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轉眼來到12月,距離瑪雅民族預言的「21/12/2012」世界末日愈來愈近。
可是,在世界末日降臨之前,我卻率先遇上了更大的威脅。
 
某天小息,熊仔來到5D班房找我。
「你識唔識『蘇朗廷』?」熊仔帶著試探性的眼神問我。
「有啲印象,籃球隊嗰個?」我想了想,記得曾經跟蘇朗廷在籃球場上有過幾次交手的經驗。
「嗯。」熊仔表示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眉頭一皺地說:「最近呢,佢同周瑞盈俾老師安排坐埋咗一齊,好似傾得愈嚟愈埋。見係一場兄弟,我專登過嚟提下你,自己小心睇住啦。」
在此補充一下背景資料,熊仔、朱仁、居利仔他們三人同屬化學主修的A班,也就是周瑞盈的同班同學。
 
聽了熊仔的話,我腦海中馬上浮現了蘇朗廷的形象。




他身高跟我相若,但擁有更為壯碩的運動員身型和黝黑的皮膚。
樣子方面,並非特別俊朗,但兩道略粗的眉毛和方正的臉龐卻令他顯得甚有霸氣,換句話說就是頗有男子氣概。
依平日所見,他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波牛」,每逢小息午膳都會跟籃球隊的朋友流連在球場上,不出一身大汗就不會回到班房去。
 
轉眼間,我在腦海中將「蘇朗廷」檢視了一遍,而大腦也馬上計算他的威脅性。
嗯,因為他感覺上不似周瑞盈會喜歡的類型,兼之也比不上我的創意、幽默和文學氣質,所以威脅的程度頂多也只有五十分。
因此,我當時並沒有將蘇朗廷放在眼內。
 
然而,輕視了蘇朗廷的報應就在當天放學的時段來到。
 




自從我跟周瑞盈在歷史課上多了交流之後,我們偶爾也會在週四最後一節的歷史課後一同相約歸家,沿途上說說笑笑,簡單而充滿幸福感。
這是我每週都會期待的十五分鐘。
「喂,今日一唔一齊走啊?」今天正好是週四,所以在下課鐘聲響起前的十分鐘,我已經急不及待地用紙條問周瑞盈。
「唔啦,今日要開班會啊。」周瑞盈在句子最後還補上了一個可愛的「道歉」公仔。
看了她的回應,我的心情當然難免失望,但我同時想到,「進入班會」似乎不像是低調的周瑞盈的行事風格。
於是,我又追問了一句:「無聽你講過你入咗班會嘅?」
「係啊,我最近調咗位嘛,隔離位係班會副主席,所以咪俾佢叫咗我入班會幫手Plan下十二月尾啲班會活動囉。」
 
從周瑞盈的回應當中,我嗅到了一陣充滿威脅的味道,而我大腦之中也響起了紅色的危險訊號。
「隔離位係班會副主席」、「入班會幫手」。




蘇朗廷,一切都是蘇朗廷搞的鬼。
他先是叫周瑞盈進入班會增進二人感情,同時破壞我與周瑞盈週四的課後散步,可謂一石二鳥。
蘇朗廷,我實在是看輕了你。
想不到一個「波牛」,竟然會是如此工於心計之人。
 
我知道,其實也許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疑神疑鬼和捕風捉影,可是,我偏偏不能抗拒讓所有關於「蘇朗廷」的幻想在腦內發酵。
為了盯緊這個威脅程度突然飆升至八十分的危險人物,我拜託了熊仔、朱仁、居利仔三人作為我的探子。
誰知,探子回報的消息卻是愈來愈見不利。
「佢哋今日好似傾足一堂中文堂喎。」
「我見佢哋lunchtime一齊走,好似一齊出去食Lunch啊。」
「我見到蘇朗廷好似幫周瑞盈買嘢飲啊!」
 
「我見到蘇朗廷條脷好長啊!」
「關咩事呢?」
「咁咪好方便佢將來同周瑞盈打茄輪囉!」




 
除了朱仁最後帶來那沒頭沒腦的消息外,我一邊聽其他消息,內心一邊感到無盡的洩氣。
畢竟,從九月到十二月,我只不過與周瑞盈發展到成為會互傳紙條、偶爾一同相約回家的朋友關係。
可是,只不過短短一週,蘇朗廷與周瑞盈的進展已經追上了我三個月以來的努力。
似乎,每週只得五堂的歷史課,遠遠追不上蘇朗廷近水樓台的優勢。
 
剛好,那天之後,學校進入了為期十天的考試週,變相我、周瑞盈和蘇朗廷也減少了見面的機會,因此令人挫敗的探子回報算是暫告一段落。
平日我習慣只要一離開學校,就會馬上取出耳機聽歌。
而在那心裡充滿著洩氣感的十天,我記得自己最常播放的單曲循環,就是以下這一首。
 
何事我會妒忌我會擔心魔鬼搶走你 何事我每次都不知不覺越來越想你
腦袋不停為你轉到企不起 我想你笑 我想你跳 我想識法術 想留住你
 
這首歌雖然有說不出的MK味,可是,當我沿路哀怨地唱著這歌,我愈是感受到歌曲中那份關於想念、妒忌、擔心的描述,實實在在地對應了我心裡的洩氣感。
這種洩氣感,並不是我覺得自己不及蘇朗廷,而是我內心中有一份不甘於敗給環境的氣憤。




我相信,如果我能夠跟蘇朗廷站在同一個起步點,也就是跟周瑞盈成為同班同學,我一定會可以比他更快接近周瑞盈。
比起眼睜睜地敗在環境的限制,作為男子漢,我還是情願像CCTVB的膠劇一樣,跟情敵來一場明刀明槍的對決,然後勝者奪得美人歸。
可是現在,我每天只能繼續哭喪著臉,在回家的路上低哼著「那些配角 太討我厭 我想將佢地 變作空氣」,並且引來旁人的驚嚇眼光。
 
只不過,命運是公平的,它既會給予你打擊,也自然會奉上讓你反擊的機會。
也許是我幽怨的歌聲打動了上天,上天竟然真的回應了我內心的訴求。
 
十天的考試過去,扣除對卷的數天,十二月餘下的日子是眾人皆知的「垃圾時間」,存在的目的就是讓全校師生們更期待悠長的聖誕假期到來。
在「垃圾時間」的數天,老師們似乎也沒有教學的意欲,因此這星期學校都會為學生安排一些課外活動體驗,表面上是擴闊學生的學習興趣,實際上是讓師長們可以鬆一口氣。
而在這段「垃圾時間」中,每年必備而且最受學生歡迎的節目就是「班際球賽」。
「班際球賽」主要分成足球、籃球和排球三項比賽,每一級都會各自與不同班別比賽,然後得出每項球賽中的「班級最佳」。
 
因為我一直以來都是處於班級上的精英班之一,班上大多都是認真讀書的書呆子,自然不及其他班擅長運動,所以對於「班際球賽」,我班從來都是陪跑份子。
因此,即使作為足球迷的我往年曾參加「班際球賽」的足球賽,但心態上完全是享受比賽,壓根兒沒想過要取得勝利。
 




可是,今年事情有點不一樣。
當今年「班際球賽」的宣傳一出,我馬上走到班上籃球實力最強的吳天翰面前,爽快地說了一句:「我報名,籃球。」
吳天翰有點意外地看著我,並反問了一句:「上年叫你打都唔打㗎喎,你唔係踢波嘅咩?」
「上年係點唔重要,但係今年,我要打籃球。」我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都爆發出一陣熾熱的鬥志,補上一句:「我要贏波。」
 
吳天翰啞口無言地看著我,默默地將我的名字寫上了報名表。
我心裡知道,我將要參與的不只是一場「班際球賽」,而是一場跟蘇朗廷的正面交鋒。
即使我肯定自己的球技決不如蘇朗廷,可是,我還是有信心用男子漢的方式將蘇朗廷堂堂正正地擊敗。
 
因為,我要贏取的並不是勝出比賽的分數,而是周瑞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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