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面對蘇氏姊妹攻來,一人持斧、一人持劍。任永汗流滿面,心想:「她們二人向來不和,竟然會聯手起來。」任永一動不動,斧劍來到面前便止住。任永笑道:「兩位女俠,你們俠義心腸,不配與小小男子動手。」蘇寧雪笑了一聲,收劍不攻。
 
 
蘇寧霜將大斧拋給邢珣,獰笑道:「小賊,我不是姐姐……」蘇寧霜走上兩步,彎腰說道:「不會被你花言巧語騙到。」說話之際,右手伸掌直擊任永腹部。任永和蘇寧霜過節不多,但蘇寧霜總是看他不順,現下欲伸掌教訓教訓任永。蘇寧霜知任永內力了得,於是使上三成力量,以任永修為,她的掌擊只能令任永疼痛,不致重傷。任永胸口有劍創,蘇寧霜避過他的要害,直擊他的腹部。
 
 
任永還以為蘇寧霜會罷手,豈知她棄去兵器,空手攻來。任永傷勢初癒,活動不靈,正想提氣入腹、以內功硬接掌擊之際,腹間竟然內力全無,剎那間被蘇寧霜擊中。任永軟軟倒下,神智尚存。蘇寧霜不知道任永胸腹存有內力亂竄的問題,不禁大吃一驚。邢珣急向蘇寧雪道:「快快叫醒何姑娘。」
 
 
任永昏昏沉沉、眼皮微開、半睡半醒,被邢珣抬入房間、放在床上。何婉兒猛然醒來,立刻解開任永上衣,雙手觸碰任永腰間皮膚,又向眾人道:「找兩盆水來……還有一些火摺。」邢珣依言而去。蘇寧霜在一旁冷眼旁觀,說道:「我失手傷他,不知道他會如此不滯,望何姑娘不要見怪。」自知犯錯,口硬的作風仍然不改。




 
 
何婉兒伸手張開任永眼皮察看,又為任永把脈,說道:「這不是姐姐的問題。我還道任永身上只有被方頴一劍擊中的外傷……」何婉兒彎腰到床底拿出一大個包袱,包袱內存有物品碰撞的聲音。何婉兒再道:「原來他早有內傷。」蘇寧雪清楚任永存有內力問題,於是把任永吃丹後遇上的種種困境簡單地說了一遍。何婉兒一邊聽蘇寧雪的說話,一邊解開包袱,把包袱內的四個金屬圓形罐子拿了出來。這時,邢珣已將何婉兒所要物品帶到房中。
 
 
何婉兒道:「我要治他內傷,你們在外等候。」邢珣和蘇氏姊妹退了開去。是時任永神智猶存,但腰間極痛,更觸動劍傷患處。何婉兒把四個圓形罐子放入水盆中洗淨,然後拿起火摺生火。何婉兒右手提起一個罐來,左手將火摺放近罐口,以溫火燒灼罐口整條圓邊。罐邊加熱後,何婉兒轉過罐子,使平面的罐底向上、受熱的罐口向下,將其直蓋任永腰間,吸吮任永皮膚。何婉兒依樣葫蘆,把另外一個罐子蓋到任永腰部,再將另外兩個放到任永腹間。
 
 
任永頓感痛楚一點一滴消失,始能開口說話。任永道:「這……可治嗎?」任永一直隨遇而安,對內力問題不甚關注,反正沒有危害生命。何婉兒一邊拿出一個小包,一邊道:「我爹爹曾經遇上相同問題,當時爹爹教我用這法子幫他治理。」任永見何婉兒從小包中拿出一根根針來,驚道:「你……你真的親手治過他?」何婉兒道:「我幫爹爹蓋罐子,藥莊的大夫幫爹爹施針。」任永滿頭大汗,說道:「這……這是你……」何婉兒笑道:「不算是初次,但亦可說是第一次。我每年都為貓狗施針,至今不下三四十次。至於人嘛……嘿嘿,你有福了。」任永汗顏滿臉。何婉兒再道:「我有治理牲畜的經驗,你這畜生不要害怕。」
 




 
任永怯意大盛,奈何自己動彈不得。一段時間後,何婉兒把全部罐子取走,留下四個大印在任永身上。何婉兒拿出一枝爉燭,把其點燃,再將一根根針子的尖端放入燭火灼燙一番。何婉兒右手手持一小銀針,任永見之如見妖魔。
 
 
何婉兒聚精會神,左手摸摸任永腰間各穴,右手抬臂待命。何婉兒神色凝重、嚴肅認真。任永心想:「婉兒整天不是掛着笑臉,就是呈狡猾的樣子,想不到她竟有這一面。」
 
 
何婉兒忽道:「我要拮針了,你……你準備好了沒?」其實世上那有大夫會於施救前一刻詢問病人是否有備,這正正表現了何婉兒緊張非常的心情。任永見何婉兒右手發抖,立時伸手抓她手腕,說道:「別勉強。」何婉兒深呼吸一口,說道:「沒事,你信不信我?」任永放手閉目,默然答應。
 
 




何婉兒右臂疾下,針拮入穴,任永只感微痛。何婉兒在任永胸腹間施了十多針,每次下手小心無比,針子準確地深入穴道位置。任永身子滿扎二十多針後,何婉兒道:「你試試行功,將內力平均散於患處。」任永道:「我身上仍有銀針,這樣運功真的行嗎?」何婉兒道:「尋常的大夫不懂治你這種傷。爹爹當年遇上跟你相似的情況,自行想出此法解決問題。」任永奇道:「你父親如何患上跟我一樣的傷勢?」何婉兒道:「我不知道啊。別廢話了,快快運功。」
 
 
任永微運內力,嘗試把胸口所積力量一點一滴散入腹間。任永身上一些穴道被針子封閉,猶如關上了內力傳輸的障礙。任永見此法湊效,心中大喜,於是再催動內力。當日任永幫助喬思頴傳散胸中內力,用了十三天時間。任永憑着何仲禎所創之法輔助,加上自己懷有神功,於是花了一整天時間便成功治好內傷。
 
 
是日夜間,任永精神一振,感到血氣暢順、五臟內力貫通無礙。任永微微運勁,但覺內力之厚更勝從前。任永心想:「當初方頴傷癒後,她的功力大大躍進。現在我的問題得到解決,雖仍不及她,但相比從前,我的內功修為大增不少。」其實任永體內存有問題的時候,並未能夠完全用上喬老三十年功力。現在禍患已無,任永自然覺得功力大盛、更勝從前。
 
 
何婉兒一直陪伴任永,臉色愈來愈差。何婉兒收回二十多根針後,任永見她額上頸上皆紅。任永想起自寧波以來,何婉兒間中咳嗽數聲,於是向她問道:「你怎麼了?」何婉兒輕推臥床的任永,騰出床上空間,讓自己躺在任永旁邊。何婉兒道:「沒事,小病而已,你快快休息,不要理我。」何婉兒閉目睡覺。任永心想:「真的沒事?」
 
 
任永渴望動武試招,但在何婉兒力阻下,任永臥床休息了三天,邢珣等人不時來探望任永。第三天晚上,任永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從夢中醒來,發覺何婉兒不在身邊,於是披衣出房找何婉兒去。任永在船艙內行走,經過齊敗、邢珣、蘇寧雪等人房間門前。任永見蘇寧霜房間門隙有光線透出,亦有人聲傳揚,於是伏在房外傾聽。
 
 




蘇寧霜道:「我告訴了你我與他的關係,為何將這事情告訴我?你不怕我……」何婉兒道:「蘇姐姐是好人,不會這樣的。」蘇寧霜「哼」了一聲,說道:「我不是甚麼好人,看你父親面上,我不跟你算帳。」任永心想:「兩名姑娘夜間說心事,似乎與何仲禎有關。」
 
 
何婉兒忽然支支吾吾地道:「還有,我……我……」蘇寧霜道:「讓我看看……」沉默一刻後,蘇寧霜道:「我不能給你甚麼建議,你好自為之。」任永聽到腳步聲,料想何婉兒欲離開,於是急急奔回房中。
 
 
次日清早,晨光未起,任永走到船頭練武。任永以全力向海面擊出一掌,轟出一個水洞來。任永興奮不已,隨後又想:「距離是拉近了,但仍不如方頴。」任永想起寧波一戰,喬思頴大施劍術神技,以數招打倒自己,心中暗忖:「難怪法平大師不肯回答我的問題,大師早知道我追不上方頴的武學進度。我僅僅習了『溥洽拳』數月,如何能跟學習了喬萬鼎絕學多年的方頴對抗?」
 
 
邢珣和宋素卿從任永身後走了過來。任永見二人紅光滿臉,笑道:「兩位哥哥快樂否?」二人笑而不答。紅霞冒起、旭日初升,綠水塗上光漆、藍天染上明墨。宋素卿道:「我們三人結義以來,今天卻是第二次聚首一起。」任永笑道:「兩位皆有家室,好友之聚自當減少。異性相引,這就是人生。」
 
 
邢珣聽到任永以「家室」形容伴侶,不禁哈哈大笑。宋素卿笑道:「沒錯。身為男兒,誰會大花時間交上男子?除了家人外,男兒關顧女子、與女子相處的時間必然較多,這是天理。一些君子聲稱寧交上好漢,不跟女子囉嗦,這些人要不沒有多年愛戀經歷,要不就是虛偽。」邢珣道:「二弟說得對。大哥我前半生沒有看上一名女子,但動情起來後,思想行為全都圍繞她們,沒有一刻能忘卻。」
 
 




任永道:「我和大哥難得與二哥一聚,不如二哥說說你或江姑娘的事吧。」宋素卿道:「希遙嗎?說甚麼比較好……」邢珣道:「說說皇上的令牌吧。她在御武場向我展示令牌,嚇了我一跳。」宋素卿道:「她那天跟大明皇帝和劉瑾先生談論商團的事。三弟應該知道她的嘴有多厲害……」任永愕然道:「難道她說服皇上給她令牌?這不是太兒戲了嗎?」


邢珣道:「對。皇上精明能幹,無論江姑娘有多厲害,也不可能騙得皇上交付令牌。」宋素卿道:「兩位誤會了。我說希遙口才了得,是指她能跟大明皇帝談條件而已。即使皇帝仍未發出『勘合符』來,大體他已經默許我們商團的行動,而且給了商團不少優待。」
 
 
宋素卿又道:「希遙言語調皮,說話生動。她一見皇上,便說自己目盲,不能相信身前的人是皇帝。皇帝交她令牌,讓她細摸牌上文字,希遙卻說要摸上一天,才能了解真確。一天後,希遙裝模作樣,一拐一拐地見皇帝,說自己弄丟了牌子,又說因為目不見物而不能助皇帝找它回來。」邢珣問道:「皇上真的相信她的胡言?」宋素卿道:「皇帝似乎信了,但事後劉瑾先生向我告誡一番。」任永想了想,說道:「江姑娘回中土後,二哥還是勸她還回牌子吧。我想皇上不欲兩國交惡,才默不作聲。」邢珣道:「對,江姑娘如此頑皮,皇上得知後必然降罪。」
 
 
宋素卿想了想,說道:「好,我勸勸她,她應該聽我的。」任永和邢珣聽到宋素卿強調「應該」二字,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邢珣忽然看見蘇氏姊妹遠遠地走向三人,於是輕聲說道:「我們得找個辦法,增加我們兄弟三人聚首的時間。三弟足智多謀,有何妙計?」任永笑道:「這三天我一直臥床休息,想出了一個法子。我們三兄弟聚首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讓纏人的姑娘們跟我們三人同時聚會。」
 
 
蘇寧雪道:「任永你沒事吧……邢大哥原來在這裡,我們快快到船尾去。」蘇寧霜道:「你這小賊竟然沒死。」若是從前,任永一定會說「我的傷還不是拜你所賜」之類的話來,但任永現在卻想:「其實蘇寧霜那一掌救了我,使我不需找到另外半顆丹藥,就能治好內傷。」
 
 




蘇氏姊妹拉着邢珣同去,邢珣面有難色。任永道:「且慢。我想出一計,今後也許能對抗方頴。」這時何婉兒也跑到船頭,向任永叫道:「你傷勢剛癒,竟然偷偷走了出來。」宋素卿道:「何姑娘息怒,三弟在思考對付方頴之法。」何婉兒喜道:「真的?」任永道:「我不會殺她,但我不能再敗於她手上,所以懇請大家幫助。」聽到此話後,何婉兒不知是喜是憂。
 
 
蘇寧雪道:「也對。頴兒是當世高手,我們不能說服她回頭的話,亦要強行制住她。」蘇寧霜冷笑道:「小賊不要說甚麼以眾對一的廢話,寧王手下也有幾位好手、亦有不少侍衛。」何婉兒道:「把我們的兵器全都餵毒,不就行了嗎?」任永心想:「只怕婉兒下的全都是致命毒藥,我可不能讓她胡來。」
 
 
任永解釋道:「方頴的武功源自你們兩位師父……」蘇寧霜笑道:「小賊想偷學武藝,我可不會上當。」蘇寧雪道:「不,若他能學上我倆武功,說不定能跟頴兒比劃。」蘇寧霜道:「小賊內功參差,學了亦是無用。」蘇寧雪道:「我們之中,數他武藝最強。我們用這個辦法,總好於甚麼也不做。」蘇寧霜冷冷地道:「我說不行便不行。」蘇寧雪道:「寧霜聽我說。」蘇寧霜怒道:「我連那老伯也不認,為何要聽你說?」
 
 
蘇寧雪轉向邢珣道:「邢大哥支持我否?」蘇寧霜亦道:「不要聽她說。」邢珣自覺大禍臨頭,以目示任永。任永心想:「方氏姊妹相親相愛,蘇氏姊妹卻愛吵架。」
 
 
任永道:「我不是要兩位授我武藝。我想兩位將使招方法和訣要告訴我……」蘇寧霜道:「這不是一樣嗎?」任永道:「我若學習你們的掌法和劍法,只怕學至明年才大功告成。在往後的時日,我希望背誦你們所學各招法門,然後大夥兒坐在一起,商討破解招數的辦法。即使不能破之,亦要找到不敗的門徑。」任永居然想出這法子對抗方頴,何婉兒自然要助他一把,於是向蘇寧霜道:「沒錯,有好人邢大哥在,大家集思廣益,一定能打倒方頴,為父親報仇。蘇姐姐意下如何?」蘇寧霜「哼」了一聲,默默許可。
 
 




眾人坐在一起,連不會武功的宋素卿、僅會一些輕功和內功的江希遙亦同坐船頭。任永、邢珣、宋素卿、何婉兒、蘇寧雪、蘇寧霜、江希遙七人首次圍圈同聚,竟是因為武學的緣故。蘇寧雪詳說數招劍式要旨,再持劍到圈中演試一次。眾人埋首苦思,邢珣道:「這招『射陽式』確實不易破解……」任永道:「實不相瞞,我多次對上方頴,經常栽在這招。她劍尖下移時,我或直攻她中門、或用刀法『倚月式』守着前身,她竟然以更快之法繞過我的短弓,快一步點到咽喉。」
 
 
江希遙笑道:「任永原來如此不濟,快快說出更多糟糕的事來,讓我笑上一天半天。」何婉兒道:「我們在說正事,你甚麼都不懂、又看不見東西,快快離去。」江希遙道:「我就是喜歡聽任永醜事。況且這船是素卿大哥的,我喜歡到那裡便到那裡去。素卿還不過來抱我。」宋素卿擁她入懷,江希遙笑道:「我們二人幸福得很,可惜任永不會愛上你這野蠻女子。我雖盲目,亦能略知一二。」何婉兒身子依靠任永,說道:「你略知一二,不知三四。我和大哥還有五六七八九,比你們愉快得多。」
 
 
任永輕推何婉兒,何婉兒卻掙扎不從。任永苦笑道:「我們在談正事,兩位不要吵嘴了。我知道蘇二姑娘有辦法。」蘇寧霜曾經在海豐伏擊蘇寧雪,雖然不能破解「天公劍法」,但仍以不同套路令蘇寧雪不能完整使出劍招。蘇寧霜走到眾人圈中,握起親姐的劍,說道:「你仔細看着,這是我離開海豐後思考了三年,才想出的法子。」蘇寧雪心想:「寧霜離開海豐後,不知為何要思索破解我劍法的門路。」蘇寧霜曾經敗於何仲禎。為了打倒何仲禎,蘇寧霜不斷思考能夠對付他刀法的方式,自思武藝不及何仲禎,於是把見識過的厲害招式思索一遍,想出解決法子,以補足自己臨陣對敵時思路不夠機巧的不足。
 
 
蘇寧霜把劍虛點地面,然後止住不動,口中說道:「這招最重要的地方是擦地……我看方頴那娃娃以劍碰甚麼也行……劍擦地反彈之力極強,你這小賊無論如何也不能快過反彈後的劍勢,所以你要在劍指地的剎那……」蘇寧霜道:「用你的武器直擊方頴寶劍劍面,按死她的劍身,不能讓她的劍有躍起的機會。她劍尖一起,你非輸不可。」
 
 
任永恍然大悟,心想:「這種方法也能想出。不出二三十年,蘇寧霜定可成為武林宗師之一。」轉念又想:「蘇寧霜武學思維敏捷,有其師必有徒。方頴每每使劍靈巧無比,一門一式接合處天衣無縫,全憑她的師父蘇寧霜教導有方。」蘇寧霜當年嚴厲地教導喬思頴,逼她養成勤奮用功的習慣,又不許她使招生滯。喬思頴與任永相拼時使招靈活變通,任永自愧不如。
 
 
這時邢珣持斧站起,以斧柄之端輕按蘇寧霜劍身,與蘇寧霜對站。邢珣道:「我的武器當然能牢按你的劍,但這時我與你站位相近,你用沒持劍的手伸掌來攻,我如何能敵?」蘇寧霜笑道:「邢大哥內力了得,我與你對掌,非輸不可。」邢珣笑道:「寧霜別胡說,我說的是內力修為舉世無雙的方頴。」二人收武坐回地上,眾人又對難題苦思一番。未幾,何婉兒笑道:「這時任大哥把懷中昏睡粉向她一灑,不就行了嗎?」任永心想:「那藥包未必真的藏有昏睡粉,我看是奇毒無比、一觸致命的毒藥。」
 
 
久後,邢珣道:「我看那時候只能收武後躍,避開來掌。」任永嘆道:「能夠解招,不能乘勢追擊,實是可惜。」蘇寧雪道:「喬老武功本難破解,寧霜想得此法,已是不俗。」
 
 
隨後幾天,眾人看着蘇寧雪講解和使劍,又各自思考解決之法。眾人討論其間,蘇氏姊妹常常因武學上意見不合而吵架、何婉兒和江希遙經常因小事而鬥嘴,全由任永三兄弟調解紛爭。任永、邢珣和蘇寧霜想出了不同法門對付「天公劍法」,但這些法子僅能應對一時,不能說是破招。邢珣常常說:「挨下這招後,方頴可能有某某後着。某某後着之後,又有某某後着中的後着。」於是眾人又再苦惱一番。
 
 
幾天後的船頭討論會中,蘇寧雪道:「這手『至陽一擊』,可用寧霜當日之法破解。」蘇寧霜道:「不行。當天我走到你鼻尖前的位置,逼你揮劍向我後方攻去,是因為我內功和輕功勝你,有恃無恐。若是方頴,她右手持劍之時,必然伸出左掌攻擊。」任永道:「此言有理。方頴不用拉臂蓄力,說打便打,不能用當日之法。」眾人苦想片刻後,邢珣道:「我看只能依靠三弟短弓之利,硬擋這一招。「巨闕天弓」是神物,不易折斷。」宋素卿忽道:「何姑娘在哪?」任永道:「她身體不適,在房休養。」江希遙笑道:「暈船就不要跟來嘛,活該!」
 
 
蘇寧雪拉回正題,說道:「『天公劍法』有六十三式,幾天以來,眾位成功想出辦法對付當中我最擅長的十多種招數。其餘四十多式必須輔以內力為助,我記得使法和訣要,但內力不足,不合劍術要旨,在此演武亦是無用,所以……」蘇寧霜道:「姐姐說出使法、虛演架式,我來施劍。」於是示範演練改由蘇寧雪和蘇寧霜共同負責。
 
 
一天,蘇寧霜把劍向天拋起,同時雙掌並推,然後跳高伸手接着劍身,握着半劍由上而下直刺。這招正是喬思頴逼盧孔章使暗器,以及喬思頴一擊打倒任永的「耀天式」。邢珣道:「空中長劍應該無甚力量,三弟可以用擲出兵器之法,揮出短弓擊向空中長劍。」蘇寧雪道:「頴兒那時伸掌來攻,怎麼辦?」蘇寧霜道:「僅能後躍,不可力敵。」眾人談論一番後,仍是立了解招之技,卻不能改守為攻的結論。
 
 
這天夜裡,任永回到房中與何婉兒同床休息。睡夢中,任永忽然被聲線驚醒,見何婉兒在床邊嘔吐。任永大驚,急忙扶着她兩肩,說道:「你怎麼了?」何婉兒嘔吐後,說道:「沒事,扶我回床。」任永把她安置床上,再清理地上嘔吐後,徑向蘇寧霜房間而去。蘇寧霜強行被喚醒,於是諷刺任永一番後,立時趕回任永房中察看何婉兒。任永問何故,蘇寧霜道:「沒事。」
 
 
任永絕不相信何婉兒沒有異樣,於是伸出兩手偷襲蘇寧霜,直按她的肩頭。蘇寧霜聽得風聲,立刻回身擊出兩掌迎擊。任永催動內力,使蘇寧霜氣息不順,任永乘時牢握蘇寧霜兩臂。蘇寧霜兩手急縮,任永右掌抓空,左掌卻成功握緊蘇寧霜臂膀。
 
 
蘇寧霜冷冷地道:「你想怎地?」任永笑道:「你不說真話,唯有用強。」蘇寧霜回頭瞧看何婉兒,何婉兒施出一個「不要說」的眼光。蘇寧霜道:「他遲早會知道,你暪亦沒用……小賊縮手。」任永收回左手,蘇寧霜走至房門,淡淡地道:「她有喜。」然後離開了房間。
 
 
任永聽到「她有喜」三字,頓時感到晴天霹靂。任永見何婉兒肚子微漲,想是不假,驚道:「那那那……那天我們……」何婉兒滿臉通紅,輕聲說道:「對。」任永百感交集,說道:「這樣說來,你已有了……」何婉兒柔聲道:「快到半年。」當天任永和何婉兒由北京到南京,再由南京至寧波,至今上船月餘,行程時間合計快到半年。何婉兒見任永神色大變,怒道:「你去想方頴,不要理我。哎……」何婉兒怒叫之下催動胎氣,呻吟起來。任永忙道:「你怎麼了?」何婉兒忍住疼痛,叫道:「我改天吃下毒藥,肚中姓任的便會死去,全無痛苦、一了百了。」
 
 
任永尋思良久,說道:「我和你有夫妻之實、無夫妻之義。但……」何婉兒眼神楚楚、臉頰羞紅,呆呆地看着任永。任永道:「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何婉兒喜道:「你願意娶我?」任永點點頭。何婉兒喜出望外,說道:「好好,以後我真心叫你任大哥。」任永黯然神傷,心想:「婷兒,我做得對嗎?」
 
 
何婉兒見任永一臉無奈,嘆道:「其實你不用負責,那天是我強逼你的……」任永躺回床上、臥在她身邊,說道:「我話說了,不要讓我後悔。」任永又道:「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想法。你跟父親同床,還要抱着他睡,說甚麼我也不信。」何婉兒伸出舌頭,笑道:「你發現了。我的確與爹爹同睡一房,但房間必有兩床,不會同床而睡。」
 
 
任永道:「可惜你逼我跟你同睡,亦改變不了我的心意。我實話實說,即使我娶了你,我對她的心仍是不變。」何婉兒不作一聲,微微抽泣。任永嘆道:「我最愛的人,不一定能夠跟我白頭到老。世上情事,悲傷的太多,修成正果的太少。戲子和小說家的幻想太多,往往不明現實。」何婉兒哭得更悽厲。任永心想:「我不能騙婉兒,讓她早知真相也是好的。」
 
 
次日,任永把何婉兒懷孕的消息告訴各人,除了蘇寧雪和蘇寧霜外,眾人皆向任永道喜。蘇寧雪一臉不快,說道:「今天我身體不適。邢大哥,我先行告辭。」任永心想:「她心中仍耿耿於懷。」任永向宋素卿要求派人照顧何婉兒、以及為她安排更合適的飲食。江希遙諷刺道:「任永這色鬼居然讓人未婚成孕,我想中原之人也沒你這樣無恥。」蘇寧霜附和道:「正是。我們堂堂禮義之邦,全被你一人破壞。」
 
 
大明雖然有不少律例與家訓規定女子貞觀,但紙上所寫是一回事,人們所做又是另一回事,大明女子大多不守法規。史載大明烈女貞女成千上萬,比前朝宋代和元代合計的還要多出數倍,是因為地方史官弄虛作假、大肆吹噓所致。其實明代倡妓大盛、色情小說以千百計,才是當時社會的實況。
 
 
蘇寧雪不在,眾人便散去當作休息一天。任永向蘇寧霜道:「蘇二姑娘請留步。」蘇寧霜笑道:「又怎麼了?」任永道:「我想請教蘇二姑娘關於內力修為的問題。」蘇寧霜神色不悅,說道:「姐姐說你偷學了我的內功,又教了姐姐修習之法,別以為我不知。」任永誠懇地道:「當時學上你家內功,實是逼不得已。為了能夠對上方頴,我虛心向蘇二姑娘求教。」蘇寧霜要利用任永為何仲禎報仇,於是道:「說說看。」


任永道:「蘇二姑娘記得全部五層內功心法的訣要否?」蘇寧霜道:「記得又如何?」任永道:「請姑娘傳授第四層心法口訣。」蘇寧霜冷笑道:「小賊不想活了。你修了第三層內功,至少仍要練上二十年才能學會第四層心法。」
 
 
任永笑道:「我自有妙計,姑娘不必擔心。」蘇寧霜道:「誰會擔心你?你自送死,我求之不得。眾人之中只我有能力讓你內息岔亂,你不開口要求自殺,我亦會助你一把、送你一程。」言下之意即是同意任永的請求。任永心想:「你明是想幫我,卻死愛面子,拐彎抹角說了這麼多廢話。」
 
 
任永和蘇寧霜二人坐在船頭,蘇寧霜口授心法,讓任永牢記。任永背誦有誤時,蘇寧霜亦不忙諷刺任永一番。直至下午,任永已將心法記入腦海之中。蘇寧霜道:「你記心太差,浪費了我許多時間。」又道:「你快死的時候才通知我。若你半生半死,麻煩旁人照料,我便送你一掌,省去治你的功夫。」
 
 
任永笑道:「蘇二姑娘放心,我要保護眾人,不會輕易死去。」蘇寧霜冷笑道:「就憑你?我可不想步婷兒的後塵。」任永想起身故的方婷,忽然內心一沉、一臉愁意。蘇寧霜拂袖而去,大笑不絕。
 
 
久後,任永返回房間。何婉兒精神不錯,雙手舉起一件紫色小衣,向任永道:「小孩穿這件的話,任大哥說好不好?」任永心想:「難怪婉兒在上船前買了這麼多東西,除了治傷用具、療藥毒藥,原來還有小孩的衣物。」任永道:「好好,婉兒選的都好。」何婉兒笑道:「大哥認為小寶寶是男的、還是女的?」任永聽到「小寶寶」三字,愁思又起,說道:「你不要用『寶寶』稱呼未出生的娃娃,拜託。」何婉兒問道:「為甚麼?」任永道:「我失手打死方頴的愛寵,那寵物名叫『寶兒』。」
 
 
任永再次提起喬思頴,何婉兒一臉不快。任永想:「婉兒懷有身孕,我不應這樣傷害她,當想辦法哄她一哄。」
 
 
任永說道:「我要找你助我練功。」何婉兒摺好小衣,說道:「我不會內功,怎生助你?」任永道:「我要強行練習一門內功。若我發現身子內息有不當處,你施針助我。」何婉兒驚道:「這不是太冒險嗎?」任永笑道:「兵行險著,若我不想辦法,如何能保護小任永?」何婉兒臉頰通紅、神色扭捏,伸手摸摸肚皮,笑道:「小任永啊,你爹爹說要保護你,不保護你的娘,你看他多偏心!」
 
 
任永在地上盤膝打坐,修練第四層心法。任永依心法練習,立時感到內息不暢,胸口異常跳動。任永閉起雙目,汗流滿臉,說道:「左臂肘位、前胸下三寸。」何婉兒小心地撫摸穴位,然後施針直插,一共使了六針。任永微運內勁,再道:「稍好,還是不行。」何婉兒再扎一針,任永忽然大叫一聲。
 
 
何婉兒忽忙抽出銀針,用手指輕按任永右臂傷口,忙道:「位置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幸好何婉兒那針插入無穴位的皮肉,否則後患無窮。何婉兒見任永神色痛苦,頭上微有黑氣,說道:「大哥不要練吧。」任永容色參差,說道:「再施針。」
 
 
任永和何婉兒花了一天時間,任永才成功修練始四句的心法正文。在修練期間,任永每每喊出「稍好」、「不行」、「還可以」的短語,何婉兒皆要再三增加針子,插入任永各部穴位中。有時施了十一二針無效,何婉兒便把所有銀針抽出,再將它們置入別的位置。當晚任永氣促不斷,何婉兒再次施展鐵罐療法,才能讓任永情況好轉。
 
 
次日早上,太陽高掛。邢珣進房向任永道:「三弟遲遲未至,今天到船頭聚會否?」何婉兒道:「任大哥身子不適,不能同去。」任永道:「我要全力修練內功,直至修畢為止。請大哥見諒。」邢珣道:「沒問題,我和二弟他們繼續商討破招之法。三弟大功告成後,我們再把法子告訴你。」
 
 
邢珣離去後,任永開始修練心法隨後兩句,何婉兒以醫道輔助。當天黃昏,何婉兒肚子疼痛,煩悶欲嘔。任永道:「婉兒先休息,今天練功到此為止。」何婉兒臥在床上微微點頭,並從懷中取出兩個藥包,把它們交給任永。何婉兒輕聲道:「兩碗,煎藥,一個時辰」。任永欲把藥包交付船員,但任永不懂日語,於是找江希遙去,中途卻遇上蘇寧雪。
 
 
蘇寧雪見任永手上持有兩個小包,說道:「給何姑娘的?」任永猶豫一刻,再點點頭。蘇寧雪臉上無喜無愁,伸手搶去任永藥包,淡淡地道:「我來弄藥。」任永怕蘇寧雪傷心,於是白白被她搶去東西,神情極度緊張。蘇寧雪見他眼光有異,問道:「你不信我?」任永忙道:「不是……兩包東西各煎一碗,煮一個時辰即可。」蘇寧雪古怪地笑了一聲便離去,任永不能分辨她在微笑、還是冷笑。
 
 
一個時辰後,蘇寧雪把兩碗湯藥送入房中。蘇寧雪道:「何姑娘情況如何?」何婉兒休息了一個時辰,精神轉好。何婉兒臥在床上,說道:「蘇大姐關心我,又助任大哥煎藥。從前我言語無禮,就此道歉。」蘇寧雪道:「你多多休息,不要操勞動氣。」何婉兒點頭同意,然後蘇寧雪徑自離開,完全無視任永的存在。何婉兒笑道:「大哥似乎惹怒了蘇大姐。」任永嘆道:「還不是因為你作怪。」何婉兒狡猾地道:「你沒得後悔,快快喝藥。」
 
 
任永奇道:「給我的?」何婉兒道:「是啊,我天天依安胎方子飲食,哪會多煎苦口無比的湯藥來?」任永指着桌上碗子,說道:「有何療效?」何碗兒伸出舌頭道:「腸穿肚爛,立時身亡。」任永知她在開玩笑,拿起其中一碗湯藥灌入喉中,再欲提起另一碗。何碗兒立刻下床站起,急道:「等等,不能同時喝下。你喝了……我看看……紫色的,那藥能盡解你『三天亡命散』的毒性。半個時辰後,你再喝黑色的。」何碗兒對任永生情,懷有身孕,再也不怕任永離去,於是賜下解藥。
 
 
任永放下黑色湯藥藥碗,問道:「這藥又有何用?」何碗兒來到任永身邊,得意洋洋地道:「這藥混合了十七種珍貴藥材而成,包括西域人參和天山雪蓮碎片……你別告訴那位可惡的江姑娘,有天我不在船頭跟你們眾會,獨自在船上貨物中「借」來人參和雪蓮的,嘿嘿……」又道:「這茶有助行氣活血、助運神功,使內息暢通、神經鬆弛。你練功前服用,可大增你的修為。可惜這藥每十年只可喝一次,不然弄巧成拙。我湊巧「借」得寶藥,你有福了。」這是何仲禎數年前創出的藥方,因何仲禎練功時有滯礙之處,故以此幫助修練內力。天下之間,僅有何氏父女懂得這道門徑。
 
 
任永忽然一把摟住何婉兒,說道:「謝謝。」何婉兒內心頓感甜意,心想:「居然能感動大哥。」任永卻想:「我若能跟方頴打得平分秋色,便有開口跟她解釋一切的可能。」半個時辰後,任永喝下另一碗湯藥後,欲嘗試運功。何婉兒止住任永道:「不可,明天再練。」任永不問緣故,想是醫藥的問題,故此臥床便睡。
 
 
接下來的十一天,任永在何婉兒幫助下,練上第四層心法的半數內容。任永愈練愈感艱困,面色漸差。任永心想:「方頴當日竟能捱下這些痛苦,我不能認輸。」是日任永練至一難礙處,需要把內力散至左半身,再轉至右半,然後傳之全身各處。何婉兒把帶來的銀針全都用上,亦向船上的大夫多借十多根針使用。何婉兒見任永臉上半黑,立時大叫:「停──不要再練。」任永引導內力回原處,張開隻眼道:「重新施針嗎?還是蓋罐子?」
 
 
何婉兒伸手為任永把脈,再道:「脈象有油盡燈枯的徵兆。你再練下去,小孩子或小女子便沒有爹了。」何婉兒將一面銅鏡放在任永面前。任永見自己臉上黑氣大盛,幾天來又感到異常疲勞,甚似當日喬思頴身受內傷的模樣。任永道:「我聽你的。身子問題可解嗎?」何婉兒道:「可。你不強練功,一定可癒。」何婉兒拔出任永身上銀針,再把它們插入任永身上各個穴位。何婉兒手法漸漸純熟,下針時已不用猶疑,但她瞧見任永皮膚上一個個小洞,每次施針時皆有不忍之心。
 
 
這天任永來到船頭,見蘇寧霜正在施掌,便知道眾人已經由討論劍法轉至掌法。任永在邢珣旁邊坐下,比手勢示意諸位繼續。蘇寧霜使招完畢後,邢珣道:「這招『日不可留』看似平平、沒有變化,實將內力聚於一點,拍出致命一擊。這是內家高手比拼真功夫的硬招,不易對付。」蘇寧雪道:「若正面迎掌,必輸無疑。」眾人苦思一番後,任永道:「蘇二姑娘可再演示一次嗎?」蘇寧霜再次站到圈中試招。
 
 
眾人再三細思,了無頭緒。江希遙忽道:「真的這麼厲害?」一時間場面冷清,無人發言。江希遙笑道:「躍走避招不就行嗎?這手正合任永縮頭縮尾的性子。」邢珣道:「這樣對方會借機上前,佔上先手,施出不同後着。」蘇寧雪道:「對。此前我們想出種種拆解劍法之技,旨在求個平手。人家出一招,我們必有回應,不會純粹躲避,力求不勝之餘亦不輸上半招以上。」
 
 
蘇寧霜道:「掌法高下之辨,源自三分技巧、七分內修。內力不足的話,再花巧的方法仍不能破解招數。內力強勁的話,簡單一手便化去萬千套路。」宋素卿道:「既然一時不能解決難題,不如先把我們十多天來所悟的各種技巧向三弟施展一次吧。」於是邢珣和蘇氏姊妹先後演練「天公劍法」和其應對之法。三天後,任永已大致掌握各種法門。任永道:「我修練內功的時候,大哥有想出對付掌法的招式嗎?」邢珣搖頭道:「寧霜演了四招,我們均未能想出解對之法,一手也沒有。」任永道:「喬老的空手功夫以內力為基,我們費煞思量亦沒用。對上方頴的人未必是我,所以接下來的時光,我們互相交手練習招式,能進步一點便一點。」
 
 
接下來的兩個月,任永白天與眾人練武,或跟邢珣交手、或跟蘇氏姊妹對上、或以一敵三。任永練得半數第四層心法,功力又有躍進,往往施出內力,便能取佔上風。於是任永明言不拼內力,純以招式跟諸位對抗。在這種比鬥方式下,任永最初敗多勝少,後來漸漸取得上風,更領略到「徐家刀法」和「溥洽掌」的一些實戰技巧。
 
 
某天比試時,蘇寧雪施掌攻擊、蘇寧霜持劍來襲,二人竟然交換所學對付任永。任永跟二人拆過十招後,蘇寧霜把劍拋給親姐、改劍為掌,蘇寧雪反使劍術,二人瞬間又換回武功,使任永大吃一驚、手忙腳亂。任永避過蘇寧雪一劍,蘇寧霜竟生出劍來攻擊。任永心想:「蘇寧霜何時接過她姐的劍來?」十五招內,任永足足守了十三招,又不能以內力震開二人。蘇氏姐妹大喝一聲,蘇寧霜持劍使出「射陽式」,蘇寧雪跳至半空,施出掌法「如日中天」,一下一上向任永攻去。任永睜不開眼,大喊道:「兩位女俠,我投降了。」邢珣在旁拍手叫好。
 
 
蘇寧霜撒劍後冷笑道:「小賊連我們倆都打不過,如何打敗方頴。」蘇寧雪道:「其實你不用慌亂,大可用破解劍法之技先取我們一人。」任永笑道:「兩位姑娘不時互換武學,這種……對,可叫作『喬老陣法』。你們合作得天衣無縫,可謂『海豐雙雌』,無人能敵。」蘇寧雪笑了一聲,蘇寧霜淡淡地道:「我不是海豐派的人,更不會跟姐姐合作。」蘇寧雪道:「寧霜歸來吧。論智論力,你比我更適合當掌門。」邢珣亦力勸蘇寧霜重回海豐。蘇寧霜板起面孔道:「誰稀罕當掌門?若沒有謝長千年年餽贈,海豐派如何有今天的風光?」
 
 
任永道:「我們不強逼蘇二姑娘重返門牆,但姑娘必需與你姐姐練上這種『喬老陣法』……」蘇寧霜冷冷地道:「這是為了對付你這小賊的權宜之計,我與姐姐關係不是你想像的好。」任永靈光一閃,笑道:「邢大哥常常說百尺竿頭,難以進步。憑蘇二姑娘一人,似乎不能打倒大哥,讓大哥沒有進步空間。」邢珣臉色大變,猛向任永施展眼色。蘇寧霜道:「小賊別用激將法。」
 
 
任永笑道:「是嗎?邢大哥常說自己要傾盡全力打倒寧雪女俠,又說寧雪女俠將來必然勝己,但寧霜姑娘嘛……」蘇寧霜攜着蘇寧雪的手,眼光射向邢珣道:「很好,邢大哥想武功大進。我們姊妹倆用『喬老陣法』跟你比比。」
 
 
邢珣伸手拉着任永走到一旁,在任永耳邊輕聲說道:「連三弟也打不過她們二人,我如何能是她們對手?」任永笑道:「為了讓她們練上陣法,只好委屈大哥。」邢珣忽然回頭大叫道:「三弟說兩位姑娘跟我比試後,他也要跟你們練習。」任永驚道:「大哥你如此奸險……」邢珣輕聲道:「為了讓三弟練上神功,只好委屈三弟,這叫以牙還牙。」任永大叫道:「邢大哥天天都要領教兩位高招。」邢珣伸拳偷襲任永背心,叫道:「三弟說要跟我比賽,看看誰能守上兩位姑娘多招。」蘇氏姊妹在旁大笑。


兩月後的一天,宋素卿在船頭向眾人道:「不好,大哥、三弟你們看。」任永與邢珣循着宋素卿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遠方海上有船五、六隻。忽然轟隆一聲,一船發炮攻來,但未擊中船身。江希遙驚道:「是不是大內氏的船隊?」宋素卿道:「高國大人與大內義興終於撕破臉皮交上一戰。大內義興封鎖堺海,我們無法入港。」轟隆隆又響數聲,江希遙叫道:「素卿大哥快快命人收起我們細川氏旗幟,把帆全數揚起,再讓眾位拋去船上半數貨物,輕舟繞過前方的船。」
 
 
宋素卿以日語向船員傳下命令。任永心道:「大內氏早不鎖港、遲不鎖港,偏偏找這個時候生事,太湊巧了吧。」任永走至房間,其時何婉兒懷孕九月有餘,臨盤在即。何婉兒神色惶恐,說道:「這是甚麼聲音?」忽然船隻猛然搖晃,桌上物品散地,一顆炮彈落在船邊。何婉兒手忙腳亂,慌道:「怎麼辦?我們的小任永還沒出生。」任永雙手抱着何婉兒,說道:「別怕。」何婉兒伏入任永懷中,內心稍定。這時蘇寧雪衝入房中,向二人道:「快快收拾物品,江姑娘說我們明早要到岸。」
 
 
眾水手將貨物拋去,船隻吃水漸輕,快速前行,卻令船身瘋狂搖動。何婉兒忽然嘔吐起來,任永撫她背心,說道:「沒事了沒事了。」整頓一輪後,二人臥床睡覺,以靜待變。晚去晨來,任永與眾人在堺港以外數十里之地上岸。任永再次到達日本。
 
 
眾人商討去向,江希遙道:「你們答應我保護天廷山上的人,我才會跟你們同行,作為嚮導和通譯。」任永道:「這個當然,我還想探望徐婆婆。」江希遙道:「若你們找到寶刀,必須按照邢大哥在寧波的建議,向皇上說邢大哥和我們商團共同發現寶物。你們記住了。」原來江希遙之所以同意幫忙奪寶,是為了利用寶物與大明皇帝交換貨財,或希望因此獲得皇帝發出新的「勘合符」作為明日貿易的許可。
 
 
宋素卿與商團留在港口整頓船務和餘下貨物。任永、邢珣、何婉兒、江希遙、蘇氏姊妹領齊敗、羅灝、曹煦民和十名朝廷士兵徑往天廷山去。
 
 
任永力勸何婉兒留在港口,何婉兒不從,強行上馬前進。眾人奔馳一段時間,何婉兒懷中疼痛,於是眾人停了下來。任永僱了馬車,讓何婉兒臥在車上跟隨眾人前行。江希遙道:「我們已經繞了遠路上岸。若不再策馬疾行,我們如何趕在歹人之前上山?」任永默然不應。邢珣道:「江姑娘所言有理。此行凶險,若何姑娘跟上我們,可能有所閃失。」任永堅決地道:「婉兒不能離開我,大家不必再言。若皇上降罪,我一力承擔。」邢珣面有難色,任永再道:「大哥可找人速行探查消息。如有異動,再作決議。」
 
 
邢珣呼喚兩名士兵前去哨探,眾人緩緩而行。是日夜裡,眾人在野外露宿。任永揭開馬車廉幕,向躺在車上的何婉兒道:「身體如何?」何婉兒摸摸漲大了的肚皮,笑道:「還可以。」任永心頭一寬,轉身欲去。何婉兒對着任永背部的反曲弓道:「大哥回來,我怕……」任永抽出短弓放在一側,身子臥在何婉兒旁邊,說道:「你到底害怕黑暗,還是懼怕寂寞?」何婉兒滿臉通紅,說道:「全……全部……」任永道:「你快做人娘親了,若再怕黑怕悶,如何能教導小孩?」何婉兒笑道:「我生了孩子或女兒,夜裡有人陪伴,不用再怕。話說回來,你想好名字了沒?」
 
 
幾個月來,任永想出了一個名字,但難以啟齒。何婉兒道:「這事不忙,快快休息吧。」任永閉目待睡,忽聽何婉兒憂怨地道:「為了我肚中的,你不能死,記住了。」任永心想:「婉兒知我愛的是方頴,所以不說為了她而生,而是為了小孩。其實婉兒待我不錯,雖然她行事太過,但終究不是壞人。我負婉兒甚多,今後應好好待她。」於是任永道:「為了娘子,我不能死。」何婉兒喜從心來,甜甜的睡去,當夜還做了好夢。
 
 
眾人花了五天時間,來到一條大路。任永識得此處,正是當天任永、江希遙和喬思頴往天廷山所經的道路。忽然邢珣哨探回來報告,前方有二十一人截住路途,其中一些人是寧王世子的衛士,但朱勝、喬思頴和劉養正似乎不在列中。邢珣問道:「我們可否繞路而行?」江希遙道:「繞路使我們多用上一天半,正路半天便至山腳。歹人派人攔路,證明他們已經趕過我們。我們需要硬闖正路。」任永道:「我們下馬經樹叢潛至朱勝手下身邊……」蘇寧霜插口道:「我們既要硬闖,理應大模大樣地走到他們面前。方頴不在,我們高手眾多,何用怕他們?」
 
 
眾人由邢珣帶領,來到朱勝手下面前。任永視之,彭鵠領着二十一名王府衛士擋在前頭。蘇寧霜笑道:「我還以為有甚麼高人。小子不想受死,快快離去。」其實彭鵠年過三十,身材高大,完全稱不上是「小子」。彭鵠施禮道:「世子已經奪刀離開,諸位不必勞神上山了。」蘇寧霜冷笑道:「這話騙得到誰?」邢珣道:「彭景修的兒子請聽邢某一言。我與你父親是舊識,不忍見故人之子失身為賊。你若棄暗投明,我當為皇上美言,卸免你的罪行。」
 
 
彭鵠怒道:「我爹自命清高,害我與娘窮苦一生。世子慧眼識我,養我母親,我萬死也要報他。」邢珣高聲道:「好!你是忠孝之人,我若捕你,放你回去便是。」彭鵠笑道:「邢大人此言差矣。我若捕你,必定不饒。動手!」
 
 
忽然大道左右樹上跳下五人,三人持刀、二人施劍,五人同時直擊任永。任永大喝一聲,運起十成神功,以「獨闇掌」灑出無形高牆,一時間洪濤浪翻,將五人逼開。其中兩名劍客退開五六步、三名刀客退開十一二步,五人竟不受傷。
 
 
任永向五人視去,其中三人是「東海三刀」洪覓先、吳少成和侯三均,另外二人是「寧波二惡」林伯融和林仲通。五人臉上呈現驚訝之色,蘇寧霜笑道:「任永沒錯是我們當中武功最強的小賊,但你們功力太差,五人偷襲仍無法得手。」何婉兒在馬車中見任永成功解圍,心頭一寬,大叫道:「我早說了,謝老頭不是好人。」邢珣心下猜想:「謝長千與我們為敵,有何好處?」
 
 
原來朱勝料定邢珣必然派人跟從,於是讓彭鵠守在路上。朱勝、劉養正、喬思頴、謝長千、俞堅和陳銘臻六人徑自上山。彭鵠跟「東海三刀」和「寧波二惡」合謀,彭鵠本人親自引開眾人注意,其餘五人在樹上偷襲任永。只要重傷任永,邢珣麾下便無人能與彭鵠等六名高手周旋。殊不知任永解決掉胸腹內力問題,又習得半篇第四層心法,功力非舊時可比。五人本料必能重傷任永,但現在不能傷之,五人反倒被擊退數步至十多步不等。
 
 
任永向「東海三刀」道:「當天我助你們解毒,你們卻恩將仇報。」洪覓先道:「謝老爺和俞兄吩咐,不得不從。」彭鵠叫道:「廢話少說,大夥一起上,為世子爭取時間。」
 
 
「東海三刀」和「寧波二惡」直往前衝,彭鵠與二十一名王府衛士亦上前進攻。任永、邢珣、蘇氏姊妹、齊敗、羅灝、曹煦民與十名士兵同時下馬迎擊,江希遙與何婉兒在馬車上躲避。任永一方圍在車外,與彭鵠等人混戰一團。未幾,羅灝和曹煦民已被「寧波二惡」刺傷。蘇寧霜伸掌攻向兩名士兵,大叫道:「不能胡亂作戰,任永快快作安排,說說我們各自要對上何人。」
 
 
任永叫道:「蘇家姊妹對三個持刀的,邢大哥找故人兒子,齊兄弟等人保護馬車上的姑娘,我取那兩名雙生兒劍客。」任永見識過「東海三刀」和彭鵠武藝,於是直取林家兄弟,自行應付對方陣中最強高手。彭鵠大叫道:「諸位要亂他的陣形,不要讓他得逞。」但任永眾人已搶到各自對手面前,彭鵠一方只好與他們為戰。兩方兵士亦同時相鬥。
 
 
任永施出「月落烏啼」,抽出「巨闕天弓」由上而下點擊。林伯融和林仲通眼前滿是弓影,如雪落飛花,涼風四起,於是二人合劍一處,直攻霜影中心。「月落烏啼」下短弓點擊百出,繁花滿天,但當中有一風眼,卻是招數要害。任永見他們一擊被悉破招數大要,叫道:「好。」任永拉弓向左,轉施「沉天蝕日」,從四方八面攻擊「寧波二惡」。林伯融和林仲通背對背,施出「林氏劍法」的「亂手」,把劍置在身前,上下左右瘋狂地揮動。這招看似了無章法,亂七八糟,實是守得密不透風、了無破綻。弓劍相碰下,任永寶弓竟不能擊斷二人長劍。
 
 
原來林伯融和林仲通手上亦有寶劍,一把名之曰「烈陽」、另一把曰「焰陽」,與喬思頴婷手上的「耀陽劍」是姊妹兵刃,出自同一隱居名匠之手。那名匠二十多年前受謝長千所託鑄出寶刀和寶劍各三把,謝長千、俞堅和何仲禎各持寶刀「天陽」、「明陽」和「恆陽」,後來何仲禎身死,深紅色的「恆陽刀」不知所蹤;林伯融持寶劍「烈陽」、林仲通持「焰陽」,而「耀陽劍」則在多年前被謝長千派人送至海豐,輾轉來到喬思頴手中。
 
 
邢珣持斧與彭鵠相鬥。彭鵠手持武器並非闊面大刀,而是既長且瘦的長刀。彭鵠長刀與馬刀相似,兩者刀柄極短、刀身極長。不過馬刀呈直身、刀子極重,彭鵠長刀前端半彎、全刀甚輕。彭鵠使出父授長刀刀法,不斷使刀自上而下直劈。一劈之下、又是一劈。彭鵠父親彭景修當年排得天下第六,所持絕學刀法大多以直劈攻擊為主,江湖人戲稱彭景修為「直劈先生」或「呆劈子」。邢珣見故人之子以此技攻之,感觸良多,於是左閃右避,讓彭鵠使滿二十七式。
 
 
任永內力全灌短弓,忽然施出「至陽一擊」,自上而下直攻林伯融和林仲通兩人。任永學習破解喬老劍法的時候,不自覺地學上數招劍法。任永無暇跟二人糾纏,立下絕技直擊二人。林家兄弟將兩劍齊架胸前,這正是邢珣所說不能力敵,只能硬擋「至陽一擊」之法。任永大喝一聲,金黃色寶刀發出排山倒海的力量直擊兩劍。「啪」的一聲,林伯融手上「烈陽劍」劍身被擊破一小口子。林家兄弟手臂一沉,身子蹲下,承受任永巨力。任永把弓套入手臂,林家兄弟乘時後躍。任永雙手合十,再平平分開兩手推出一擊「斯道掌」。「斯道掌」與喬老掌法「日不可留」殊途同歸,兩招皆以剛力直推雙掌。不過「斯道掌」能以無形掌勢近距離攻敵,「日不可留」則要求使招者雙手碰上目標。
 
 
任永和邢珣二人輕鬆對敵,蘇氏姊妹則面對「東海三刀」步步進逼。洪覓先、吳少成和侯三均所持的「東海刀陣」,無論是對上一人、兩人或是三四人,威力仍然不減,除非對手以十取三、以眾擊寡。洪覓先伸刀直攻蘇寧雪,蘇寧雪擋下一擊。洪覓先閃身左躍,伸刀攻擊蘇寧霜,同時侯三均從洪覓先背後現身,施刀橫劈蘇寧雪。蘇寧雪擋下一擊,吳少成又自右攻至。
 
 
「東海三刀」採用輪流攻勢,每合交手皆有一人攻向蘇寧霜,每擊皆是蜻蜓點水、虛然無力,但同時另外兩人卻以全力直取蘇寧雪。原來「東海三刀」一與蘇氏姊妹交手,便清楚持劍的蘇寧雪功力修為不及以空手對敵的蘇寧霜,於是三人先取弱者、後攻強者。「東海三刀」以刀陣橫行江湖,不時輕取敵人,所賴便是由刀陣生出的各種策略。蘇寧雪招式慌亂,施出「有穹落日」胡亂攻擊,「東海三刀」同時後躍,使蘇寧雪一擊幾乎刺中親妹蘇寧霜。蘇寧霜怒道:「姐姐如此不濟,快快退下。」蘇寧霜一手推開親姐,迅間挺身上前,左掌虛浮、右掌剛烈,施出「日夕交替」向三人攻去。
 
 
任永「斯道掌」掌風雄渾無比,直攻林伯融和林仲通。林家兄弟牢牢握劍,林伯融往左躍、林仲通往右移,避開任永直擊。任永趁機把弓握回掌中,剎那間以「朔望回歸」向右方的林伯融擲出短弓,同時間向左方的林仲通擊出「獨闇掌」。林伯融伸劍格檔短弓,卻被弓上重力直推劍身,寶劍竟倒過來擊向自己。林伯融擋不住巨力,身子往後疾飛,直至背部重摔樹前。這時,任永「獨闇掌」無形掌力遠攻林仲通,林仲通無法抵擋,肩頭被掌力擊中,立時倒在地上。任永一瞬間擲弓和擊掌,使林氏兄弟同時昏倒地上,無法再戰。任永心想:「不夠不夠。我招式與招式間接合轉換處,還未夠方頴靈巧。」這時任永相助齊敗與邢珣手下士兵,霎時間擊倒四名王府衛士。
 
 
彭鵠重使刀法,邢珣立時伸斧由下而上擋開彭鵠直劈。邢珣說道:「你爹每手只使半招,半招下來接上另外招式的半招。你雖學會整套刀法,但我看你僅會二十多式。你爹卻能生出二百多招來。」十年半前,邢珣與彭景修在「大明武會」一戰。二人內力不相伯仲,比之無益,於是比拼兵刃。邢珣敗於彭景修,是因為彭景修奇招百出,使邢珣難以應付。
 
 
彭鵠攻之不得,於是施展父傳輕功遊走、步履極捷。邢珣亦同時跟隨彭鵠遊走各處。二人一追一逐,躍至樹上比鬥。彭鵠見邢珣步法與自己一模一樣,自己猶有不及,心中大慌。邢珣喝道:「這是我教你爹的輕功,你竟在我面前班門弄斧?」邢珣運起兩成功力擲出斧頭,斧柄擊中彭鵠背心。彭鵠口中吐血,直倒地上。邢珣大驚,心道:「我下手留情,他怎會輕易倒下?」
                                                                                 
 
任永與眾人合力擊倒十多名王府士兵,形勢一片大好。任永見邢珣上前察看身受重傷的彭鵠,於是轉觀蘇氏姊妹作戰。蘇寧霜被「東海三刀」圍在核心,蘇寧雪持劍欲在外圍搶入圈中,又怕誤刺蘇寧霜,不知如何是好。剛才蘇寧霜推開親姐,以「日夕交替」向「東海三刀」攻擊。三人見蘇寧霜掌法古怪,兩手一陰一陽,於是三人各站一處,將蘇寧霜團團圍住。三人步法交錯,不時轉換位置。蘇寧霜兩掌伸出,卻不斷攻了個空。吳少成忽然揮刀直攻蘇寧霜背心,洪覓成躍起自上而下攻擊,侯三均在蘇寧霜身前施刀橫劈。蘇寧霜面對三角攻勢,心想:「我命休矣。」
 
 
任永大驚,自己所處位置距離蘇寧霜頗遠,救之不及。這時蘇寧雪拋出長劍,叫道:「寧霜,『如日中天』。」蘇寧霜接劍上挺,在高空落下的洪覓先與前方的侯三均霎時睜不開眼。蘇寧霜回身施展「射陽式」,伸劍下地反彈。吳少成大刀未擊中蘇寧霜,蘇寧霜劍尖已刺中吳少成手腕,使吳少成大刀脫手。蘇寧雪乘時以「天公掌法」攻向侯三均,蘇寧霜拋去受傷的吳少成,以「天公劍法」直取洪覓先。「東海刀陣」被「喬老陣法」擊走三人之一,「東海刀陣」立時被破。侯三均和洪覓先奮力守禦,見彭鵠士兵盡數倒下,二人欲奪路而逃。這時任永搶步過來,兩掌輕推,侯三均與洪覓先背心中掌,同時暈倒。
 
 
邢珣命眾士兵把林伯融等頭目及未亡王府衛士上綁,又將重傷的彭鵠帶到何婉兒面前,讓何婉兒治理。任永助何婉兒把彭鵠背心上衣去掉。任永向彭鵠身背傷口看去,霎時間勃然大怒。任永喝道:「婷兒是否由你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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