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偵探──我的蠱嫁新娘: (15) 我以行動證明自己是賢內助
除了學生以外,校內接近半數的管理階層傾巢而出。於是乎自己趁無人留意之際,撇下馬老師和老保安員,悄身來到張清月旁邊。
時值傍晚,安裝於我倆頭頂上方的吊燈亦終於擰亮。
「照片還你。」而她看起來竟然悶悶不樂。
「屍體的情況如何?」
「已經白骨化了。」
「還可以查出死因和身份麼?」
「理論上可以,但要看負責解剖的法醫團隊給力不給力。」
現場到處有技術隊的人員在拍照取證。
「聽住,法證這一門並非是我的專業,但瞧盆骨大小以及從骨頭的長度來推斷,這有可能是屬於三十至五十歲左右的已婚女性。」
吻合。年齡層對得上,並且李明麗已婚,死前育有一子。
「然而具體的細節,還是要交由法證機關作出檢定。」
「但我們沒有時間去慢慢等報告出爐。」
無論這副白骨是不是失蹤的李明麗,校園花圃下埋藏人骨本已屬於異常情況。
「虧你想得出用『挖目女』的照片對比現場環境,來尋找骸骨的實際位置。但萬一廖桂生是在撒謊呢?那屆時你怎麼辦?」
我示意她安靜,因為一隊人馬正在走近。
「駕車過來的時候,自己還在想這報案的會是誰啊。劉記者,好久沒見了?」
「徐隊長你還是這麼精神嗎。」
「呵呵呵。」一個長得英雄正義的國字臉中年刑警正對他的手下說道:「小潘,知道這男人嗎?他是《中城日報》的前記者劉曇,有名的『劉瘋子』,一旦認準了目標,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會鬆開口。」
聽聞資深的刑警,十有七八都是老煙槍。徐隊長指揮手下去找校長問話,然後用打火機燃點白色的香煙枝吞吐。
他那一雙慣常捱夜通宵、摻雜血絲的乾巴巴眼睛,卻帶著挖苦的神情瞟向我身旁的張清月。
「小姐,但我勸你最好離這個男人遠一點。劉曇他可是二一九殺人案中的頭號嫌疑犯。知道嗎?死的人雖是他未婚妻,但這冷血的小子,案發時候正在跟其他相好風流快活呢?」
不可以發作,亦不能夠在此失控。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是為了查證事實,節外生枝這並不明智。
「死者的妹妹……對了,就是那一位叫任孟瑤的姑娘,最近還好嗎?」
她很好,生活如常──我連這樣的應酬說話都回不出嘴,一雙拳頭卻握得指骨發白。
「我相信我老公。」誰會想到,張清月竟勾起自己手臂,溫熱柔軟的身體主動貼近。「而且徐隊長當下要調查的,不應該是眼前這副無名骸骨的事嗎?」
徐隊長先是被女博士的言行所驚呆,繼而放聲大笑:「很好!這回你可是找到個靠譜的女人啊,劉曇。」
他在我手臂上用力拍了兩拍,卻用唯獨自己才能聽得清楚的聲量低語:「終有一天我會抓住你的,咱們走著瞧。」
他留下小潘問話,一看就知道對方乃是學堂剛畢業出來的新手刑警,年輕而且滿懷熱血。他問我倆怎知道繡球花叢下埋藏了屍體,張清月則告訴潘刑警我們正在調查一則都市傳說,並應報社主編的邀請,合力撰寫一篇試圖以科學方法偵破靈異迷信事件的報導,順帶更給小潘刑警上一門速成化學課,解釋泥土中的PH值如何影響繡球花瓣的顏色。
潘刑警隨後告誡我們,說日後少以個人身份摻和介入這類性質危險的惡性事件調查,人命關天之餘,外行人亦很容易疏忽破壞現場的取證。稍後,他記下我和張博士的聯絡方式,說道日後如有需要,或許會再次找我們進行問話。過程中我一路安靜,張清月彷彿變成了自己的代言。
有人把小潘刑警找去,張清月則拉著我的衣袖,來到校閘門前。
「徐隊長說的話是真的?」
我覺得很煩躁。「你愛信不信,但的確發生過這樣的事。」
張清月低下頭,但那股情緒並不是「害怕」。
「他似乎很討厭你啊?」
知道我此刻最想要什麼嗎?一個宿醉的夜晚,和兩杯長島冰茶。
「平心而論,徐勇是名好警察。兩年前,正是他有份調查我女朋友被殺一案。你問我是否曾經被警方列入嫌疑犯名單?是的,但最後因為自己擁有過硬的不在場證明而被撤銷指控。」
「大部分情殺和家庭暴力案,死者的配偶都是第一嫌疑人。但撇除這點不論,妃洛的死,確實跟自己有關。」
想想她被殺當時,我在幹什麼?在與女友同居合買的新床上,與她的親妹妹顛鸞倒鳳,熱情似火。
但凡女人都無法接受這一點吧?但張清月說:「沒關係,你是我老公,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
「……你認真的嗎?」
「而且只要解開你女朋友的死亡真相、找到凶手,徐隊長也會放下對你的懷疑吧?」
我覺得這女人真的是蠢上天際。但為何……為什麼我會覺得高興,高興得有點想熱淚盈眶。
太丟人了。堂堂硬漢一個,竟然會為陌生女人的一句安慰說話,在其他人的埋骨現場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好嗎?
何況我曾經對自己的良心發誓,必定要找出殘忍奪走妃洛光明未來的犯人。自己怎能夠於此時表露出軟弱一面?
「但是劉曇……我可能錯了。」
「此話怎講?」
姑且先說明一下我倆目前的位置:張清月跟自己面對面站立,忽然間她微踮起腳尖,一副要吻上來的架勢。
「別動!有人在監視我們。」
「……是警察?」
「不知道,在樹林右邊那一側。」
由於缺乏燈光照映,一時間看不清楚是男是女。
張清月放大聲量接著說:「我口渴了,達令~可以陪我去小賣部買支水嗎?」
「可以,但先講講你在李明麗骨頭上還發現了什麼。」
「……」
「別隱瞞了。」
一路掉轉頭走到操場,索老伯帶著一名女學生出現。
「劉記者,這孩子有話想跟你說啊!」
「小妹妹,有什麼話你想要對大哥哥他說嗎?」
少女瞧瞧張清月,又抬頭斜眼望向自己。她雙手交握,咬緊嘴唇,眉心幾乎要碰撞一起。
老保安鼓勵她、在旁為她不斷打氣,這女孩子才最終鼓起勇氣詢問:「在花圃發現的骸骨……真是屬於李老師的嗎?」
我跟張清月互相對視一眼。
「這要等公安的調查結果,目前尚未能夠斷定。」
「一定是……一定是這樣沒錯!」少女的臉色變得蒼白,明明是熱天,身穿短袖校服的她卻微微打起冷顫。「老師她……是因為得罪筆仙才會被殺死的!」
然而之後,無論我們如何追問,這位姓郭的女學生都不願意繼續詳談。索老伯認為我們逼迫她太緊,堅持要把孩子送回宿舍休息。
「這個女孩子或許發現了什麼。」但要怎麼辦,才能令她主動開口提供線索?
「老公,耳朵湊近過來,」張清月勾勾食指。「本小姐想到一條絕世好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