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緹雅: 法師篇 16.妥協
隨著車隊小心翼翼前進,到達稀落小樹林前已是暗晚時分,北方原野黑夜不同於白天,四周靜籟無聲,只有不時吹過冷風哀嘯的令人心寒,一片漆黑下,雪麗下令掌起火把,整個車隊立時變成原野上最明亮的存在。
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車隊這麼大就擺在那,有沒有立火把敵人都一清二楚,反觀他們若是失去光明,士兵們對於來襲根本無法應變,權衡之下,只有通知眾人加強警戒。
這片樹林雖稱小,但實際也有伊斯蘭達城四分之一大,看著這暗影幢幢樹林,幽深的似死亡入口,艾菲露娜更加緊張了,奇斯站在身邊默默看著她,敵襲發佈後,奇斯便不顧命令只是守在她身邊,面對車隊眾人責罵,他只是眼神輕掃,淡淡回了一句「我可以離開車隊。」
霎時所有人頓感無奈,看向奇斯不算明顯尖耳,他們都知道眼前混種人來自「自然之子」一脈,精靈們天生感應卓絕,野外獨自求生能力極高,甚至可以說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能,與獸族不分上下,如果真讓他離開車隊,只是陡然減少一個戰力,他依然會暗中守護女孩,結果是一樣的,但規距不能壞,在向雪麗反映後,她也拿奇斯沒辦法,眾人悶悶吃虧,也只能暫時先同意,待事情結束再處理。
終於,車隊在樹林前停下,所有人立刻照先前商議迅速動作,士兵擴大結盾範圍,法師至車外開始設置結界,弓手警戒四周隨時反擊,戰士臨機應變。
艾露菲娜拿出特殊晶礦結合魔物素材而成的法核至車隊後方,這種由煉金工房精製出的道具,能夠儲存各式力量並作為式法陣術的媒介,他們幾個魔法師要佈置「六角晶稜陣」,這是野外遇敵常用的結界,比平時設置的警戒結界還要高級,面對未知敵手,雪麗下的每個命令都很小心,有了自保能力才有辦法談判,這點她也很清楚。
畫好自已部份的魔法陣將法核放入陣角,艾菲露娜法杖立於右,左手暗黃色腕甲平舉,冗長咒語低喃而出,腕甲上散射土黃色光芒,光芒漸漸籠罩她全身,突地,中一枝利箭襲至,劃破黑暗呼嘯急至,眼見就要擊中艾露菲娜。
奇斯等待已久,他感覺的到黑暗中陣陣殺意,雙眼黑芒一閃,長劍斜挑就要擊落箭矢,卻在擊中那一刻,箭矢通身紅光閃爍,雖然只是短短瞬間,奇斯面色大變,不假思索放開長劍,返身直撲到艾露菲娜身前。
從箭矢射出到被長劍擊中,不過數秒時間,奇斯反應極為神速,饒是如此仍中了敵人暗算,「碰!」的一聲,箭矢近距離爆轟炸在奇斯身上,他感覺到後背一陣灼燒痛楚,身體好像遭受重物撞擊,不由得一口血噴在艾露菲娜身上,同時其他佈置地方也傳來大小不一的爆炸聲。
「結盾!」一旁士兵反應過來立刻成一道道防禦陣型護住二人,艾露菲娜受到干擾施法自然停止,她看了看身上血漬,再見到奇斯背上已是皮綻肉開,心中原先的不安、緊張,剎時匯流成一股憤怒火山蓋過一切就要爆發。
她右手取回法杖就要施法,卻被奇斯緊緊抓住,只見他邊咳血邊道「撤..撤到車隊裡,聽老伍..伍叔他們的。」一陣氣悶感覺,奇斯嘴角不斷溢血,艾露菲娜見狀也不多說,扶著奇斯立刻回到車隊,只是在進去前,雙眼不時怒視來襲方向,四周士兵見二人平安回車,也跟著撤回野走旁,回復白天防禦陣型。
「醫療師!」一入車隊,艾露菲娜趕緊請隨車人員治療奇斯,因人手不夠加上伊斯蘭達本來就缺神官,這次隨行的只有一般醫療師,雖然大陸上充斥各式力量,但論及治療方面,還是以各神明賜下保佑子民的神源力量最為有效。
見奇斯接受治療,她這放心下來,發現車內其他數人慘狀,艾露菲娜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遲來的害怕也陡然升起,其他方位法師,除了二人和她完好無缺外,另外三人,一個雙手被齊腕炸斷,一個半邊身子全沒了,還有一個身子中間完全炸空,士兵只是將屍體拖回來罷了。
哀嚎聲音、血腥味道、不見蹤影的敵人,種種景像和情緒重新撲面而來,她身體微微顫抖,剛剛血性之氣一過,無形恐懼悄悄纏上,這次沒有瓦露芬在身邊,她茫然無助的看著眼前生死兩邊界線,剛剛若不是奇斯,自已不死也重傷!
少女心裡不斷迴盪著「怎麼辦..怎麼辦?該怎麼做才好...大家要如何才能擺脫遊蕩者,怎麼辦...」這跟在城內生活,在學院裡上課的完全不一樣,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麼做,一切都要靠自已,慌亂陰影越來越上心頭,突然,一隻手抓住了她。
艾露菲娜回頭一看,是奇斯,醫療師熟練做些緊急處理,此時他敞開的黑杉上衣下纏滿白色繃帶,失血過多臉色不好,行走起來有些虛浮,艾露菲娜立刻將他拉至一旁休息,她心急的道「傷還好嗎?醫療師怎麼說?」
奇斯並沒有回答,閃爍黑芒的雙瞳溫柔看著她,手舉起輕輕揉她的秀髮,安撫著她淡淡道「沒事的。」這熟悉的動作、安心的感覺,一時之間正面、負面情緒匯總而至,艾露菲娜有些哽咽,她低下頭不讓旁人看見,雙手緊握奇斯,低聲道「嗯。」心裡莫名平靜下來,只因為一個動作、一句話,艾露菲娜安心多了。
這時,前方雪麗、白狼和老伍叔三人已經開始與遊蕩者交涉,敵人顯是猜破他們想法,先攻擊魔法師讓他們無法立於不敗之地,減少對談籌碼,然後再伺機而動,見人員傷亡大感憤怒的雪麗原本就要提槍上陣,在老伍叔勸阻下才放棄。
他們來到車隊前,雪麗恨聲怒道「遊蕩者,你們要的無非是好處,我們願意將車上部份財物給你們,雙方互不侵犯如何?」
聲音遠遠傳進樹林,過一會兒,只聽樹林內傳來一陣哄笑聲,一個聲音怪裡怪氣道「喲,真是個細皮嫩肉的精靈美女,這樣好了,大爺看在妳的份上,只要錢財全留下再加上妳,其他人都可以走了,如何?」說完林內眾人一陣大笑聲。
雪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逐日精靈脾氣向來就不會好到那裡,氣極的她雙手緊握直陷入肉裡,魔力怒盪棕紅頭髮無風飄起,看起來真如火焰燃燒般絢麗誘惑,林內遊蕩者見狀,更是怪叫道「喔,美麗的精靈生氣了,生氣樣子好迷人呀,我都快忍不住啦!上次跑了個女騎士,這次來個精靈也不錯呀!哈哈哈哈!」
一連串淫聲穢語不斷,就連車上艾露菲娜聽了都忍不住青筋冒起,原本開朗活潑臉上滿是怒氣,但被一旁奇斯拉住,她握著手中法杖,恨聲道「難道我就這麼沒用嗎?連雪麗姐的忙都幫不上。」
奇斯正要開口卻是一驚,他急忙附在艾露菲娜耳旁低聲交待幾句,在艾露菲娜擔心眼神下,他的身影緩緩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見,旁邊眾人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也忘了問他是去那,這極為稀少天賦,有的人一生也見不到。
白狼見雪麗氣到說不出話來,輕拍她的手,移步到她身前,將林中視線阻隔開來,大聲道「遊蕩者,我們已經釋出足夠誠意,不要逼得非要見血,我們是伊斯蘭達的紫玫瑰,今天若是動手,只要有一人能活著回去,紫玫瑰就是停下任務也一定將你們全滅殆盡,不信可以一試。」說完白狼將身上團徽撕下大力丟入林中,手也搭在腰間長劍上,戰氣隱然而出,一副蓄勢待發樣子。
紫玫瑰在北方成名多年,以他們全員精英實力,只要不是闖入四禁三區及魔物巢穴,足夠遊走在西緹雅大陸上,追殺小小遊蕩者不會花費多少力量,只是時間上問題。
老伍叔見兩人表現暗中點頭,雪麗變得懂事,做為上位者能更加全面著想,知道隱忍,白狼也收斂殺性不少,做事更為沈穩,了解借力用力,以紫玫瑰名聲彈壓遊蕩者,多年歷練讓二人有所長進,若是在以前只怕就是要拼得車隊全滅,二人也要動手將對方狠狠屠滅才肯罷休。
林中遊蕩者再次沈默下來,良久,林中才傳出聲音「好,強大的紫玫瑰我們也不想得罪,將車上一半魔物素材給我們,其餘東西都不要。」他們不要財物之類東西,只要魔物素材料,因其價值高,不僅自已可用,攜帶、轉手也方便。
雪麗心中有所盤算,只是要求數量實在超出她原先底限,立時要開口爭取,老伍叔卻攔住她搖搖頭,逐日精靈感到一股氣悶充斥胸中,怒火燒啞她的聲音,輕輕顫抖道「好。」
吩咐身後士兵取來一半魔物材料放置於林前,數道快捷人影自林中閃現,數大包材料很快就被帶至林中,不一會兒,林中傳出得意笑聲「很好很好,看在你們如此合作份上,可以滾了。」對方顯是很滿意這批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