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校園】《副校長發現我寫甜故,竟然送一段初戀俾我》: 二十一、也許 是我們彼此都太年輕了
下午的細雨綿綿,一到了晚上就變為了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
即使如此,我還是撐著傘逆風而行中。
我正朝著周瑞盈的家走去。
五月天說,「逆風的方向,更適合飛翔」。
也許,此刻我所面對的逆風和暴雨,也是為了考驗我對周瑞盈的堅持。
只要我能堅持走下去,這場風雨,可能就是讓我們的關係再次起飛的助力。
青春的我,總是能夠用天真的想法讓自己在逆境裡奮鬥下去。
好不容易,我終於來到周瑞盈的大廈樓下。
根據數天前我在她家樓下跟在家中的她揮手告別的記憶,我來到了一個她在睡房裡也能夠看得見我的位置。
然後,我撥打了黃慧心的電話號碼。
「到喇?」電話另一邊是黃慧心。
「嗯。」我回答說。
「嗱,一陣我淨係負責講開場白㗎咋,唔好諗住我會幫口啊,我真係唔知講咩好㗎。」黃慧心緊張地說。
「放心,你負責打去佢屋企駁三線通話就得,其他嘢交俾我講。」我肯定地說。
要奪回自己重視的人,當然不可以假手於人。
「好啦,你ready?我打去㗎啦。」黃慧心關心地問了一句。
「唔該哂你。」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準備迎接屬於我的戰爭。
電話裡,不消片刻便傳來了等待接通的「嘟嘟」聲。
「打緊去啦。」黃慧心補充了一句。
電話尚未接通的這一刻,每當電話傳來一陣「嘟嘟」響聲,都讓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更為緊張。
「喂?」
電話接通了,傳來的卻是一把成熟的女人聲音,想必就是周瑞盈的母親。
「Auntie你好啊,我係黃慧心,你可唔可以叫阿盈聽電話啊?」黃慧心禮貌殷勤地說。
「無問題,你等等。」周瑞盈的母親說話乾脆而不帶尾音,自然地令我想到一個不苛言笑的母親形象。
等待的時間,電話話筒裡的空氣聲音異常的大,彷彿有一個黑洞想要把我吸進去。
而我只好努力地收攝心神,將所有想好的對白和心意一一準備好。
「阿心?」
是周瑞盈的聲音。
她的語氣比平常的輕,聽起來有點虛弱。
雖然我只不過跟她分別了半天的時間,可是現在聽到她聲音的時候,內心竟然有一種彷如隔世的感覺。
「盈,心啊。今次打嚟呢,其實我都係幫人㗎咋,佢真係好有誠意咁求我,所以我唯有幫佢啦。」黃慧心尷尬地解釋著。
「嗯?」周瑞盈發出了代表疑問的一聲。
「……喂,仲唔講嘢?」黃慧心催促我發出聲音。
「周瑞盈。」我緩緩地說。
我聽到周瑞盈那邊傳來了一聲頗大的吸氣聲。
「我知你唔方便講嘢,跟住落嚟,你咩都唔需要講,你只需要聽我講就得。」我說完了預計中的台詞,不等周瑞盈作出任何回應,就深深吸了一口氣。
「周瑞盈,上年九月開始我哋第一次認識,其實由一齊整Board嘅日子開始,我就已經鍾意咗你。明明你份人鍾意低調,鍾意簡簡單單,但係又高調又天馬行空嘅我偏偏就係鍾意咗你。
喺你唔察覺嘅時候,我其實為你做咗好多嘢。我因為你,用盡全力去打班際籃球;我因為你,會刻意諗定夜晚傾電話嘅話題同寫落簿仔;我因為你,會喺一架巴士上面坐到囉囉攣。周瑞盈,我想講嘅係,其實,我比你想像之中更鍾意你。
我唔知道到底你爸爸媽媽同你講咗咩,我知道呢一刻你一定好辛苦。我淨係想話你知,我會支持你。你辛苦,就算我唔可以同你傾電話,但我一樣會陪你辛苦。你試下而家去睡房去窗門都望落嚟吖。」
電話那邊傳來了「咯」的一聲,應該是周瑞盈將電話放了在桌面上。
不出片刻,我看見周瑞盈睡房的窗邊出現了一個人影。
是她,是周瑞盈!
我情不自禁地拋開了雨傘,不管狂風暴雨刮臉,用盡全力地向她揮著手。
若不是怕驚動她父母,我早已在雨中呼叫出她的名字了。
當我樂極忘形地揮手向她以示鼓勵的時候,周瑞盈做了一個動作。
她低著頭,將窗簾一下子拉上了。
「啪」。
那聲窗簾落下的聲音,如遠又近地般在我耳際邊響起。
也許,這其實只是我的心臟墮地摔破的聲音。
我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揮動中的手臂凝留在半空之中。
這時候,手機裡傳來了聲音。
「阿心,你講嘅嘢我都明嘅,多謝你,不過,已經完咗喇。好啦,你講完我就收線喇,拜拜。」
周瑞盈用冷靜的聲線一口氣說完了以上那些話,然後就直接掛線了。
電話旁邊,只剩下冷漠的斷線聲和尚未掛斷的黃慧心。
「唉,都話咗凶多吉少……」黃慧心無奈地嘆氣,「佢平時份人好少咁決絕,我諗佢阿爸阿媽一定俾咗好多壓力佢,你都唔好怪佢喇。」
思緒一片混亂的我,並不懂得如何回應黃慧心的話。
「好啦,你都應該要冷靜下㗎喇,我唔嘈你啦,你都快啲翻屋企啦。」黃慧心如此說著,然後也掛線了。
雨中,就只剩下我一人。
我腦海中的聲音,是剛才周瑞盈所說的「多謝你,不過,已經完咗喇」。
我腦海中的畫面,是今午在街上周瑞盈將手從我的掌握裡掙脫出來的一幕。
這就是「分手」嗎?
這刻的感覺,就像心臟裡有某種重要的東西正被外力粗暴地強行拉扯而出。
痛,卻不可抗逆。
痛,卻讓我叫不出半聲,也哭不出半滴眼淚。
我只知道,將有一樣事物要失去。
但我卻無力抵抗,無從反對。
也許是這場大雨一直把我保留在冷靜的狀態,比起愛情小說中那種呼天搶地、痛心疾首的分手,屬於我第一次的分手,來得沉默無聲。
我緩步走到自己剛才擲去的雨傘旁,小心翼翼地將它收好,然後拿起它,冒著雨走上回家的路。
一路走,我一路想。
愈是想,我就愈不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戀愛需要被成年人所控制?
為什麼周瑞盈的父母連我是誰也不知道,就可以否定我跟周瑞盈的關係?
他們愛惜自己的女兒,我也喜歡他們的女兒,既然大家都是重視周瑞盈的人,為什麼他們就可以否定我對她的喜歡呢?
我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難道因為自己不相信年輕也可以擁有幸福的愛情,就可以用「成年人」的身份去否定年輕人的愛情嗎?
或是因為周瑞盈的父母年青時曾經談過失敗的戀愛,所以也不容許周瑞盈相信青春中的愛情?
為什麼,年青人的人生,需要被那些錯過了自己青春的成年人去掌握?
難道就因為他們曾經錯過,所以今天他們就有資格去教導我們什麼是正確嗎?
既然成年人也曾經有過犯錯的青春,他們又憑什麼肯定今天的決定並不是第二次的錯誤?
我不服氣。
我不服氣。
我不服氣。
我不甘心,年齡代表了說服力。
我不甘心,自己的幸福要被胡塗的成年人握在手裡。
我不甘心,錯過了自己青春的人卻要來打擾別人的青春。
我不服氣,我不甘心,可是,我無從宣告。
天空並沒有響雷,可是,我的心中卻出現了一記猛然的轟炸聲。
這是醒覺的聲音。
我明白了。
現在這種不服氣、不甘心的滋味,就是成長的滋味。
你要接受,即使你再不滿意和不甘心,世界依舊轉動。
任憑你滿腔熱血,規則也不會因為你而變動,難關也不會因為你而破碎。
年輕人,一舉一動都代表了「不正確」;成人,卻有權力來定義何謂「正確」。
這場大雨下了很久,彷彿是一場專屬我的成長洗禮。
可是這場大雨再久,也未能完全洗刷我對成長的不甘心。
而我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不斷地提醒自己。
緊記著這份受欺壓的感覺,絕不要容許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