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世界末日,我腦海即刻浮現一個畫面:晴空萬里既天空,突然被厚重既烏雲吞噬,建築物好似骨牌,一棟接一棟倒塌瓦解,伴隨住一片哀嚎聲,所有人身陷汪洋火海之中。

最後悔無做既事係咩野?

我認真諗咗一諗。

「大概是沒有好好看一次日出吧。」講完之後,突然好有衝動,想打電話俾丁家岐,約佢去大帽山睇日出。

呢個政府咁中意玩野,玩到無野好玩既時候,就會玩埋封城。宜家再唔上山睇,遲d想上都無機會。





不過,天氣咁鬼凍,要著成五六件衫先保到暖。包到成隻糉咁,好難睇呀。

我體力又咁差,都唔知要爬幾耐先上到去,萬一低溫症發作,要call直升機救我走,上埋新聞就醜死怪。

仲有,就算我真係無穿無爛、手腳齊全上到去,一個唔好彩,只得霧睇,咁咪白行一趟?

綜合以上三個理由,再加上日出日日都出,丁家岐又唔會消失,都係等冇咁凍先再算。

「為什麼不看呢?」





「因為我起不了牀。」

「看來你不僅是為食貓,還是懶瞓豬。」Flynn粵普夾雜咁開我玩笑。

「你廣東話講得唔錯吖。」

「謝了。」Flynn舒展眉頭一笑:「看不到日出,去看日落也是不錯的主意。」

一句突破盲點,反正都係同一個太陽:「你說的也是。」





「你呢?」我問。

「我嗎?好像...沒有。」Flynn望住我,欲言又止,最後都係搖搖頭。

「真的沒有?」點會無呀?無同女朋友係學校扑野、無同女神表白、無係上堂打飛機、無屌過Miss、......我隨口嗡都三四樣,天知道男仔仲有咩千奇百怪、想做又唔敢做既幻想。

唔通佢既幻想太瘋狂,講唔出口?

「真的。」

「那你成天跟貓咪在說什麼呢?」

「不跟你說。」

「小尾呀,佢同你講咗咩呀?你話我知,我請你食罐罐。」我輕輕摸佢隻耳仔。





小尾一聽到罐罐兩個字,即刻撲過黎,係我個袋度亂抓一通。

搵唔到,就對住我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這小傢伙,還好你不會說人話,不然就把我給賣了。」Flynn無好氣。

「不說就算了。」我一啖食咗甜筒底部既朱古力,轉咗個話題:「對了,你覺得有封城的可能嗎?」

「也許吧。」Flynn停頓咗一陣,「香港政府總愛把本來就一團糟的事情,變得更壞。」

「你覺得香港是一個怎樣的城市呢?」

「我要認真地回答你嗎?」





「不,隨便就可以了。」

「你知道卡繆是誰嗎?」

「嗯。」卡繆就係果個擔住支煙、型撚到可以做自己小說封面既法國作家。

「看過他寫的《鼠疫》嗎?」

「啊?沒有啊。」聽過個名,好似係講傳染病既。不過,我又點會辛苦自己,去睇埋啲艱澀難明既哲學書。

「他說過,要熟悉一座城市,也許最簡單的途徑,是了解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如何工作,如何相愛和死亡。

在香港,每個人都在努力地加班工作。彷彿他們生存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鬼叫香港物價咁高咩。淨係租房,已經用咗七八千蚊,仲未計埋水電煤氣;去茶餐廳吃個飯,又無咗四五十塊。





「工作忙了,愛情就自然淡了,到最後大家都厭倦了彼此。還不如一別兩寬,各自尋歡。

至於死亡,可以分為肉體上的死亡,還有精神上的死亡。你懂的,我就不多說了。」

「既然這裡的生活如此枯燥乏味,你會留下來嗎?」

「我會。」

「為什麼?」新通過既國安法,明目張膽既打壓,日漸收窄既言論自由.....連香港人都逃難咁去哂外國。

「因為這裡有我珍惜的一切。」

「女朋友嗎?」





「不是。」

「因為這隻貓嗎?」

「其中一個原因吧。」

呢個時候,我部手機響起。

我拍一拍個頭。係喎,我落黎係去買啤酒,點解變咗同人吹水食雪糕。

即刻拎起地下既膠袋,起身走人:「我得回去了,家裡的人還等著呢!」

「你什麼時候再來呢?」 Flynn叫住我。

團年飯得一次,下次黎可能都要明年今日。

「怎麼啦?這麼快就想我啦?」

「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是誰呀?」

「再多等幾分鐘吧。」

我坐番低,小尾忽然勾住我大腿,一臉悽楚哀怨,用水汪汪既大眼睛望住我,好似想我帶佢番屋企。

無幾耐,一個男仔行咗過黎,仲著住7仔既制服,應該係啱啱收工。

Flynn好似下咗好大決心,拖起佢隻手: 「這是我的男朋友。」

唔止我呆咗,連果個男仔都呆咗一呆。睇佢地既反應,應該兩個都係第一次:第一次介紹對方,第一次被承認身份。

不過,佢地既眉眼好快就充斥笑意。

就算真係末日,睇怕佢地都無野後悔未做。

既然呢度無我既事,咁我真係要走啦。再唔返去,成班親戚都會落黎追殺我:「預祝你地情人節快樂!」

「你都係!」

「下次再黎探你啦!」我同小尾揮揮手。

小尾喵嗚一聲,轉身鑽入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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