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緹雅: 騎士篇 10.白線的艾斯
大門廣場前圍成了一圈又一圈人群,在騎士學院並不禁止動手,甚至非常鼓勵這種能夠互相刺激向上的風氣,只要是堂堂正正方式,即使在勝負中使用暗器、毒藥等等都無妨,只要不傷害到性命即可,學院認為能面對任何挑戰的才夠資格稱為騎士,這種情況下就是想要挑戰院長這類強者都沒問題。
所以一直以來騎士學院崇向武力風氣極盛,以階級高低來壓抑人心的痛苦、忌妒、憤恨情緒,再用決鬥方式令不滿者化解、抒發、臣服,形成學員不得不刻苦奮發的動力循環,這就是當年立校的羅菲斯大騎士所留下鍛練精神。
「埃爾羅伊!這是巡邏小隊的任務,與你這個高階騎士無關。」伊莉諾收回攻擊的手負往背後,在旁人看不到地方輕輕捏放著,剛剛那一下,對方已經轉化成功的戰氣帶給她不小疼痛。
「千萬別這麼說,我可愛的下輩者伊莉諾,即使不用再參與學院雜事任務,但導正、教育還沒晉級的各位,也是我這個上位者該做的事。」
埃爾羅伊一身綠線騎士服,緊身衣飾顯出他高大健美身型,刀塑線條分明臉上帶著玩味笑意,細長雙眼透露出些許邪氣,既吸引人同時也有所防備,讓人無法輕易忘記他,這是在騎士學院最受矚目也最受女性喜愛的新星。
「不需要!」感受到對方來自上位者的壓迫,伊莉諾仍是選擇不屈的道,她知道自已一次低頭了,就永遠再也擡不起來。
「喔....」埃爾羅伊感受到來自伊莉諾強烈反抗,這更激起他戲弄玩樂下位者心情,正要再進一步時,一個紅線騎士已撥開人群連忙大聲道「請...請等一下!剛剛跟學院確認過了,這兩名異族的確是新入生!」
異族進入騎士學院!?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先例,一時間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擁有在魔法和血統上更加優異天賦的異族,怎麼會選擇只修習戰氣的騎士學院呢?不少人開始猜測躲藏在伊莉諾身後兩個異族的身份。
感受到四周更銳利目光掃過,天陽照拂下,莎夏蘭娜原本昂揚姿態,也因越來越多譏笑、嫌棄的惡毒話語,醜惡面容不由漸漸垂首,卡繆見狀卻是深吸口氣,強壓下內心蠢蠢欲動的暴虐厲氣,顫抖著站到姐姐身前,為她擋下來自各方視線。
伊莉諾見身份已經確定,為防額外發生更多枝節,召來唯一還跟隨她紅線騎士後,立即道「事情已經確認,教育慣例也夠了,庫爾,你還不把頭巾面紗交出來!」
庫爾並不為自已行為擔心,就像他曾說過的,每個人入學都受過程度不一震撼教育,只是異族入學事情出乎意料,看向伊莉諾身後兩名異族孩子,身為貴族一派的他不掩眼中厭惡岐視之情,轉頭對綠線騎士道「埃爾羅伊...你看這該怎麼辦?」紅線的他終究不是伊莉諾對手,只能求助上位者。
埃爾羅伊聞言挑了挑眉,他倒是不像庫爾對異族有什麼成見,對他來說這只是王國軍裡革新派和守舊派的觀念衝突,不過現在的一舉一動,將會影響到日後畢業進入那一軍效力,所以在有限度範圍內,他也不會吝嗇展現自已的心意。
嘴角微揚的笑容帶有莫名意味,埃爾羅伊開口道「伊莉諾,大家都接受過慣例洗禮才入學,若過度袒護他們,即使不是異族也會令人心生不滿,不如讓這兩個異族孩子出來面對眾人,好好的對眾人打聲招呼,這樣相信庫爾也會樂意展現上位者氣度,如何呢?」
詢問的句子卻帶有不容置疑語氣,強勢的埃爾羅伊看似帶著笑容,但龐大壓力正自他身上源源不絕散發,首當其衝的伊莉諾額上已經隱隱見汗,橙線與綠線差距終究太大,一旁庫爾正得意冷笑看著。
「伊莉諾學姐,請讓開,我們會照做的。」莎夏蘭娜重新擡起低垂的頭,牽起卡繆的手向前方橙線女騎士道。
微一錯愕轉頭,伊莉諾已是皺眉道「你們不需要這麼做。」她很不喜歡這種結局,這讓她高傲的心很是受傷,難道這幾年來自已努力依舊無法改變結果?橙線與綠線,自已和埃爾羅伊的差距似乎越來越大了。
這次莎夏蘭娜更直接,拉著卡繆繞開她,只在經過時輕聲道「這是我們的問題,妳不可能永遠幫助我們,讓我們自已面對吧。」
伊莉諾這才發覺低估了這兩個異族孩子,才十一、二歲年紀就能入選騎士學院,想必也是吃過許多苦頭和訓練才脫穎而出,或許真是心急了,將過去的自已投影在他們身上。
但她仍是故作冷聲道「哼,要自賤隨便你們,這樣也好,我只是執行任務而已,還有許多事得做。」話雖如此,她依然沒移動腳下半分。
莎夏蘭娜牽著卡繆來到一圈又一圈人群面前,無盡沙漠中吹揚陣陣熱風,粒粒粗沙刮的她臉上又是一陣痛,走出來之前她心理經過許多掙扎,更多的是想不顧一切離開這裡或是大鬧一番。
她感覺的出來眼前這些紅線騎士不是自已和卡繆對手,但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騎士學院鍛練之旅相信也立告終結,而早晨叮嚀言猶在耳,她不可能讓伊波卡母親和大姐回到星羅村那樣惡劣環境去,要更進一步完成夢想就必須有所付出。
身子微微顫抖透露出莎夏蘭娜內心憤怒、無力,面對嘲笑看好戲的圍觀人群,庫爾得意不屑眼神,在最後不甘掙扎間,突然,小手被緊握了下,隨即又被鬆開,她看到卡繆獨自大步而出,數年前流沙蟲那一幕閃過眼前,她驚叫道「卡繆...」
還未等莎夏蘭娜說完,卡繆已經先一步彎平身體,頭顱低垂看著地面緊張的道「各..各位學...學長們好,請把頭巾...頭巾面紗還給蘭娜。」
庫爾越眾而出,看著眼前低頭獸族,心中湧起無比滿足和爽快,他將手上白巾黑紗舉起,戲虐道「是這個嗎?」
仍是躬身只敢勉強擡頭的卡繆露出喜色道「是的,就是這個,請將它還...」話還沒說完,庫爾連同頭巾面紗大力揮下,一巴掌就要打在卡繆臉上!
眾人驚愕錯然間,「啪!」的清脆聲響起,庫爾的手擊在另一隻有力手上,一名身穿全白騎士服,有著淡金色短髮的少年橫插兩人中間,比埃爾羅伊來得更加無聲無息。
他看來與埃爾羅伊年紀相彷,清秀五官不甚明顯,遠看還有些瘦弱柔氣,但再細看才發現,少年臉上有著許多細碎疤痕,兩眼斜橫執著,面色陰沈難知,雙唇輕抿無甚表情,身後斜背著合格騎士才有的大劍,散發出冷冷勿近氣息,周圍的人見他出現也下意識後退數步。
看清眼前來人,庫爾驚嚇的面無血色,連忙鞠躬低頭道歉,其餘紅線騎士也惴惴不安的站在後方,圍觀人群更是一下少了大半,只有綠線以上少數騎士和導師留下。
「啪啪啪!」連串清拍掌聲響起,埃爾羅伊微笑道「唉呀唉呀,這不是我親愛的兄弟,白線的艾斯嗎?剛剛那下真是漂亮,說實在話,我也覺得這樣欺負新入生不太好呢。」
聽聞埃爾羅伊瞬間見風轉舵的話,後方伊莉諾不掩厭惡的瞪了他一眼,庫爾則是露出害怕神色,緊張的道「埃爾羅伊,我...」
「欸...別叫的這麼親密,我只有艾斯這個兄弟,你們不過是下輩者,別靠我太近了。」仍是微笑著話語,但眼中流露出狠厲之色嚇的庫爾不敢再說下去。
「走走走,艾斯我們一同進去吧,早課時間都過大半了,雖然對我們來說沒差,哈。」埃爾羅伊走上前就伸手就要摟著『兄弟』的肩膀,但這個『兄弟』卻是不著痕跡避開,動作落空的他也不生氣,反而更加開心欣賞著白線騎士,這傢夥又更厲害了!
莎夏蘭娜早在艾斯出手時就將卡繆拉回身邊,白線騎士避開了埃爾羅伊,轉身向他們走來,不高大的身材卻帶來股沈重血腥氣味,鬱悶沈重的令擁有天賦兩人心生顫慄,他們緊張看著來人,卻見對方只是伸手交還白巾黑紗。
小心拿回遮掩自已面容的白巾黑紗,雖然現在已經失去用處,但更多的是為自已心靈蓋上一層防線,莎夏蘭娜略躬身的緊張道「謝..謝謝。」
雖然穿著新入生的白線騎士服,少年身上血腥肅殺氣息實在不尋常,這才只是十五、六歲年紀,已經濃厚到連人類都能感應出來,從那漸漸退避人群就能發覺他們心中的忌憚。
以為這樣就要結束一切,少年艾斯卻突然湊到兩人面前低聲道「記住了,心靈脆弱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力量!好好鍛練自已,不論身體還是心靈,然後,你們就能夠擺脫眼前的一切。」
白線少年說完就走,沙漠大道上他獨自一人走向寬廣大門,旁邊只有綠線騎士埃爾羅伊不厭其煩的接近,在經過伊莉諾時,他還給了對方頗有深意的邪氣微笑,讓橙線女騎士又是一陣心煩。
見人走遠,伊莉諾轉而怒聲喝斥飽受驚嚇的庫爾等下屬,依靠埃爾羅伊已經走遠又被艾斯出手攔阻,雖然沒有明確的教訓,但很明顯他不喜歡這種事,否則也不會插手,眾紅線騎士被訓斥的一句話也不敢回。
不參加測試,永遠身穿入學的白線騎士服,學院中的危險份子艾斯來路不明,但當年入學前時就擁有戰氣轉化的他,差點將試圖『教育』的上位者全數殺死,就是綠、藍線的導師和學生也不敢輕忽他。
熾烈天陽下,無盡沙漠不斷炙燒著,也燃焰了莎夏蘭娜的決心,看著已經進入學院內的兩名騎士,她不想做無事圍觀的人群、不想做仗勢欺人的庫爾、更不想做力有未及的伊莉諾,她要做的是能力壓一切的艾斯和埃爾羅伊!
「心靈脆弱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力量...」緊握拳頭,莎夏蘭娜牢牢記住了這句話,一旁低頭的卡繆看向黃沙,嘴中不時喃唸著艾斯的話,但他始終沒有擡起頭來,只是緊緊握住莎夏蘭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