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子建父親的要求,向晴僵硬地轉過身子,面向着他說:「伯父請說。」

「妳應該知道子建的拉麵店,是由我傳給他的 ... 」他依然嚴肅的表情,使她感受到無法順暢地呼吸的壓力。

「我知道。」她微微點頭,不太清楚他想跟她聊什麼。

「我一直對於此事耿耿於懷,我很後悔破壞了他的未來。」他從襯衣的口袋中拿出一盒香煙和打火機,然後抽出一枝煙,用打火機燃起香煙,「當年,我患上了急性肝炎,需要住院一段時間。店裏失去了我這位老闆兼主廚,要繼續營業是一件困難的事。再加上,我請來的員工全是半工讀的學生,不能一直替我顧店。失去了全家人的經濟支柱,子建唯有放棄學習的時間,去幫忙打理拉麵店。最後,雖然他以不錯的成績畢業,但他仍然要替我管理拉麵店,失去了當上工程師的機會。」

她聽畢整段故事,看着飄揚在半空中的煙霧,心裏像是有塊石頭壓住,很沉重。





實現夢想,對任何人來說都很重要。可是,他寧可甘心把自己的夢想捨棄,也要保住父親的事業。

李子建就是這樣的男人,他會守護他身旁的一切,卻犧牲了自己。

值得嗎?她以藏有淚光的雙眸,望向子建正身處的廚房。他高大的背影,向其他人訴說了,他所背負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可是,他並不後悔。」良久,她帶以微笑說,「他做過的所有事,他從來都沒有怨恨過半句。我相信他沒有為當時的決定後悔過,所以,伯父不需要內疚。」

一直以來,她眼中的他,都是一位熱愛拉麵的老闆。他對拉麵店的那種熱誠,勝過任何人。





「聽妳這樣說,我便放心了。」子建父親終於展露出笑容,輕拍着她的肩膀說,「我希望妳能夠好好扶助他,讓他過着幸福的生活。」

「我一定會的。」她向子建父親點點頭。

從她愛上他的那刻開始,她就決心要將畢生的幸福送給他。


「我爸跟妳說了些什麼?」子建和向晴在回家的路途上,子建向她問道。剛才,他見她和他父親相處得不錯,對他們的對話感到相當好奇。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和他的步伐,說:「說了一個很重要的承諾。」





「什麼承諾?」他追問。

她只笑而不語,繼續低頭看着他們倆同步的步伐。

幸福,就是如此簡單,需要擁有的條件,只是找到一位願意陪你同行的人。

他猜想他父親是接受了她,她才會顯出這種會心的微笑。他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對於見家長這回事亦感到相當緊張。

「說起承諾,妳知道向陽和小琳要回來舉行婚禮嗎?」他忽然想起小琳久違了的致電,對向晴問道。

「真的嗎?」作為男家的親戚,她竟然對向陽和小琳結婚的事毫不知情。

「嗯,我要當他們的伴郎。」他慶幸自己仍能兌現多年前說的約定。





「那我是伴娘嗎?」

「妳?」他想了一會,說,「以妳的高度和年齡,應該是當花童吧。」

她對他的嘲諷只是聳一聳肩,顯得不太介意。

「我出席他們婚禮的目的,只有一個。」她舉起一隻手指,咧嘴笑着說。

他看到她那有點奸猾的笑容,瞬間明白了她的話。

只要是她鎖定了的目標 ,她都會盡力而為去完成。

向陽和小琳婚禮上的那個花球,她簡直拼了命去把它搶走。

她是想透過取得花球而向他表明,她非他不嫁,亦要他非她不娶。





遇上這位小公主,他是注定離不開那愛情的城堡了。

在晚宴的時候,子建安排坐了在舊同學的一圍酒席。一對新人來了敬酒後他正想跟向陽和小琳閒聊幾句有位男士叫住了他。

「你是李子建嗎?」眼前的男士面帶友善的笑容,向他問道。

「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向晴的父親。」那位男士向子建伸出一隻手,回答道。

子建握過向晴父親的手,急忙說:「幸會幸會。」

他沒有考慮到向晴的父母會主動找上他,在詫異之下,他所有的表現都顯得極不自然。





向晴父親笑了幾聲,跟子健閒聊幾句後,接着說:「我知道向晴欺騙我來了香港時,我確實是挺生氣的。但後來向陽告訴我她來香港的原因後,我真是嚇了一跳。她竟然可以為了見你,而瞞騙所有人。」

「對不起。」子建想不到該怎樣回應他的話,只好對他道歉。

「不用道歉,這件事你沒有錯,」他嘆了一口氣,「我也談過戀愛,很明白愛情的威力是如何。錯的也許是我,這些年來,我在她學業方面都迫得她太緊了。她需要的是要放肆一下。」

兩人陷入了沉默一會,各自為自己的問題而苦惱。

「伯父,你願意把向晴交給我嗎?」子建率先打破沉默,鼓起勇氣對向晴父親說。

這句話,代表他已有背負她一輩子的覺悟。「我是很願意的。她已經長大了,是時候讓她選擇自己的道路。」他補上一句,「再加上,經我觀察,你是位不錯的男人,與她很相襯。」

「謝謝。」子建頓時笑逐顏開,向晴父親的話使他放下了心頭大石。

「但是,她還是一位學生,我不希望她放棄她的學業。」向晴父親繼續說。





「我明白,所以她念書期間,我都不會打擾和找她的。」

「修讀醫科的學生平均要用上六、七年的時間,這段期間你不打算找她嗎?」向晴父親對他的話感到驚訝。

子建很清楚,一旦和向晴聯絡,以她的性格,她會很快心軟,拋棄所有事情回來找他。

六年,的確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但他願意等。等待,是他最擅長的事。

「這樣她才會專心於學業上。」他簡潔扡解釋,「另外,我有件事想跟伯父你說。」

「什麼事?」

「是關於向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