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過丁家岐屋企好多次。

一齊去Ikea揀既香氛蠟燭,貼滿我地合照既牆身,萬年都唔執既灰色牀鋪。

統統都再熟悉不過。

「你睇下Netflix有咩啱睇。」丁家岐大叫。

「哦!」次次想揀套電影睇,但又驚中伏,睇埋啲爛片嘥時間。





「遙控係邊啊?」

「你搵下啦,應該係沙發,或者櫃旁邊。」

分類入面又再有分類,睇簡介,揀黎揀去,都好似未有心水。

「你想食煎蛋定炒蛋啊?」丁家岐打斷我。

「炒蛋。」





「咁我溝牛奶落去,你要唔要?」

「好啊。」

算啦,唔揀啦。

我坐係沙發,聽住筷子係碗上咔噠打圈既聲音,望著丁家岐煮野既背影,好認真好專注。

又多一個我中意佢既理由。





可以一齊玩煮飯仔,一齊煲劇,一齊細聲講大聲笑。

好有家的感覺。

有朝一日,我地會結婚生仔,會照顧對方一生一世,會有屬於自己既屋企,都會咁樣過日子吧?!

唔知點解,我好想影低呢一幕,留個紀念。

丁家岐拎住個平底鑊行出黎,笑得好燦爛:「開餐啦!」

見到佢笑,我又跟住笑。

我叉起啲意粉,捲啊捲:「好似好好味咁!」

「好甜啊!」





「因為係我煮俾你食架嘛!」丁家岐自己食咗一啖,皺起眉頭:「哇,甜撚到。」

我忍唔住笑出聲:「你係咪落錯咗糖啊?」

「可能係啦。」

丁家岐轉移話題:「你個傻妹,食到成嘴都係啦。」

佢搵紙巾,抹走我嘴邊既忌廉汁。

最後,我地食哂全部意粉,甜到扑街,灌咗成樽水。

我攤係沙發,摸下個肚,滿足得不能再滿足:「好飽啊。」





丁家岐推開小飯枱,拍一拍大髀:「咁歇下先。」

我將個頭挨落去:「咩都唔想做。」

唔想郁,唔想溫書。

淨係想瞓係佢大髀。

「我都係。」

電視台喋喋不休咁報道新聞。

「本港新增29,381宗新冠確診個案,網上呈報個案,則有10,493宗。過去一日有196名新冠患者離世...」

「點解成日播埋啲死人新聞架?」我問。連續幾個月,每朝起牀,一打開電視,總會聽到冷冰冰既數字。





難免覺得低落。

「因為真係日日有人死吖嘛。」丁家岐理所當然咁話。

我曾經以為,香港係好安全既城市,死亡係好遙遠既事。

「估唔到呢個病毒咁有殺傷力。」

「無論係打咗針,定係未打針既,都有機會中招。」

「你驚唔驚呀?」

「驚得咁多咩。」丁家岐摸摸我塊臉:「我地轉台睇其他啦。」





「係烏克蘭既街頭,滿佈被俄軍炸死既平民屍體...」

戰火紛飛,生離死別,地球既另一端被炸爛。

「點解俄羅斯要打仗?」我對烏克蘭近乎一無所知。

「因為烏克蘭想加入北約。」

「北約係咩黎架?」

七千公里外發生既戰事,我其實興趣不大。畢竟,我修讀既係中史,又唔係西史。

不過,我想聽丁家岐同我解釋。

「美國組咗個聯盟,自己做大佬,收咗幾條靚。一個有事,其他人都要幫拖。」

我哦咗一聲,「仲以為唔會打得成。」

「普京癲架嘛,佢想做第二個希特拉。」

「咁你覺得邊個會贏?」

「唔知呢?烏克蘭掛。」

「烏克蘭都幾慘,無人肯幫佢。」

「俄羅斯得罪唔起。」

「前幾日收到政府個警報,仲以為係俄羅斯打到黎。」我笑住咁話。

嚇到大家就快屎尿屁都飛哂出來,係IG、Facebook、討論區瘋狂洗版。

「唔出奇架。話唔定聽日一個導彈射落黎,香港就無咗啦。」丁家岐合埋手指,做咗個降落手勢,停留係我心口。

「吓?你講真架?」我過於驚訝,成個人坐咗起身。

「講下啫。」

於是我繼續瞓番係佢大髀。

丁家岐又轉咗個台。

「日本東北地區發生7.3級地震...」

「唉,又天災,又人禍。」日日都有人死,個個都好撚慘。

「可以生存,已經係好幸福既事。」丁家岐突然哲學家上身,懶係文藝咁話。

我由下至上定睛望住丁家岐,係佢棕色既眼珠中見到自己既樣。

「咁你覺得,同我一齊幸唔幸福呀?」我九唔搭八咁問。

丁家岐塢低身,輕輕錫咗我額頭一啖:「你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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