做左咩黎。」

「總之佢地只係想通過佛心舍利得到超渡而現界,唔該晒你。」

「再有通知我地魂具使。」

效率真高。

瑪那是人類干涉現實的媒介,所以待會兒佛心舍利使紅館的魔力上升,魔法便更易發動,向聖物祈禱,以聖物祝福,到聖地朝聖參拜的原理就是這樣。

但有好的願望,同時就會有壞的願望,邪法師們和想增強自己法力的妖物可不會放過這塊肥肉。迷途的亡靈,沒法釋懷的惡靈也會受佛祖的神性被吸引前來,看樣子還不論物種。

扮工了半天,午飯時間到了。

「頭圍放飯先!」

我飛快地從椅子上躍起,椅子滑後發出砰一聲還嚇得旁邊的芷瑜跳起來。

「阿仁你去邊?外賣係度啊?」

「你竟然叫有菠蘿既PIZZA!我代表意大利人鄙視你啊博士!」我胡亂編個理由,順手把手掐了個意大利的手勢,「我去PANTRY食杯麵!」

「哦…是但你。」

真好騙。

哎呀老毛病。

走到阿堤蜜絲觀測站的後門推門而,穿過一小段維修鐵橋後便是另一個房間,正是我們的茶水間。

「……」緊張死了,比起面試還緊張。

推門。

晨月抬起頭:「阿…!…阿仁…」

今天的晨月穿著一件有點衣不稱身的黑色斗篷,剪裁上有點像是伐魔隊的紅色大衣,但這件有兜帽也更加飄逸。從正面也能看到她入面還是老樣子的恤衫裙子黑絲短靴,大概是…這樣大,這樣舊,哦,我明白了。

「件衫係你師傅既?」

「你,你點知架?!」她紅著臉低頭,「係佢當年著既衫黎。」

「呀蘇都有個半臉面具,文師兄有個斜咩袋裝書,睇黎魔法師會有自己既…戰衣,定法寶?」

「佢地係…但呢件只係普通正式D既衫,師傅話呢D場合要著得正式D。」

她說話很拘謹,果然即使和好了…有些事也是一去不復返的。

「好唔…好睇…」

「好靚。」就是有點太大了。

「…多…多謝…」

「你肚餓你食住先啦嘛。」看到她這樣正常發揮,我心滿意足地從膠袋拿出膠兜和飯盒,似乎是茶記呢。

「廢事我自己食唔等你你又喊。」

馬上我臉上發燙:「咩咩咩呀,又咩呀,邊度有…」

她先是壞壞地吃笑,然後說:「…阿仁,咁你依加見點?」

把東西拿出來放好後,我幽幽道:「只要見到你我就唔會有事。」

她看看我,看看身邊的空位。

可以…嗎?

我坐到她身邊,與她的手臂緊貼著。

「你之前應承我過既野,你記得架嘛。」

「梗係…我唔會再呃你,利用你。」我把頭埋到她懷中,「對唔住…晨月,對唔住…」

「我…其實都唔忍心見到你失魂落魄個樣。」晨月輕輕抱住我,輕撫我的後腦頭髮。

咦,她見到?

「芷瑜話你變到成隻喪屍咁,小小事成個人嚇到成個人彈起,又手震打爛好多野同杯碟,一開始無見到都真係好難想像你會咁…係咪飲太多個D咩牛?」

「我個時訓唔著…嗚…」

「…我都無資格嬲你咁耐,阿仁。」咽哽著的晨月施力抱緊我,用臉蛋輕蹭我頭髮。

「唔係…你有,講到尾係我太過份。」

晨月欲言又止。

「過左去啦,阿仁。」她放開我,我坐直,「快D食野啦,唔係博士又煩你架啦。」

「呵呵,今日無野壞到我心情~」

味道一塌胡亂,不是餐廳水準問題而是因為我完全把注意力放在晨月身上,就像食飯時玩手機吃完發現自己回想不起剛剛的味道一樣。

但沒所謂。

只要失去過,才知自己最寶貴之物是何等重要,又何等脆弱。

「佛心舍利已經到達紅磡火車站,半個鐘後開始移出火車,護法隊準備中,全員各就各位,立即返回工作崗位,獵戶座天文台於三分鐘後開始執行完全觀測…」

煩死了啦!

「返去做野先啦,阿仁。」晨月站起來。

「咁…」

「今晚收工再見,阿仁…過,過黎…」

「嗯?做咩…」

我踏前兩步,晨月閉上眼害羞地輕輕吻到我嘴上,然後轉身一言不發地小跑步沿著維修通道跑向樓下,留下在當場呆住的我。

[今日加油啦!]

智能手錶彈出她的訊息,這速度是剛剛一轉角就發的吧。

甜。

爆甜。

「YO——SHIIII!」我要打十個!

「捨得返黎未啊阿仁!打到黎啦!!」博士踢開後門又在大呼小叫。

***

接下來沒甚麼好說的,由各寺高僧組成的護法隊親自護送佛心舍利從火車步出,他們清空了一條道路,鋪上了紅地墊和花瓣,僧人比丘尼高舉各種宗教法器一邊頌經一邊前進。紅館其中一方打開了巨大的入口,使運送佛心舍利的電動車能直接駛進紅館內,百多米的路走了幾小時,但是場面的確莊嚴華貴。

把佛心舍利運進紅館後又是一輪儀式,寶橋被幾個高僧抬起,一步步的登上舞台,最後安置到舞台中間被射燈照得金光閃閃,每顆寶石都好像包含著一個宇宙在其中一樣耀眼。

「佛心舍利已經定位,結界構造完整,所有術式順利作用中。」

「未完!」博士說,「今日仲未完!未到最後一刻都唔好鬆懈!」

外頭似乎有不少邪法師和妖物混在看熱鬧的群眾和記者之中博大霧,伐魔隊和魂俱使空群出動,我們頭上甚至還有式神和魔偶在巡航,極少數能利用魔墊,掃把長時間飛行的魔法師也高空目視監測著。

把佛心舍利在舞台安置已經是四時左右,接著工作人員開始準備晚上的大會,甚麼明星天王,政商名人,宗教界的來賓都出席,連那些局長司長也來了,當然特首也在。輪流發言,簡介佛心舍利的歷史,意義,感謝這個感謝那個,你一頂高帽他一頂高帽…儀式總算完結。

「多謝大家今日既出席,聽日開始就係公眾參拜環節,晚安!」

掌聲如雷。

啊啊,終於完結了!

混在賓客中的還有北斗會館的人們,我認得的有會長和她身邊一個女孩,Kelly,伐魔隊夏隊長,溫主任,副台長,另一個輪椅女生,宋校長…似乎那邊的看台就是北斗會館的位置。

咦?

我把頭湊近屏幕,那是其中一台閉路電視正拍著在離開的北斗會館眾人。

「佢咪係…」

我掏出手機拍攝屏幕,把副台長與那個圖書館女孩在一起的畫面攝下,二人都坐輪椅所以極度顯眼。

「阿七你奶野…」

無論她身份是誰,出現在那群人之中一定來頭不小!

但我那時可沒想到是這麼大。

第一天正式展出以我與晨月的和好完結,甚麼任務,聖物,在腦海中全部被她的身影遮蓋過去,我沉醉在久違的幸福之中,即使累,我也能堅持下去。

交更後下班的我們走到紅館外,抬頭一看才發現…

「嘩啊~燈飾呀~」芷瑜像個小女孩一樣張開手在五光十色的華燈下高興地轉圈,「博士~阿仁~咦?阿仁呢?」

抱歉我早就在她剛剛轉圈圈時跑到另一邊去了,最後看到二人是二人的背影一起走向附近的快餐店,希望二人不要為了拚男神卡吃炸雞食到失聲吧。

晨月在等我。

「聖誕快樂~」

氣死我了,這些大時大節也要上班,沒想到魔法社會也會有黑心企業。

「聖誕快樂,阿仁~」

霓光燈穿過樹葉之間,晨月站於樹影下只有點點光班耀到她的臉蛋上,遠方的繁華喧鬧既近又遠,我與她在被婆娑的枝葉分割的華光中輕擁,輕吻,緊貼著彼此。

…已經足夠了,暫時先這樣便足夠。

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很多,很多。

***

第二天是聖誕正日,也是佛心舍利第一天公開予市民參觀,從12月25日到下年的1月2日,所以…

「聖誕都要返工!垃圾工!仲有點解今日人手少過尋日咁多架!?射晒波?!成班廢青!!睇過?!仆街啦D長工個個都射撚晒波!」

一想到我要在聖誕正中被困在阿堤蜜絲這兒沒法和晨月去拍拖我就氣得快要抓狂,電腦反應慢點點也好,有人把該死的塗改液蓋扔到地上也好,只要一點事便使我心中燥動不而。

看來我也沒自己想像中成熟呢。

「嬲咩啫,拿請你食。」Carla也在茶水間蛇王,結果被我吐了一臉苦水,「你係同佢一齊開心既,係唔節日你都開心架啦。」

我接過她給我的蝦餅,很好吃!嗯!的確好吃!但還是要上班啊!

「話說…你都係度既?我見你尋日好似好忙。」

「嗯,我尋日唔算係以魔法師身份係度。」

「嗄?你唔係幻人使…」

「!%@!%#!&︿@%!︿&@~*&,呢段係藏文,我尋日係負責翻譯。」

「藏文?!」

雖說魔法師多半都會不少的語言,但是藏文在魔法文明之中也是相當冷門罕見的語言。西藏的拉薩本來是五大魔法都市之一,後來因為大家不言自明的理由而走向衰落,位置被尼泊爾的加德滿都取代。

而衰落之後藏語更加是一落千丈,不少由藏語傳承的魔法和秘術也失傳…那是當然的,連藏語本身也快要消亡了。所以Carla竟然會藏語叫我大吃一驚。

「嗯,總之就…我既幻人術係我係西藏流浪個段日子因緣制會下學到,學既過程中我當然要學埋藏文。」

「西藏流浪呀…真係好,我之前都諗過。」

「呵呵,無你想像中咁好玩…」Carla面露神秘的苦笑,「幻人術只係順便,對我黎講,幻人術同西藏既流浪之旅係我自己同自己對話既過程,佢地既係我,亦係另一個我。」

話題突然變得沉重了。

「總之~尋日我係做翻譯,今日係魔法師…我地每個人被安排係度都係有自己既理由,阿仁辛苦晒你啦,但係你係得呢度就代表我地需要你。」沒想到Carla的樣子是一頭短髮耳角鏟青的帥氣造形,還會這樣安撫我,「啊佢地黎啦。」

「聖誕快樂~~~!」

是因為被需要嗎?

…我又想起晨月,為甚麼天文台要預先安排身為死神的晨月在?

抱著外賣和珍珠奶茶的博士,呀蘇,文師兄回來以陣陣香氣打斷我的思路,因為是聖誕正日,同樣被困在這兒的我們決定在午飯時間開個聖誕大食會,芷瑜與晨月從洗手間回來時間也剛剛好。

「大家聖誕快樂!!飲杯!!」

恃著隔音結界,我們能暫時放肆一下,這樣子才不會吵到這兒正下方的參拜人們,只要不要有那個白痴錯手把手中的珍珠奶茶錯手扔飛過欄河就行,文師兄施了簡單的屏障咒…在芷瑜旁邊的欄河上。

唉,雖然這兒又是冷氣管槽又是消防花灑之類,但是有晨月和她們在…勉強可以接受吧。

第二天的工作比起昨天的輕鬆了不少,只因是佛心舍利已經安置好,昨天來試圖挑戰北斗會館的妖魔鬼怪,邪魔妖道也被職業魔法師們迎頭痛擊,其他潛伏在陰影中的傢伙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所以發現敵襲也少了許多。

12月25,26日,然後是12月31日的除夕夜,1月1日的元旦,最後展出日1月2日…連上先前的試運行一共上班六天,捱過這段地獄時間請幾天假陪晨月去玩補償吧。

要上班的日子全是假日,我帶著怨念的眼神瞪向對面的博士。

「做咩?阿仁。」

他旁邊的芷瑜作賊心虛地向側挪開。

「…無野!」

說甚麼晨月是主力所以我要支援,這段日子她連鐮刀也沒有召喚過出來!

本來難得與晨月一起過的聖誕被工作毀掉了,雖說文師兄反駁我在紅館我也是與她一起所以也是在一起…但不太一樣吧。

因為阿七在理大的阿波羅觀測站那邊,所以我與他沒甚麼見到面。平日回到宿舍已經是半夜三更,我當然寧願找晨月趁睡前相處一下,結果是—

「有異性無人性啊你!」飯堂,阿七坐下便是這一句。

「你無異性夠無人性啦!」

「哈啊?!仲串我無女…嗚…」無從反駁的他沮喪地縮成一團。

「咁無見到你啦嘛,今日咪同你LUNCH囉。」

即使不去紅館,我們也要在獵戶座青衣這邊的總部當值,休息的日子完全沒有改變,甚至還因為紅館那邊我要連載上班,累死了。

「晨月呢?」阿七問。

「我今日唔使去紅館就梗係因為佢放假啦…」我搓搓眉間的皺紋,感覺真是好累,「哈欠…之前同你講個單野,點呀?唔要命?」

「輪椅妹同副台長一齊單野?」阿七說,「大概係因為呢度本身因為副台長都要用D無障礙通道,佢先跟住…」

「唔係啦,講緊你想溝佢呀,你想溝個同北斗議會咁有關係既女WOR!」

「佢跟住副台長啫,唔代表有咩裙帶關係…就算有…我都唔會…放…放棄…掛…」

阿七愈說愈無信心,這就是唔會放棄的氣勢?太弱了吧。

「我係怕你得罪人啫。」

上班不要開罪不能得罪的人是很重要的心態。

「唔驚。」

我看看四周左右,壓下聲線:「咁…你呢幾日有冇見到佢?圖書館?」

阿七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陷入片刻沉默後:「…無。」

「竟然啊,計我話……」

「阿仁。」

「係?」

我第一次看到阿七這樣子認真:「如果你再係紅館見到佢,你同我講…我有辦法過黎搵佢。」

「下?!但你唔係負責阿波羅個邊…」

「個邊少我一個人唔少啦,你當我早退去拜下個佛舍利囉。」

「咁樣放聖物上枱去溝女你睇住落地獄…」

阿七苦笑:「我地每個人早就會落。」

「放心啦,我地個邊其實每日都有文件要送黎紅館呢邊,只要我話幫手送過黎就無問題。」阿七說。

「俾你見到佢又點?」

「佢…佢認得我,識得我…至少打個招呼,見個面都好?我已經好耐無見過佢,至少知道佢未忘記我都好。」這傢伙拿起叉子一邊說著一邊在捲意粉,另一手還托著腮子,這可是標準的戀愛少女的動作,但由他身上做出來就完全是另一種…畫風了。

但怪可憐的。

「好啦見到佢我就同你講。」我說,「之後點搞就你自己睇路,唔好做ON9野。」

當別人沉醉在年末的Holidays Mood時,我們獵戶座天文台的社畜們因為這次展出累得半死,但我始終沒有忘記阿七的憔悴樣子。

晨月生我的氣時他幫了我不少忙呢,如果見到輪椅妹便告訴他吧,反正是舉手之勞。

在阿堤蜜絲工作的我一直記住,但是之後的日子我也沒有見過輪椅少女再出現—直到最後展出的那天。

「嗯?」

角落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本來以為是副台長來巡視,但是才看到那個人不是誰,正是使阿七夢牽魂縈的輪椅少女。

日子是展覽的最後一日。

今天上午的展覽結束後,下午便會開始把佛心舍利送回火車站,再由火車運離開香港,到時我們便能真正放假休息了。

所以,是…是因為這原因而鬆懈了嗎?

[輪椅妹係度啊!]

我再次拍下閉路電視上的輪椅少女,她樣子有點憔悴,胸前還是抱住那本德文書。

所以說到底…是我把阿七他捲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