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校園】《副校長發現我寫甜故，竟然送一段初戀俾我》: 三、我喜歡的樣子妳都有
「我識咗張伯好耐㗎啦，我屋企住呢頭附近，所以我哋一家人成日喺佢度買文具，而佢呢十幾年就睇住我大咁囉。」
我和周瑞盈剛步出文具店，她就主動地說起。
「唔怪得頭先你會同佢有講有笑啦，」我一邊走，一邊將手中的壁報紙揮舞得像孫悟空的金鋼捧一樣，順便補上了一句，「都幾唔似平時嘅你。」
「平時嘅我係點㗎？」周瑞盈斜眼看著我，臉容上掛著充滿好奇心的笑容。
「嗯……唔聲唔聲嗰啲乖乖女囉。」因為周瑞盈平日實在太過低調，所以我一時間都難以想出形容她的方式。
「聽落都幾好吖！」周瑞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徑自繼續往前走，而我則快步跟上。
我們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一分鐘，然後難以安靜下來的我禁不住就開口了：「其實我覺得頭先嘅你好啲。」
「頭先嘅我？」周瑞盈再次定睛看著我。
「講多啲嘢，又會講下笑咁，幾好吖。」我漫不經意地發展內心而說。
「最怕講多錯多啫。」周瑞盈一笑，然後繼續向前走。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或是她確實有意為之，我總覺得，她的步伐走得比剛才更快。
我腦海中，是她剛才的一笑。
笑中，有著似有還無的苦澀。
開放日終於來到了。
在我這位創意天才的加持下，歷史學會的壁報板出現了空前絕後的盛況，尤其是當有幼稚園和小學來到參觀的時候。
不少幼稚園的頑童和喜歡逞強的小學雞在看過無數塊寫滿密密麻麻的壁報板後，突然看到一塊可以玩拋球遊戲的壁報，簡直就像是打開了出奇蛋中的玩具一樣高興。
所以即使拋球中目標的獎品只是一張超醜的歷史名人書籤，（到現在我仍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放畢達哥拉斯的畫像在自己的書中），但排隊的人依然多得令歷史學會的壁報板前水泄不通。
為了加速排隊的時間，我和周瑞盈需要各自管理一條隊列。
「你個板咁高，點入到喎！我要再拋過！」一位拋球失敗的小學生投訴著。
對於小學雞，我向來的忍耐力並不高。
「小朋友，就算再拋一次，個板都唔會矮咗，你又唔會高咗，不如你等十八歲再嚟試過啦！」我帶著微笑，順手將眼前麻煩的小學雞從隊首推走。
「哥哥，我可唔可以有兩次機會啊？」一個小學生合十雙手，誠懇地看著我。
「小朋友，生命無Take 2，想take 2，再去排隊投胎啦。」我無情地直接將一個球交到小學生的手上，無視著他馬上扁著嘴的失望表情。
「喂，你咁趕客㗎！」周瑞盈在背後用手踭撞了我一下。
「呢啲叫生命教育啊，好珍貴㗎。」我漫不在意地說。
周瑞盈並沒有理會我的話，反而拐到我的隊列，並走到那個依然滿臉失望的小學生面前。
「你試咗拋一個波先，如果唔成功，姐姐會欣賞你嘅勇敢，到時再俾一個波你。」周瑞盈綻放出笑容，向小學生表示著打氣的意思。
小學生聽了，馬上喜上眉梢地把球拋出了。
也許是因為周瑞盈的打氣，小學生第一次拋球就已經成功入球了。
周瑞盈在旁看著，高興得跟小學生驚呼著擊掌，彷彿入球者是她一樣。
由於周瑞盈來到了我的隊列，所以她逐漸便順其自然地將我的隊列也接管了。
而我，則默默地退到負責派發禮物的位置，並刻意將最醜的歷史名人書籤派給我看不過眼的小學生，也有小女生因為收到了我送出的斷耳的梵高而嚇得哇哇大哭。
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百無聊賴的我的目光不經意地放了在周瑞盈身上。
她看著小孩子的笑容，比小孩子更純樸天真。
她發出的清脆笑聲，開朗得令在旁的我聽了也覺開懷。
而且，我發現，原來她的腿頗為修長，那正好就是我喜歡的類型。
當我正在貪婪地欣賞著周瑞盈的腿時，突然聽到了一人在叫喚我倆的名字。
轉頭過去，原來是正滿意地點頭看著歷史科壁報板的隊列的鍾太。
「叻仔叻女，今年竟然有咁多人嚟呢度參觀！」鍾太向我們投射了加許的眼神。
「基本啦，成個創作天才喺度，如果你開放多兩日，啲人由學校排到去銅鑼灣都得啊！」我第一時間搶著逞英雄。
「認叻啦你，你應該多謝我認得用人，安排你嚟做Board就真。咁下一次歷史科嗰塊專題壁報板『我最懷念的偉人』就交俾你喇！」鍾太氣定神閒地說。
「無問題，我直接貼校長個樣上去咪得囉！」我笑著吐舌，換來鍾太往我頭上一記「降龍十八掌」。
鍾太沒有繼續和我說無聊話，她從懷中掏出了相機並說：「難得今日做得咁成功，我哋一齊影張相先啦！」
於是，鍾太、周瑞盈和我就在歷史壁報板四位張大了口的偉人面前站好，然後合照一張。
「企近少少，多少少。」負責拍照的同學一直比著手勢，要我們三人站近彼此一點。
我和周瑞盈不約而同地向對方橫移了一小步，形成了肩並肩的狀態。
這時候，周瑞盈的長髮被風吹動，竟然撩動到我的臉頰。
我感到痕癢，所以轉過頭去，打算叫她整理一下頭髮。
不知是錯覺，或是午後陽光灑落的影響，此刻在我眼內所看到周瑞盈的側面，竟然有點閃閃發光。
我現在回想起來，當天令她發亮的燃料，應該是她體內樸實無華的「純真」吧。
這一刻，我的心跳有了異樣。
在毫無運動量下，我的心跳居然猛地加速。
我知道，這就是心動的感覺。
在相機快門運作前的一刻，我終於確定了自己這幾天以來對周瑞盈的莫名好感。
我喜歡周瑞盈。
忙碌的開放日，在下午五點結束。
當學校鐘聲一響，我和周瑞盈不期然地一同席地而坐。
「終於完咗啦！估唔到竟然會咁攰！」周瑞盈舒展著身體，同時仰天噴出了一口氣。
「無計啦，塊Board我設計嘅，係會受歡迎少少㗎啦，物似主人形嘛。」說完了，我還自己加上了幾聲豪邁的笑聲。
「無聊！」周瑞盈一邊翻著白眼，一邊笑著說，「不過，我本身真係諗住簡簡單單、小小心心做好塊Board就算，無你，我估成件事又真係無做得咁好嘅，所以，你又真係有啲功勞嘅。」
「基本啦。」我毫不避諱地將讚賞照單全收，然後說：「有得做梗係做到最好㗎啦，咁先有Feel㗎嘛。」
「係咩？我覺得簡簡單單咁低調做嘢都一樣好啊。」周瑞盈側著頭，思考著說。
聽了她這句話，我帶點質疑地看著了她。
周瑞盈見了我的眼神，問了一句：「做咩啫？」
「無，純粹覺得你份人唔應該似係會咁低調啫。」我坦白地說出心中所想。
因為經過這星期的相處後，我覺得周瑞盈絕對不是那種內向而沉迷寡言的女生。
她的笑容、她平日在我面前的嘰嘰喳喳，都與課堂中的她截然不同。
她這些迴異的表現，都不期然地令我覺得，平日低調的她只是一個偽裝，而在我面前的她才是她的真貌。
聽了我的說話後，周瑞盈並沒有馬上回話。
她沉默著，眼珠一直在遊動，似是在思海中尋找著什麼。
「我Form1嘅時候，其實係班長嚟嘅，而且亦都有唔少朋友。但係到Form1下學期，我就開始俾人杯（葛）。嗰時其實我都唔知自己衰咩，聽我一個好朋友收翻嚟嘅風講，好似話係同班有個女同學嫌我同啲老師太Frd，覺得我份人好工心計，所以就夾埋成班女仔杯葛我。
或者我應該覺得好彩，喺呢間學校俾人杯，最多只係無人理你，上堂孤獨一個人，起碼無人打你搞你。而且，呢次嘅杯葛都只係維持咗半年，後來升咗班之後，帶頭杯葛我嘅人去咗另一班，所以唔少同學都同我講翻嘢，有人仲同我道歉添。
但唔知係咪因為呢件事俾我嘅陰影實在太大，令我之後都盡量唔想同老師有太多接觸，亦唔想喺班上面太出風頭。如果唔係當日鍾太咁有誠意，加上歷史選修班咁少人，我一定唔會做科長。
所以，或者你講得無錯，而家咁低調嘅我，可能係扮出嚟嘅。但係其實我又諗，或者，都咁多年啦，扮扮下，可能而家嘅我都已經真係成為咗一個低調嘅人呢。而家嘅我，其實唔需要咩校園活動，亦唔需要咩新鮮感，只係希望可以平平淡淡咁讀好書就夠。」
周瑞盈一邊說，我一邊感到相當意外。
我實在沒有想到，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她，竟然也曾經成為被杯葛的目標。
只不過，其實要成為被杯葛的目標，確實也不需要什麼條件。
純粹不幸，就是最貼切的形容。
聽著周瑞盈用淡然的語氣說出過往的經歷時，我卻感受到杯葛事件對她的影響並沒有她語氣之中那麼風淡雲輕。
可惜，我並不擅長說什麼安慰說話，我唯一說最多的，只有無聊話。
「咁你今個星期識到我就啱啦，我相信我嘅創意已經可以為你提供足夠嘅新鮮感啦，再唔係寫多兩個甜故俾你睇又得。」我自信滿滿地指住了自己。
「小心到時你又要做多兩塊board啊！」周瑞盈聽了，臉上的陰霾退去，先是笑著回應了我，然後再低聲對著我笑罵了一句：「無、聊、人！」然後又徑自傻笑起來。
這一句簡單的「無聊人」，就像一句動聽的旋律，自然地在我耳窩內打轉了幾圈。
看著周瑞盈此刻可愛的笑容，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我發現，當我這一星期以來每天都看著周瑞盈的笑容時，我開始覺得別人的笑容並不真實了。
因為當周瑞盈笑起來的時候，她全身上下好像都會散發出喜悅感。
所以我看見她的笑容時，我會真切地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笑意。
而我會說，周瑞盈由衷的笑容，確實很美。
美得，我有一刻衝動，想蒐羅全世界的無聊話，然後一句句說給她聽。
為的，就是能夠搏得她笑罵我多幾次「無聊人」，然後讓我擁有繼續看她笑容的權利。
當你期望擁有一件事物或是一個人，那就是反映了你「喜歡」的感覺。
當我後來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對周瑞盈的喜歡，就是由希望可以擁有她的笑容開始。
是的，就因為一個笑容。
從前的愛情，總不需要長篇大論的原因，不需要計算收入與社經地位。
喜歡一個人，只需要一個心動的時刻。
這就是，僅屬於青春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