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噬》: 恆叔

翌日，我醒來時天早已光了，但經歷過昨天之後這丁點休息未夠我完全恢復過來。晨曦應該亦很清楚我們的情況，所以才沒派人來打擾我們休息。

拖著疲憊的身軀我算是勉強坐了起來。看了看隔壁床，只剩整理好的床鋪。南早早離開了，去哪了？

「終於醒？」門外傳來聲音，「佢已經去咗見晨曦，你食啲嘢先之後都要去見佢。」是個守衛。

「你企咗喺出面幾耐？」我尷尬地笑，這人非得看著我睡嗎，既然派人來了就直接叫醒我吧。

「唔重要，總之好耐，嘢食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拎入嚟。」





房裡放著一些薄荷糖，由於水資源始終是很珍貴，大多時候我們都是隨便吃上一兩粒去除草口氣代替刷牙。我順手拿了粒放進口裡然後示意他把早餐端上。

「你哋真係有福氣，我想講我成世人見到嘅肉都唔夠今日多！」他一邊走來一邊吐出話來。

我已心知不妙，當早餐來到面前時一鼓強烈作吐的感覺頓生。看見眼前的肉我只想起一個人，腦裡不斷出現肉體被撕開的聲音。噁……..肚裡未有任何可以吐出的食物，只有一口接一口的水狀物。

「搞乜嘢，你係咪喺出面感染咗啲咩病返嚟？」守衛大吃一驚。

我拿衣袖抹了抹嘴邊，「無嘢，只係我…唔食肉，呢份嘢畀埋你食啦，重有你叫人清一清間房，唔好意思，我都係去搵晨曦先。」





「而家個個後生仔都轉曬食素咩，明明係上邊落指令要畀佢哋食好啲，奇奇怪怪，不過都好，打包慢慢食先～」他自言自語。他指的年輕人，難道南都沒有吃到嗎？我匆忙離開向電梯走去。

「去邊？」又一個守衛攔著我的去路。

「得得得，佢係晨曦召見架，我會陪佢上去。」是剛才房裡的守衛。「睇嚟你真係唔識呢到啲規矩…」他快步走向我並在我耳邊輕語。

「睇實你負責嘅人啦，唔好喺到造成不必要嘅混亂。」

「係係係，唔好意思啊下！」他快速把我推進電梯，「無下次！」關上門前不忘補上一句。





「唉，你睇下你搞到我畀人鬧喇！明知自己唔係著住制服就唔好亂咁走啦！」我打量著滿口埋怨的他，我一直沒有認真看過他，略帶殘舊的制服底下是個約三十歲上下的男人。

「不過算啦，都係唔怪得你嘅，睇你應該都係頭幾次上嚟？我大人有大量唔同你計！」全程只有他自問自答，這一程電梯幾十秒的時間像是有整整十分鐘一樣。

「咦，到喇啵！不過我又好奇，晨曦一向好少連續見三十樓以下市民咁多次，重要係兩個𡃁仔！」拜託你停吧，「好似唔關我事啊可，哈哈！送到你嚟呢到，同你傾咗咁耐，我覺得我哋好傾得埋！不過我未介紹自己啊可，叫我恆仔得喇，我有預感我哋會再見！」但願你擁有世界上最差的預感，恆叔。

「啊！頂！唔記得清返你啱啱篤嘢，又要畀人省喇唉，唔講喇！我返落去先！」他終於要走，「麻煩曬。」畢竟是我造成的，總不能一句都不回應。

耳根終於回歸清淨了，我慢步走向晨曦的房間，這裡仍舊一樣混亂，就算我沒穿上任何制服亦沒有一個人有空管我這閒人。順利來到房前，「停！你係咩人？」

「我叫賢，係晨曦召見我。」簡潔，我不想再多花時間。

「等等。」其中一個守衛轉身敲門進入房間，不一會便再打開門，「可以入嚟喇。」

我輕輕低下了頭以示尊敬「晨曦。」





「唔需要拘束，我哋同住喺呢幢大廈，命運早已經連繫，你我地位平等。」聲線還是那樣溫柔，同時我察覺到南早已於房內。

「南已經同我詳細匯報咗你哋今次勘查既情況，我大概了解發生咗咩事，對於外出既損失我同樣心痛，喺呢個世界人命我都唔知到底應該話更加珍貴，定係...更加低賤。」晨曦望向窗外，「唔好意思賢要你走上嚟一轉，不過我諗我哋唔需要花時間再討論住，我要把握時間部署下一步。但係聽南講，你嘅心理情況我認為未係好適合參與接住落嚟嘅行動住，往後呢段時間你休息下先。」

「我......!」晨曦馬上打斷，「我嘅決定已經做咗，為咗大家既著想，你希望喺到浪費時間令到更多人既性命受威脅？」溫柔卻語帶鋒利。

我沒有回應，只是瞪了一眼南，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認識多年的朋友，如今卻陌生得可怕，先是無視人命的冷血，再是今日把我弄出整個行動之中。到底你在想什麼...?奈何我猜不透。

「你係聰明人，應該知道邊樣嘢對我哋成幢大廈嘅人有益。」接著命令守衛把我帶回去31樓，反正應該是怕我回到下邊會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恐慌吧。

回去的路上我不斷思考著，到底南盤算著些什麼。世界的全貌，是什麼意思？他知道的應該比我多更多，就如初生嬰兒與成年人對世界認知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