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創傷記事簿: 籃球還是跳繩？

我很喜歡打籃球，因為婆婆也喜歡打籃球。我的籃球技術，很多都是她教的。她常告訴我：「我唸書的時候是籃球隊的！」很多她小時候的事情，她都告訴我，那些都是她不會跟家中人談及的，因為她們都不白明為何都一把年紀了，還要提起以前的事。只有我這個小孩，會用一種羨慕和佩服的眼光看她。
 
「你看好，走籃走兩步半，再投籃。」她是些了兩步，但日漸退化的身軀像有點不聽使喚，她無法單腳跳起，亦無法只用一隻手投籃，她都要雙腳站穩，再用力把球推進籃，所以，她教給我的都是錯誤的。我起初不知，回校用同樣的方法走籃，結果被老師和教練「溫馨提示」了很多次。
 
但不知是不是我那時候在花式跳繩操練過度，我在比賽前幾天，雙腳的腳踝都痛得不得了，只要稍稍用力，就會痛到站不起來。我跟家人說後，他們就叫我退賽，我不願：「我不要退賽！我們已經訓練了一年了，我是主力，不能退！」他們很兇地說：「你跳繩什麼時候都有得跳！你現在跳不了就下年啊！」「可是我過了今年就畢業了啊！要我怎麼樣？！」他們一點都不理解：「你升到中學還有機會啊！現在不準跳！你明天給我回去跟老師說你退出！你的腳比較重要吧？！」第二日我回家再跟他們說：「老師說要家長信和醫生紙。」他們又不理解了：「什麼醫生紙？這點小傷看什麼醫生？！你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啊！還有，家長信要怎樣寫？你自己寫好再給我簽名！」
 
就這樣，我被家人強迫之下退出了跳繩隊，然後很快我也升上中學了，我也沒再想跳繩的事，因為他們一定會持反對意見，於是我只遞了加入籃球隊的申請，我看着高中的師姐穿着校隊的球衣，上面還可以印名字，感覺真的超酷！心想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欸，課外活動我選了籃球隊。」我放學回家後跟他們說。但他們卻不喜歡：「搞什麼運動？你不怕你的舊患復發嗎？」「但除了這個也沒什麼我有興趣的啊。」「你不怕又腳踝痛？」「應該沒事吧。」他嘆一口氣說：「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你又不聽，好啊，你要做什麼我管不了，你可不要給我又腳痛。」
 
加入籃球隊的上學期，一切都平安無事，教練，老師和師姐們都驚訝我的實力，不時說我很有天份，要繼續努力，將來校隊就靠你了，我們後繼有人了之類。我也很高興，希望有一天能穿上那威風凜凜的球衣，只是好景不常，直到下學期的一次小組分組賽，我們兩隊都表演很不好，就算我盡了全力，跟師姐還是有年齡上差距。最後我們全部人都被罰做兔仔跳來回球場20次，大家都跳得很辛苦，只有我跳得很輕鬆，因為以跳繩隊每次練習都一定要做兔仔跳，我很快就完成了，大家都很驚訝，但就在翌日，我的舊患復發了。
 




這次的疼痛比一年前更痛了，就算是普通走路上下樓梯，都痛得我要慢慢來，朋友都笑我像個老頭一樣。我也掩蓋不住這個事實，家人就開口了：「我沒說錯吧？舊患復發啊？活該啊，當初勸你你不聽，現在自食其果啦！」我沒有說話，「你明天去退隊。」又是這一句，但我也不反抗了：「嗯，我明天跟老師說。可能又要家長信。」
 
回到學校，老師聽到我要退隊：「吓？這麼嚴重嗎？真的非退不可嗎？」我點點頭，她又繼續問：「有沒有去看醫生？」我搖搖頭。她好像有點擔憂：「那你腳還行嗎？」我勉強笑了出來：「還可以啦！沒跛！哈哈！」她好像真的不想我退：「你要不要再休息多一星期看看？你今個禮拜和下禮拜的練習也不用來了，我跟教練說說，她會理解的。」我低着頭，因為我不想被她看到我想哭：「不用了⋯⋯我回去補家長信給你，謝謝老師。」可能她看我也去意已決，只是給了一個很惋惜的眼神，就放我走了。
 
就這樣，籃球和跳繩，都永遠失消在我生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