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哽咽無言,只靠在她肩後。

不久,她再度打破這山間的靜寂:

「睇你射到咁遠,明明就好興奮,喊咩啫。」

我衣不蔽體,心跡赤裸裸的,體會到另一種羞恥,另一種暴露。可怕的癮,無法抑制地,暴露人前的快感在慢慢滲入髮膚。賤。

「講到咁,你唔自己試下?淨係識叫我做。」我忿忿不平,不爭氣地仍埋頭香肩。



「我又唔係變態。」她不廢力地應付。

當然,你是不折不扣的魔鬼。而我只是一個任由擺佈的人,平凡不過的人。我的慾望是她的工具,更是她的戰利品,連我本身也是她的。只怕這種可憐的想法在心中越演越烈。

「我變到咁咪又係因為你。」罪行被攤分。我走到一旁,灌木叢生,一地的落葉。

「你就係你,邊個都改變唔到,」她正色,「頭先果個係你,依家呢個都係你,兩個都係除低咗面具嘅你,真正嘅你。」

我不落下風:「就算係,你又有咩權利左右我嘅選擇,我想做個普通人啫,」這樣無法駁斥的論據,合情合理,言之鑿鑿,「唔係個個都可以好似你咁㗎。」



她能坦蕩做自己,我不能。我這樣不敢離群的人,這樣溫馴的羊,這樣的變態。

「你想舒舒服服咁做自己,定係好辛苦咁做所謂嘅普通人?」

「有時有啲嘢唔係話想就得㗎。」

她仰頭探視林間星星點點漏出來的夜空。這座空山一樣的表情。

冷不防地,幽森的樹叢間傳來連續的動靜。慌慌張張,竄來竄去,一隻野貓或野狗,一條長蛇抑或野豬,還是後知後覺的衛道士已循跡追趕到此處?這片啞謎一樣的黑暗,毫無線索。恐懼見縫插針,一針一針刺來。



張婉婷下意識抓住我的手。一小片的細糯,冰涼,溫玉一般。終究是女人,無論那張臉上了多強,多硬,多有英氣的妝,骨子裡終究是小家碧玉的。

那細玉般的手拉著我,和未明身份的來者一樣,我們也躲進同樣的一片黑霧之中,屏息而待。葉片蓬鬆地抖動著,未幾,什麼揮翅而出。原來是一隻體型稍大的飛禽。飛至半空,背上添了一道光澤亮麗的銀色。

「嚇死,仲以為有人跟咗上嚟。」我心有餘悸。

「荒山野嶺,你估佢唔驚?」她這樣逞強道。卻不知早已露餡。

「有冇人見到你上嚟?」我問。

「果兩個男仔早就比我撇甩咗。」她看向纖細的手腕,「不過,我都係時候返去。」

「我過多陣先走,電話聯絡。」

「仲記唔記得?」她突然問。



「你指?」我不敢太篤定。

「你完成咗指令,我唔會唔認數。」她自負地說,「我會幫你破處,不過時間我話事。隨時準備好。做一隻為咗狗糧,隨傳隨到嘅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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