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回憶卻怎樣也記不起的事

人類的記憶容量有限，所以每個人大概亦總有會拼命回憶卻怎樣也記不起的事。某位女同事一直希望能夠記起舊啟德機場的內部環境，而我則希望記起童年回憶。再印象深刻的回憶終究無可避免地會被新回憶取替，淪為熟悉又陌生的名稱。或許是記憶太殘酷，拼命想牢記的記憶總會消逝，想遺忘的記憶卻始終忘不了。

昨日下班時，旁邊的中年女同事說起自己近日的記性很差，不但記不住近日發生的事，甚至逐漸遺忘往事。提起遺忘，她說自己一直希望可以記起舊啟德機場的內部環境。她說，自己在年輕時因工作需要，一年需要到其他國家公幹至少7至8次，因此除了住所及辦公室以外，舊啟德機場成為她另一個常駐地點。

當赤鱲角新機場由1998年啟用後，舊啟德機場隨即被取代，而成為歷史。她說，不知為何在轉到新機場登機後不久，舊機場的記憶已開始變得模糊。不論她如何拼命回憶，卻始終無法想起任何畫面，因此舊啟德機場亦成為她最想記起卻始終記不起的事。她一直努力試圖記起有關舊機場的細節，包括入閘後的環境，以及禁區內的座位與擺設等，卻總是徒勞無功，只餘下模糊的幻影。

「網上沒有相關影片或相片可幫助回憶嗎？」我問。

「只找到機場外部的照片，卻未有拍攝到內部情況。」





身處方便的現代世界，總認為在網絡上可以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只是，在錄像仍未普及的時代，有些記憶一旦遺失了，只能靠自己重新記起。儘管那裡承載了她幾年的回憶，但原來遺忘只需一段短時間。或許，再印象深刻的回憶，始於不可避免地會被一段段新回憶取替，然後淪為熟悉又陌生的名稱。

「或許某天當你不再想主動記起時，那段遺失的記憶便會回來了。」

「可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我仍然想不起啊！或許某天與舊同事會面時，一同談及那段時間的經歷時就能想起了。」她無奈又帶著半分期待地回答。

說起拼命回憶卻怎樣也記不起的事，對於我而言，或許是童年時期的回憶。明明童年應該是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刻，卻總是無法清晰想起當時的情景，腦海中亦只能閃過零碎的片段。舉例說，雖然記得在童年時曾到某樂園遊玩，卻記不起當日曾玩過的設施。記得自己曾在某快餐店舉辦生日會，卻記不起親威以外的出席者。或許是我們在長大後，需要記錄的事情太多，腦袋的容量卻未有隨著年齡而增加，導致舊記憶被擠壓甚至遺忘，只餘下新鮮而不太重要的事情。

如果說記憶總有時限，可是不想記得的負面回憶卻又總能牢牢記住。舉例說，我與其中一位「前知心好友」已失聯近兩年，卻總能想起我們第一次一同到訪用餐的餐廳、一同觀看過的電影，甚至那些無聊的對話內容。或許是記憶太殘酷，拼命想牢記的記憶總會消逝，想遺忘的記憶卻始終忘不了。





在電影《哈利波特》中，不少人亦較喜歡魔杖等神奇的魔法物品，而我卻一直鍾情於可以存放思想與記憶的儲思盤。既能騰空雜念過多的腦袋，亦能保存及重溫珍貴的記憶。如果我有一個儲思盤，是否就能夠避免發生遺失記憶的情況？只是，在沒有儲思盤的「麻瓜世界」，大概我們亦只能靠時而可靠、時而出錯的大腦，寄存總會變得模糊或被篡改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