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身影躍奔於飄忽濃霧,忽閃忽現蹤跡更顯位移幻迷,令人摸不著真實位置的瀨戶滝野,倏然停了下來,身融於自然林木之間,因為即使微薄,在他的超人五感中,聞到了濃濃厚重鮮紅味道,更聽到了滴答不停輕濺血聲。

還是天陽正午時刻,本該是生命躍動不已的山林野地,卻在白霧中,寂靜無聲沉肅的非常詭異,良久,才傳來了白凰一族的年輕聲音,道「華惡崇的異類,來作場交易吧。」

瀨戶滝野聞言未有絲毫反應,身若枯木植入天地,但一陣能量,悄悄自體內波動散射出去,在遠方形成了數道相同聲音迴響,令年輕聲音不易捕捉到他位置。

「你身邊還有一個人,照這出血量來看,不止是你,連她也受傷了,而且還是重傷!你認為將死之人能跟我作什麼交易。」

比起瀨戶滝野的小心,年輕聲音倒是沒有諸多防備,知道己方處境居於下風,他也只能賭上一把。





「喔,你真有把握順利取走我們性命嗎?又或許,你更想知道狩魔小隊的『朋友』們下落呢?」

「在忠實執行間諜任務的忍面前,說這些話不覺得可笑嗎?」冷冷回拒重重環繞林間,年輕聲音聞言,原本搖擺不定的情緒反倒放鬆下來。

既然決定魚死網破作法,那就無須再顧慮多想,只求在死前,能與這個白凰一族未來最大敵人同歸於盡。

放下了手上已昏迷的可愛嬌俏之聲女子,輕身消隱於濃霧世界,原本他盡力掩蓋女子的重傷喘呼聲,此時反倒是最好的誘餌,微微生命氣息的進出聲響,對這些擁有超人五感的忍者天才而言,已是彷若驚心暮鼓晨鐘般清晰。 

「一個人的感知消失了。」瀨戶滝野心中危機反攀升至頂點。





僅餘一口氣的喘息聲,像是甜美果實在誘惑他前去,只要殺了這個白凰的未來希望,他相信惡首和整個華惡崇都會對自己改觀,只需要冒上一點風險,一點微不足道風險!

身形無聲潛移著,一個全身黑色勁裝女子漸漸出現在他眼裡。

蒼白虛弱、額滴汗珠,嘴角溢著鮮紅,最恐怖的是腰間肚腹大洞,似被某種重型武器蠻力擊穿,即使是有力量在身的人,這種傷勢不儘快治療,很快就回天乏術。

旋刃手裏劍緊緊扣在手上,瀨戶滝野盯著眼前大敵,腦海中,卻是閃現過當日在竹野嶺合作的眾人,渡邊藏的簡單愚蠢、妙法女尼的和藹慈愛、佐倉瞳的善解人意,還有那個總是與他不對盤的鍜治師近山猛,過往影像越來越清晰揮之不去。

「同伴嗎?如果是我受到重傷了,他們會把我當作誘餌,只求為完成任務嗎...」輕聲自問悄悄響起,但答案,其實早就了然於心。





高舉巨大鐵鎚為他擋下禍荒致命攻擊的鍜冶師,還有不顧危險自佛陣中奔襲而出的武士,這在忍寨內不可能出現的事,已經是最好證明。

年輕聲音等了許久,耐心向來是他們的首要磨練,但誘餌生命在一點一滴流逝,等到她完全失去利用價值,就是華惡崇異類轉向搜索自己時候。

現在,他有些後悔當初太低估對方實力,挑釁刺激不成反受傷,若是小心一點與那兩人周旋,又或者是同伴不過於自傲,單獨追上女尼與鍜冶師,也許現在情況就會大不同,不過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教訓,往往是用性命作代價換來的!

瀕死、隱伏、無聲的詭異氣氛瀰漫,殺氣死息越發濃重,突地,誘餌吐出口鮮血,斑斑紅跡十分嚇人,她顯然快要支撐不住了!林中濃霧,此時,也開始流動起來,風在逐漸增強!

「說出狩魔小隊的下落,白凰無法完成的任務就由華惡崇接手,你們,終究是失敗一方。」

重聲發音的迴盪話語令風倏然停止,隨即,一道絲線自濃霧中彈射而出,將誘餌女忍捲帶入迷濛未知處。

山林間悄然無聲許久,瀨戶滝野並未躁急,他不會犯下跟敵人同樣錯誤,超人五感遠比一般忍者強上許多的他,依然感應到生命氣息的存在。

「鍜冶師受了背心穿透重傷,那個女尼帶著他往雲之山迷方向逃跑了,以你的身手『應該』追的上,我說的是嗎?華惡崇的異類,哈哈哈哈!」





再三確認過這不是陷阱,他也想不到,對方真的這麼簡單就守諾放過自己二人,劫後餘生的興奮,讓年輕聲音忍不住大笑出聲。

對方肯答應交易,捨棄截殺未來宿敵只為求得目標下落,說明這個白忍別有心思,年輕聲音知道自己精準掌握到生路了,漸去漸遠聽不清的聲音中,還傳來了一句話。

「你這種忍,永遠得不到者字稱號,白凰根本不需要動手,因為早晚,華惡崇也會厭惡你、拋棄你、剷除你!!」

擔心害怕之事被人用實質言語道破,臨行前,惡首沉重交待言猶在耳,瀨戶滝野明白這是自己最後機會,但他還是做出了選擇。

異類始終就是異類,或許他不該活下來,在陰暗無情的忍寨中生存下來,滿載頹喪身子,不知何時開始顯得有些佝僂,總是一身白的背影,蕭瑟落寞走入濃霧之中,他是永遠的孤身一人。

年輕聲音忍者急速奔馳著,他背上女子雖暫時經過簡單治療,但這白凰的未來希望生存機會仍然渺茫,不過盡人事聽天命,他能做的也就是如此,能不能活就靠她自己了。

「..利...利用...」微微虛弱聲音自耳邊傳來,震驚女子在這重傷情況下還能醒來,但年輕聲音忍者並未停下腳步。





他只是皺眉,問道「妳說什麼?現在重傷就閉上嘴,等找到冠凰為妳治療後,有話再說不遲。」

「..蠢...貨..我一直..都...醒著,記得...告訴冠凰..整件事..事..異類..利...利用...」

話說到一半,可愛嬌俏之聲戛然而止,背上再度完全下沉重量,說明她昏了過去,記住轉達之話同時,年輕聲音忍者心裡也頻冒驚然冷氣,甚至右手已偷偷扣上苦無。

他可是很清楚記得,剛剛自己是如何利用對方性命當作誘餌,而這傢伙雖然醒著,卻全然沒有反抗!?

她心底是真的為了白凰一族可以慨然赴死嗎?還是另有底牌未出,能夠反制異類甚至是自己?

持著苦無的手緊鬆握放之間,已是大汗直流,背上昏死之人如顆不定時炸彈難以測度,動手的話會不會是她故意示弱?不動手的話,這個白凰未來希望會如何回報今天之事?即使有正當名義,他可不認為對方會就此算了。

將生死完全置之度外,總是用自己性命為賭注,冷然笑看局內人的反應,這個傢伙的瘋狂跟冠凰實在太像了。

一時之間,年輕聲音忍者有種想嘆氣衝動,難道,他真的要一輩子位居在女忍之下嗎?





苦無上黯淡無光、山林內無光黯淡,濃霧籠罩下,四分五裂的隊伍,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為了生存努力奮鬥著,但落足山林,終將有人落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