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山恩仇記》: 第廿八章:萬惡與萬能
人因為受蛇的誘惑吃了禁果,所以墜落,而有了原罪。
真的嗎?
夏娃採下禁果的那一瞬,禁果還未下肚。
禁果還沒下肚,但她已打算背叛上帝。
所以會不會我們天生就會墮落,禁果只是一個挺方便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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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約安德烈子爵出來時候,他根本上沒有拒絕的餘地,因為我知道他的秘密。
「係咪呀安德烈子爵。」
「請唔好再叫我網名…Edmond 叔叔。」費柏榮一臉別扭,坐立不安,我們正坐在金鐘附近的一間餐廳的露天座位,這兒正面對著碼頭,可以看到我的法老號正泊在那兒。
「你好快就會想用假名。」我說。
「……」他不回應。
「所以…個味野真係好貴呀係咪。」
「…」他點點頭。
「雖然你地屋企都唔窮,但係遠遠唔及唐老板佢地咁有錢,而且勝嵐係做官,用錢起黎好多制肘啊。」
「…」他點點頭。
「更加唔好講你個味野啦,點可能俾佢知道。」我笑笑拿起酒杯,穿過血紅的血,已看到如被鮮血沒頂的費柏榮。
「唉。」他說,「梗係唔得。」
相比起其他年輕一輩,Jessica , Fiora , 別離公子等等,費柏榮明顯是格外的安靜,即使不是處於大腦被麻醉的狀態,他不太說話。
「身為長輩,我無可能幫你搵個味野。」我說,「始終犯法。」
他擔心地望我一眼。
「不過,知情不報就唔犯法既。」
他鬆一口氣。
「直接提供個味野俾你當然唔可以,但係我知道邊度搵到錢。」我說,「你搵到零用錢點用,唔關我事…當然,亦唔關勝嵐事。」
他是個聰明人,馬上眉毛一揚。
「犯法野我唔做…」
由你口中說出來特別有說服力。
「唔犯法。」我說。
「又唔犯法又搵到錢?」
「無錯,就係正正常常咁返工!」
「車…」
「哈哈,講笑。」我拍拍他肩膊,「放心,柏榮, 你係勝嵐既仔,黛琪既仔,我唔會害你。」
「咁要做咩?」
「咩都唔使做。」我說,「聽晚去碼頭,呀,如果要就同你屋企講出去訓一晚,我地會過夜,唔使帶衫,我會準備好。」
「過夜?」
「如果追問,就話去橫瀾島釣石斑。」
然後我吩咐亞娜到街市買一尾石斑作日後證供之用,結果她說石斑真的很棒又買了一尾蒸給我吃,還真的很好吃。
不過亞娜煮甚麼也好吃。
第二天最早到的人是別離公子。
「YOOOOO~」
「今日,今晚,聽日,全程唔準拍片。」
「哈啊?!咁浪費?!」他大失所望。
「哼,等陣你就明架啦…喂,柏榮?」我接過亞娜給我的電話,「呢邊,唔係個邊,盡頭啦,行到盡頭,看到我啦嘛?過黎。」
柏榮出現,人齊了。
其他人都是襯托,這兩個人出現就足夠了。
「歡迎大家登上法老號。」換上一件頭競技泳裝,穿上若隱若現的黑紗外套的亞娜在登艦橋向眾人打招呼,除了別離公子和柏榮外還有不少公子們。
「無女既喂。」其中一人說。
天真。
話說你當亞娜是甚麼,剪了你喔?
「HALO~~」
待法老號一駛離碼頭,一群身上比堅尼泳裝…不,那更暴露了,應該是半裸。半裸的女生們從船倉內出現,有台灣人,香港人,澳門人,還有金髮的,混血的應有盡有,也不缺模特兒,直播主,靚模,IG女神。
「伯爵所以我地係…船P?」別離公子問,這小子馬上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正中下懷。
「岩一半。」
「Edmond 叔叔,我地今日係…」已經被兩個女生纏住的費柏榮問。
「享受下,戲肉未開始。」
「下?」
「我唔會直接提供你個味野,但係嘛…難得出到公海,唔係唔賭兩手呀?」
「賭?」
「EVERYONE!!!」客家仔其實很會挑出場的時機,幾杯下肚他也興奮了起來,竟然直接把其中一個荷官推到沙發上,自己站上了船尾板甲的賭枱,用帶著口音的英文閃亮登場,「歡迎黎到法老號賭船!!」
「WOOOOW」眾人歡呼,是的,還蒙在鼓裡的人只有費柏榮一人。
「直接塞錢俾你我唔會啦。」我向柏榮說,「但難得出到公海,有賭船,我俾少少錢朋友個仔玩下盡興,都合理呀。」
我調皮地單一個眼,剛好看到的亞娜差點昏死過去。
這兒的「少少」首先是五萬元。
「距離香港水域邊界仲有十五分鐘,請大家唔好接近賭枱,於香港水域內進行賭博為刑事罪行…」船長透過廣播提醒我們。
亞娜把籌碼塞到費柏榮手中,我再壓低聲線說:「賺左你既,輸晒唔使還,但唔準用淨。」
他看著籌碼吞了一口口水,是在盤算著怎樣把這五萬套現而不輸光吧。
放心,他不會的。
法老號高速前進,乘風破浪,馬上越過一個又一個的島嶼,漸漸島嶼消失,一望無際的水平線把我們包圍,四方八面也是汪洋海浪。我們把船停到附近的一個小島內灣,然後—
「現時位置東經…」船長報出經緯度,「已經到達公海水域,開始下錨,水溫28度,東風三級。」
同一時間,各種船P的設備,吹水床,滑水梯等等也張開,DJ開始播歌,有手提車推到酒到半裸的男女之間。
「交俾你。」
「屌,輕鬆啦,你啲錢咋嘛。」帶著墨鏡的客家仔笑道,「總之埋單計算,要個傻仔贏就得?」
「係,佢一定要贏住錢落船,但你放水唔好咁明顯。」
「你搵岩人。」
客家仔是放債起家的,除了鐵家的生意外他也發展了不少生意。
作為收債人,當然要客人欠債,那麼如何要令一個人開始欠債?
先使他贏幾把。
畫面漸變嫵媚,空氣變得甘甜,人們在賭枱前喝彩,大叫,怒吼,地上那些不知是酒還是其他分泌,肉體與肉體碰撞著,賭枱前盡是瘋狂。
「開!!」
「屌啊?!」
「再黎!!」
「買定離手!!」
瘋狂吧,瘋狂吧,瘋狂吧。
這是滅亡的預兆,不需上帝或是撒旦,人就會瘋狂至滅亡降臨的一瞬間。
回航之前,法老號的所有甲板和船倉任由這群年輕人享樂,除了在頂樓的艦橋和我的主人層,我向他們說了一聲請好好享受便與亞娜回到那兒。
屏幕打開,一共六個。
「REC」在左上閃爍。
「嘩…」亞娜看著這些荒旦的畫面,竟然害羞起來。
也很可愛。
「賭錢皆因贏錢起。」我控制鏡頭放大費柏榮所在的賭桌,他正在玩21點。
「電腦分析,65%係7,35%係JACK,唔係7就係JACK…」亞娜在我旁邊碎碎念,害我「噗」一聲笑了出來。
「亞娜?」
「係,失禮,鄧先生。」她立正,淡淡然道。
「…依加無咩野做你唔使再著泳衣,唔凍咩你?」我說,「收工先,聽日朝早先會起航,中午返到尖沙咀。」
「明白,我會同船長講返行程。」她道。
船P與賭船結合,美女,酒精,籌碼,物慾橫流,我要費柏榮溺死在這海上伊甸中。
亞娜走到我的床上躺下,沒打算去換回平日衣服的樣子。
「客家仔,佢點。」
「放心喎,你要罩佢我就實罩到底既,佢依加應該賺左…5%左右啦。」
「俾佢贏下又輸下咁,落船既時候同個本差唔多就得。」
「識做識做!」
接著是聯絡文俊,已經是中午了,我要他報平安。但因為現在是在公海,法老號只能依靠衛星電話通訊,所以我要先登入衛星網絡…
「衛星網絡密碼係咩話?」我漸漸太依賴亞娜了。
「EdmondAnnaForver2000。」
登入成功。
「……哼。」亞娜突然悶哼一聲。
「死得未。」我問文俊。
「佢有冇咩唔妥。」我問文俊。
「午餐同晚飯邊個煮?餸係邊個買?」我問文俊。
「哼!!」床上的亞娜…這已經不是悶哼了吧。
「點算屋入面既利器,如果唔見左,佢可能會收係袖入面,坐墊底之類,嗯,記得,今晚再搵 你。」我掛線。
「做咩呀…」我轉身,但亞娜已經跳起來氣沖沖地走到套廁,一分鐘後再次出來,由剛剛的泳裝換回平時的衣服。
「?」我望向她。
「!」她瞪我一眼,然後躍到床上把臉埋到枕頭中不斷捶打床褥。
我當然知道亞娜是被屏幕上那些監視畫面影響了,但是我們本來就約定過還不會越過那一線。加上世界愈見瘋狂才更要冷靜,這樣才不致於被瘋狂吞噬,還能利用這瘋狂達到自己的目標。
賭局在晚飯時暫停,直到現在柏榮還是贏了5%,客家仔放水的功力叫我嘆為觀止,收放自如,賭枱每個角落都在他股掌之內,他要誰贏就誰贏,他要誰輸就誰輸。
「大家今晚玩得開心D呀!」
「大家俾D掌聲伯爵好唔好呀!!!」
「啪啦啪啪啪啪!」
總有這些愛出風頭的傢伙,自以為帥氣,但我還是在掌聲中向男男女女交叉腳曲臂鞠躬。
賭局再開。
夜晚漸濃,四周變成了一片漆黑,連那邊是天,那邊是海也沒法分辦。
「夜晚落水極度危險,請各位唔好落水…哈欠…」船長定期透過廣播警告,生怕有白痴跳到海中。
我與亞娜在房中呆著,我正在用電腦工作,亞娜躺在床上玩著手機。
突然。
「砰砰砰砰!」
拍門聲,門外的人是別離公子。
「我講過無咩事唔好搵我架啦,你自己去Happy就好。」
「就係有事啦!」
他亮出手機,正在通話中,暫時靜了音。
來電者:Fiora
「入黎,閂門。」
他進來了後坐到辦公桌的對面,我坐下後他把手機放到我們之間,解除靜音。
「…喂?」 Fiora的聲音相當不悅。
「喂,係度,係度啦,岩岩先搵到伯爵,隻法老號真係好大,哈哈。」別離公子一邊說一邊額上冒汗。
「Edmond 叔叔?」Fiora問。
「Fiora~係我呀,咩事。」
「…別離公子話…佢係同你去橫瀾島釣魚?」
「係。」
「釣咩魚。」
「石斑。」
「坐咩船去。」
「法老號。」
「船上面幾多人。」
「四個。」
「邊四個。」
「我亞娜別離公子費柏榮。」
「……真係?」
面對連唔準諗即刻答也考不起的我,Fiora似乎沒甚麼話可說。
「開鏡頭。」
「好呀。」
鏡頭打開。
「蝦佬~Fiora~」亞娜揮手,我也是。
「拿,都話我無呃你架啦,船咩P啫。」別離公子說,「聽朝釣多陣就會返航,中午到尖沙咀,一齊食飯?」這小子以進為退,萬一Fiora說「好呀」他就完蛋,因為Fiora會看到他與一群美女下船。
不過到時他就會另外找碼頭叫我放他上岸再找藉口糊混過去吧。
「…唔啦,我BOOK左去整指甲。」
這小子,本來就知道Fiora行程吧。
「哎呀,太可惜啦!」他說,「我地釣到石斑,夜晚食飯?去伯爵屋企。」
喂?!
「得咩,Edmond叔叔?」
「黎呀。」我說,雖說我沒甚麼事做,但出海後本來是亞娜放假一天休息,這小子別在那邊自作主張!
說服了Fiora,別離公子和她開始打情罵俏,在我面前。
終於—
「好啦,早抖啦,拜拜,姆呀!」別在那兒親電話。
掛斷。
「呼~~!!」他在椅上子滑下,「好在!好在過到骨!」
「你咁係呃佢?」我道,「我望住你同捷克妹打晒茄輪。」
「之後都無啦。」別離公子苦笑,「都無更進一步,係咪先!算係咁啦!」
「……」亞娜不作一言。
「你鐘意。」我說。
「咩啫,又係伯爵你叫埋我黎呢D Party,你唔係話係我錯下嘩。」
「我有冇直接叫你埋牙?」我道,「咪推卸責任,呢個係你自己既選擇黎。」
「係~係~咁我聽晚同Fiora黎打搞你啦。」
「你只係打搞到亞娜。」我生氣道,「你知唔知佢聽日放假?!」
「下…但…」
「唔緊要啦,別離公子。」亞娜說,「反正平日我放假都會煮飯俾鄧先生食。」
「拿,亞娜幾好人!」別離公子得意忘形地說。
好吧,我就忍你一會兒。
「無事既就死返出去,閂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回到船倉那個捷克妹身邊吧,剛剛開始二人就抱在一團。
別離公子離去。
「佢…咁樣好對唔住Fiora。」
「係啊。」我笑著說,「真係賤格。」
但就怕你不賤格呢,別離公子。
船P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藉在公海無皇管的環境,使安德烈子爵的理智完全崩壞。
無需介意身邊的目光,無需在乎自己的身份,享樂,瘋狂。
輸錢皆因贏錢起。
金錢就是這樣萬惡,使本來安靜沉默的費柏榮變成了…
「開!!好!!嘿哈哈哈!!」這傢伙本來就遺傳到費勝嵐的那種野心,只是被梅黛琪遺留得來的文靜埋藏著。
他一手攬著一個台灣女生的蠻腰,另一手拿著兩棟籌碼坐在客家仔的賭枱前,枱上放到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酒,好像甚麼港產片一樣,完全看不出他其實是剛成年的少年。
坐在他旁邊的別離公子也在玩。
「手風好啊柏榮!」但明顯這傢伙清醒得很,只是在附和。
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一樣的費柏榮:「使乜講!叫我安德烈子爵!!哈哈,哈哈!」
只要人試過墜落一次,就會發現自己比想像中更能墜落。
當解除了這個自己給自己的枷鎖,才是真正的自己。
破戒次數從來只有「一」或是「無限」。
回航時間接近。
「玩得盡興嗎兩位。」我走向二人,「時間差唔多,係時候收檔返香港水域,我隻法老號雖然大,但幾個沖涼房俾咁多人沖涼都要時間。」
「哈啊?完啦?」安德烈子爵意猶未盡。
「只係今次到此為止。」我微笑說,「日後再想出黎釣石斑,一定叫埋你。」
「石斑…哦~嘿哈哈!伯爵!好!石斑要預我!客家仔,換錢!」
有人穿回內衣,有人穿回衣服,開始梳洗,執回鞋子,尋找早不知飛到那兒去的手機銀包手錶,把穢物扔掉,客家仔和幾個手下把賭枱賭具收好,開始與人們用籌碼兌換現金。
雖然我要他放水予安德烈子爵,但是他其實在剩下的人身上賺了個爽,幾個公子直接清袋還欠下賭債,雖然時間不長所以數目不大,但這人恐怖之處在於只要你欠他一元也好,他也能使你莫名其妙地還錢至天荒地老,所以心情大好的他掏出了雪茄削掉頭尾給我。
「多得你介紹呢D人俾我啊。」
「點睇佢。」
「個靚仔?」客家仔說得自然是安德烈子爵,「平日望落斯斯文文咁,咪又係凡人一個,甚至仲喪過普通人。應該話,正因為佢知自己咩料,先至一路壓制住自己。」
不愧是江湖中人,閱人經驗豐富。
「下次再搞賭船搵你?」
「你唔搵我我同你死撚過啊!哈哈!」
「哈哈,咁就約定你!不過—」我壓下聲線,「下次唔使放水俾佢。」
客家仔雙目放光好像看到甚麼肥肉一樣。
船長收起吹氣滑梯等等附加物,然後開始升起船錨,主副引擎啟動,然後因為不是全速前進,副引擎進入待機,除了需要全速推進或主引擎死火外,副引擎不會運轉。
衝角破開波浪。
「先生小姐,法老號開始回航,預計一小時後到達尖沙咀碼頭。」
我看到別離公子和安德烈子爵在甲板上交頭接耳,但距離太遠聽不到在說甚麼。
但我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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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買來的石斑裝成戰利品,被亞娜以一雙巧手清蒸,還有斑塊班球,再加上其他海鮮,一頓海鮮餐伴著撲鼻香氣上枱。
「細佬,尋日你真係有去?」Fiora 問。
「…係啊。」費柏榮簡單地說。
「第一次知你對釣魚有興趣。」
「嗯。」費柏榮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伯爵帶我地去試下啦嘛,難得有船。」別離公子解圍。
「真係既?Edmond叔叔。」Fiora望向我。
我笑笑道:「你自己仲食緊條石斑喎,亞娜蒸得真係好食。」
「過獎,鄧先生。」亞娜鞠身道。
「有冇相睇下?」Fiora說。
「……」別離公子和費柏榮交換眼神,完全就是在說[玩完]的樣子。
「有呀。」我接過亞娜給我的手機,「你睇。」
這兩個小子,夾口供不叫我卻要我來收拾爛攤子。
那是幾張真正在橫瀾島釣石斑的相片,只是被接上了別離公子和費柏榮的頭,而我也真的拿著漁具拍了幾張混在其中,加上各種鬆郁朦,可說是天衣無縫。
「咁好玩,下次我又黎!」過關了呢。
二人都鬆了一口氣,帶著敬佩的眼神望著我。
不計之後我們真的是去了釣石斑(空手而回),第二次的真正的法老號賭船在兩星期後出發,細節與第一次大同小異,值得說的是還是別離公子和安德烈子爵。
別離公子上一次只是和陌生異性酒後抱成一團,但這一次竟然濕吻起來,手當然也不安份了,但嚴重來說還沒有出甚麼事。亞娜對他很失望,因為雖然她與Jesscia相熟,但Fiora她也識得,本來她期望著的是有著可憐背景,靠自己努力得到Fiora歡心,窮小子戰勝公子哥兒,公主選了阿拉丁的浪漫故事。
「所以我係燈神?」
「唔係啦…無聊。」亞娜失笑然後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
「邊有咁多浪漫故事。」我和亞娜又是在主人層看到畫面,「別離公子,只係補償心理。」
利教授教過我的還有心理學。
「補償心理?」
「簡單黎講即係過去欠缺既,依加要得到更多。」我說,「細個無玩具既人,大個就會收集多到根本無位放既玩具,模型;返工OT到死既人,辭職後反而變成雙失,唔返工唔讀書,只想做自己既野,補償心理就係能力環境許可後,想對自己既遺憾作出補償,而走火入魔過就會發生過度補償現場。」
別離公子成長過程一言蔽之,是孤獨。
父母因唐老板而死後,被扔到孤兒院中自己成長。
照顧自己的人只是因為職責所在,而不是關心關愛,身邊的人在孤兒院來來往往,出出入入,別說異性,連朋友也沒有。
離開孤兒院後,只能自己打拼的他決定成為Youtuber,不是求名利,而是想沐浴在鎂光燈下,自己的舉手投足也有人看到,有人關心。
那個想被人關注的男孩,終於得到了所有人的注意。
「佢係法老號上面只係明白到, Fiora只係佢一個目標,追到手後就發現原來自己唔滿足。」我冷笑,「補償永無止境。」
然後還有費柏榮…現在,是安德烈子爵吧。
客家仔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放水,安德烈子爵的手風明顯沒有這樣的一帆風順。雖然客家仔擁有使他連敗十六小時的能耐,但他也明白這樣賦予絕望感,只會使他以後不再上釣。
所以,一路上在連敗中,客家仔間中也會給予甜頭,連勝一兩場以為能翻盤,結果就是不斷泥足深陷下去,安德烈子爵已經把所有錢用過。
「唔玩啦?」
「無錢啊屌!」他相當懊惱,「海中間又無錢禁!」
「我有啊。」客家仔說,「難得黎到,廢事掃興,呢呢D籌碼我自己UN俾你,玩多兩張手風順既,我借住俾你,返埋岸你再還!」
也許在其他人眼中這完完全全就是個陷阱,明顯程度就是在寫了「陷阱」兩個字放在這兒。
但當局者迷。
「殺你!俾牌我!」
客家仔笑逐顏開地派出啤牌。
那些免費的籌碼在客家仔的控制下,贏得不少,但最後還是輸光。
「咁…你仲玩唔玩?」客家仔問。
一臉不服氣的安德烈子爵仰頭猛喝一杯:「玩!」
萬惡的不是金錢。
萬惡的是人類。
「喂,柏榮。」
「安德烈子爵!」他醉了。
「安德烈子爵…唔好再賭啦,適可而止。」
「唔關你事Edmond叔叔,我連下個月用黎買…個味野既錢都賭埋,依加唔翻身唔得,我同你講過,呢個客家仔,大老粗黎!我實食無痴牙!」
說到客家仔是大老粗那瞬間,他臉上浮顯笑容,根本沒在意。
不過我也只是裝裝樣子阻止他。
當其他人已經在酒池肉林中醉倒或是睡去,安德烈子爵還在那兒玩著,直到客家仔說自己要休息,再把大吵大鬧著被割禾青的安德烈子爵推到沙發上才結束。
這樣的船P又發生了一次,總共三次。
這小子已欠下了過廿萬的債。
「……可唔可以幫下我?Edmond 叔叔。」費柏榮這天來找我。
「點幫你。」
「再搞一次,咁我就可以有機會翻盤…」
無藥可救。
…太棒了。
「你醒下啦!」我說,「本身只係想你玩下,體驗下,你賭到痴左線咁,點幫你啊!?廿萬到我黎講算係咩錢?問題係我幫你還左之後你又去賭,咁點!?無限幫你還呀!?」
「還住一期先?大後日就到期…」
「之後呢?你講下第二期你有咩方法解決?」
「呃…到時再算。」
哈哈哈哈哈,抱歉啦費勝嵐,要怪就怪你生了個白痴兒子。
我斷言拒絕,無奈的費柏榮只能離去。
可是—
「泰思!」亞娜半夜突然叩響我房門。
「咩事?」還好我還在工作。
「客家仔…俾人拉左。」
那是兩天後,即是費柏榮第一期債到期前的一日。
[突發消息:警方堵破非法外圍集團]
[有組織罪案調查科:嫌及非法放債及賭博]
以費勝嵐的財力,一時間要解決這樣巨大的債務也不是易事。
但是以他的權力,易如反掌。
[泰思,出黎飲野?]
[有野想同你傾]
手機傳來訊息,發送者:費勝嵐。
雖說費勝嵐用權力這樣強行解圍在我意料之外,但是他的邀約卻在我計算之中。法老號上的悠悠眾口,即使是我也沒法堵得住,能絕對保守秘密的,就只有亞娜一人而已。
那些小把戲騙騙Fiora 這種小女孩就成。
[你同亞娜約時間]我回覆。
「泰思…咁即係佢知道你係專登令費柏榮負債?」
「難講。」我說,「要睇費柏榮講左啲咩,又要睇客家仔講左啲咩。亞娜,整杯齋啡俾我?」
需要思考。
「唔得。」她卻拒絕了,「你唔係話最近有啲胃痛?」
「但如果唔飲會頭痛喔?」
「…咁落去你會…」
「亞娜?」我望向她。
「…好啦。」她嘆一口氣走往廚房。
所以我首先要知道客家仔向警察招了甚麼。
「景遙,我有事要你幫手。」我道。
在亞娜泡咖啡的時間,我與利景遙聯絡過了,客家仔本身也有律師代表,但利景遙說她會想辦法取得口供,至少可以知道他說了甚麼。不過我相信他會盡量甚麼也不說,因為我給他這個賺錢的機會,對他有人情。
再說,在這件事上我只是提供了法老號,而且法老號也是對達了公海後人們才開始下注,我可是完美地沒有違反任何法律。
但是我的惡意被費勝嵐察覺的話,事情就不好處理了。
除了口供紙外,我也派亞娜聯絡了客家仔,只要他保釋我就會與他見面,以兩邊的證供交叉對比,我也能知他是否對我有所隱瞞。
然後,是費柏榮。
只要費柏榮如實說出我的行為舉止,我與費勝嵐之間的正確硬撼就沒法避免。
「約好左?」
「係,下星期五晚十點,地點係…」亞娜說的當然是和費勝嵐的見面。
那麼—
我登入Telegram, 費柏榮就是透過這匿名通訊軟件購入大麻,從這邊接觸他會有奇效。
「聽晚8點,法老號,E.T」
「你點知我TG?」
「你仲知D咩。」
「喂?」
簡單一句,加上法老號和我名字「愛德蒙.鄧泰思」的縮寫和獅子山作為頭像代表「獅子山伯爵」,他當然知是我。
我沒說法老號會在那兒等他。
因為一直以來他也只在一個地方登上過法老號:中環碼頭。
與費勝嵐相約的日子如期而至。
這是一家會所,沒有名字,沒有地址,從外面看只是某辦公樓大廈的一扇玻璃門,當然知道的人才會推門而進,但前提是接待處的人透過閉路電視認得出你而按下開門按鈕。
會所設有酒吧。
這兒的酒吧不是街外的那種混亂吵雜,角落的是小型交奏樂團正在演奏著莫札特的D小調安魂曲變奏版,正式名是D小調安魂彌撒曲,作名編號K626。
「先生小姐,手機請放呢邊。」侍者有禮的鞠躬。
我和亞娜取出手機放到天鵝絨托盤上,這種會所禁止拍攝只是基本,更是禁止使用手提電話,那些名人老板們一進入那些玻璃門,就等於暫時消失在世界上。
聽說這會所還有秘密入口。
費勝嵐坐在角落的包廂,侍者好像早已被吩咐過,她帶著我和亞娜前往那邊,路上看到的都是熟悉的臉孔,政府高官,大學校長,商會老板等等。
「請。」
侍者離去。
「…泰思。」費勝嵐正在輕輕晃動紅酒,坐在那兒斜眼望向我,「坐。」
我與亞娜坐下。
「有咩要傾。」我說,「仲要咁神秘黎呢D地方?」
「低調D比較好,我…」
侍者出現,放下酒杯,離去。
確保她遠去後,費勝嵐繼續說:「我有少少野要搞返清楚啫。」
「隨便。」
「你目的到底係咩。」費勝費說。
我冷笑:「呢個問題係我問你先真。」
「…咩意思。」
「客家仔係我朋友。」我道,「你咁樣搵人拉左佢,佢保釋出黎問到我口啞啞,仲差D打交。」
「明明係你帶我個仔…」
「係我搞船P,佢話想一齊玩。」我含血噴人道,「只係估唔到有人輸唔起,又要賭,又無錢,無錢都算仲以權謀私想咁樣避債。」
「定係你想害鳩我個仔,引佢賭錢賭上癮?」費勝嵐說,「點解你要咁做。」
「我無咁做過。同場既人仲有別離公子,我又害埋佢?」我說,「人地就識得適可宜止,連一蚊都無欠落。」
情報不對等—這就是與費勝嵐之間的差別。
即使費柏榮怎樣要父親幫他收拾殘局,他也不會說到他要賭錢是因為要錢抽大麻。
但我知道。
關鍵就在我與費勝嵐的這個分別之上。
「……你知道點解佢會咁無自制力,泰思?」不愧是費勝嵐,我們二人的思路並駕齊驅。
「我點知道。」我冷笑一下,「個個係你個仔,唔係我個仔,我勸係法老號上面勸過佢,唔信你問佢。」
「好。」費勝嵐簡單地說。
「但無論點都好,呢個客家仔…我一定要整死佢。」費勝嵐看著我,「搞我屋企人,無任何走得甩既機會。」
這話猶如威脅,就好像說「如果你害我家人,你就和他一樣。
「但頭先你話佢係你朋友?」
「唔熟。」我說,亞娜牽著我的手握緊了一下。
「咁就好。」他飛快地在手機上輸入訊息。
反正那人也不是善男信女,除之而後快也能免除後患,即使我沒太多情報在他手上,但能安全一點就是一點。
「真係大權力啊,勝嵐。」我說,「好在我唔係企係你對面。」
「哦,係咩。」費勝嵐望望我,「都係跟程序辦事啦,權咩力。」
但他卻可以選擇啟動那些程序,啟動的次序云云。
恍如萬能一樣。
「既然係咁,我以後唔會搵佢。」
「泰思…你以前唔係咁樣。」費勝嵐望向我,「船P,賭船,呢D官能刺激既野你唔好,你係鐘意練下琴,睇下書,試下新口味咖啡既人黎。」
「人會變。」我道,「我坐左咁耐,想搵返D人生刺激。」
「呵呵,都岩既。」費勝嵐說,「你呢個係補償心理。」
熟悉的名詞,突然出現。
「用官能刺激,去補償過去你失去既,我明白。」費勝嵐道,「但咁樣因為過去既遺憾而行動,你只會失去開拓未來既動機。」
你還好說?
亞娜馬上接話:「係呢,咩叫補償心理?」
接著費勝嵐把我早向亞娜說過了一遍的補償心理,再解釋一次。
說得我好像別離公子似的,一條只因過去的不幸,失敗,遺憾而傍惶無助的可憐蟲一樣,一但遇上了翻身的機會,卻執迷於過去,沉淪在往事,想盡辦法扭盡六壬地補償自己。
「唔係啦,有得玩唔玩咩。」我苦笑,然後走向酒吧的那個「 呢Round我既鐘」—敲響!
「噹~」
要知道在這種會所,敲響這個鐘要的本錢可不少。
安靜的大堂,響起優雅的掌聲。
「咁我唔客氣啦,泰思。」
你辦不到吧,費勝嵐,少在那兒看不起我。
但他似乎完全沒在意。
「泰思…點解你無啦啦…敲個個鐘既。」亞娜問。
「無咩點解,想叩。」
察覺到我心情不悅的亞娜也沒多說甚麼。
再次見到費柏榮,是在一天後。
「係咪同我講既一樣呀。」我說。
「無錯…Edmond叔叔,你真係好堅抽!」費柏榮說。
與費勝嵐見面前,我已經見過了其子費柏榮,內容相當簡單:我絕對站在他的一邊。既然這小子已經向了費勝嵐求助,那麼現在也不可操之過急。
首先我要繼續使他相信我。
「你Daddy解決客家仔,我解決你Daddy對你既追問,就係咁簡單。」
那天回家後費勝嵐當然追問為甚麼費柏榮等錢用等至要賭博,如果交不出一個好的答案,費勝嵐只要再查上幾天,馬上就會發現費柏榮有抽大麻的習慣。
所以—
「就只係想要錢!就係咁簡單,無咩理由!」費柏榮。
「你同我老實!」費勝嵐。
「無理由呀!我知道Daddy你同Edmond叔叔後生都係投資好叻,賺好多錢既人!咁咪想做到你地兩個都做到既事囉!」費柏榮。
對其他人來說也許荒謬的理由,對費勝嵐卻是成立。
因為,這是他想要看東西—他想自己兒子如自己一樣有野心。
簡單來說,他希望自己兒子和自己一樣成為一個混蛋。
「唔可以用賭博既方法,賭枱上贏既人,永遠只有莊家一個。」費勝嵐馬上軟化,還一臉欣賞。
連費柏榮也沒想到按我教的說真的能脫身,因為我是世界上最了解費勝嵐的人,他不但自己有野心,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也一樣,所以一直以來也能看到費勝嵐對子女相當有要求。
費柏榮這舉動對他來說,就是一直以來無所事事的兒子終於發奮,至少有了這個野心,相信其心情之激動不下於看到子女學會了走路,學會了說話。既然債務的問題解決了,兒子也懂事,費勝嵐自然也不會再纏擾下去。
「…但,咁客家仔會點?」始終是小孩子。
「邊個知。」我嘆一口氣說,「得罪你Daddy既,無好下場。」
而且我還是有經驗人士。
沒想到這小子會直接向費勝嵐求助是我的失算,因為他求助一定會使費勝嵐希望調查他為何需要這樣多錢,進而揭發他的那習慣,所以我才預計他不會向費勝嵐求助,除非他是個白痴。
結果他真的是。
總算是勉強保住了費柏榮他抽大麻這一手牌。
「咁你點。」我說,「你無錢,以後點買個啲野。」
「其實我同Daddy講個時,除左因為你教我咁講,其實都係真心。」
「嗯?咩真心?」
「Edmond 叔叔你可唔可以教我好似你咁,唔使返工就咁坐係電腦度操盤就好多錢既方法?最好有電腦程式自己買出買入咁唔使成日理。」
這傢伙沒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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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客家仔身上的罪名有: 刑事恐嚇,洗黑錢,刑事毀壞,管有物品意圖摧毀或損壞財產,以過高利率貸出款項,還有各種三合會罪行,最後連非法泊車,亂過馬路,隨地扔垃圾也全部起訴。
「根本就亂告一通?」我把文件塞到駕駛座下的儲物箱。
「你唔好理,佢就係告得入。」利景遙說,「佢口供無問題,唔會對你有危險。」
「好。」我點點頭。
「……你想點。」坐在副駕駛座的利景遙望向我。
「咩我想點,你無啦啦問我想點係你想點先真。」
「上一次…你利用我,利用法律程序向唐老板復仇。」利景遙痛心地說。
當然…那時她以為我是要伸張正義,直到她看了我的故事,知道我與唐老板的私怨後才知道自己被我利用作復仇工具。
「目的係咩唔重要。」我說,「唐老板犯法,佢受到法律制裁,就係法律同正義既勝利,我有講錯?」
「但…你係有目的咁,利用呢個程序!你叫我搵證據告佢,只係為左你自己既復仇!」利景遙痛斥我,神情和利教授有夠似的。
利教授說自己年輕時是個討厭鬼似乎也沒錯。
「唔好講到你無好處咁。」我冷冷地說,「你依加係法律女神,個個都話你不畏強權,連唐老板都敢告,好多律師樓都向你招手,我覺得你既職業生涯已經係平步青雲。」
我答應過利教授,一定會照顧好利景遙。
「咁又點?我覺得自己好傻!」
不是吧,你今天才知道?
「我竟然以為自己真係係度伸張正義!」
「喂,唐老板被伏法的確係正義喎!」
「係…係就係!但係,你,你根本…」
邏輯崩潰,信仰崩壞,利景遙竟然急得哭了出來:「依加我又好似係度俾你利用咁,但我…我…又覺得你係度,好似上次咁,算係伸張緊正義,我都唔知自己做緊咩,做緊既事係岩定錯…」
糟了,利教授知道我弄哭他女兒今晚要找我索命。
不過來的話我也好想見到他。
「你冷靜D先。」我從兩個座位中抽出面紙給她,她卻還鼓著小嘴瞪著我,就是不接過去刷淚水。
「任何正義,都會帶來利益。」我只好輕印她的淚水,幾下後她才接過自己擦,「例如話…今日你將個大惡人告到坐監,一直被佢欺壓既村民就得到利益,咁你又算唔算俾村民利用?咪傻啦景遙。」
「你就唔可以同我講?坦坦白白。」她說,「告惡人坐監之前,勇者梗係要知道係為村民出頭,而唔係被村民呃埋。」
「所以你其實係嬲我呃你。」我說。
「係。」她淚眼汪汪地點頭,「你睇,你叫我拎客家仔既口供,我根本就唔知道你目的係咩。」
「如果我同你講你係咪會開心D?」
「係。」
「但我都係唔可以講。」沒甚麼,就想問問。
「你…正賤人黎!」她用力打我一下。
「既然你知道我上次利用你,你就應該估到我今次都係。」我說,「你仲幫我?」
跑車內變成了寂靜,利景遙低頭不語。
對呀,為甚麼呢?
她連自己也沒想過這問題,明明滿嘴理想,滿腦正義。
「唔知。」她直接放棄思考,「咁你係咪唔想我幫呀,係咪你有你個亞娜小姐就咩都夠晒呀!」
「都唔係,司法系統中,亞娜涉獵一定唔夠你多,加埋你既人脈,都係搵你比較好。」
「你…你知就好!」我怎麼覺得她有點高興?
「你爸爸係我遇過最偉大既人。」我道,「詳情我唔講,但我有今時今日係拜佢所施,同樣地,我將會令你有我今日……唔係,係超越我既地位同生活。」
「係咪我講咩你都會應承我?」
「唔可以講係全部…」我笑笑,「但我能力範圍內,我都會盡量滿足你,解決你既煩惱,而我既能力有幾多,你好清楚。」
「咁…」利景遙低頭思考了片刻,「咁樣我想你……」
「鄧先生,時間差唔多。」亞娜的臉突然出現。
「…車。」利景遙捌一下嘴,「無事啦!我仲有冇野要幫你?」
「無。得閒約食飯…」
還沒說完利景遙就開門下車,亞娜坐進車中:「口供無問題。」
「無問題,同計劃一樣。」
「景遙佢做咩嬲嬲地咁?」
「佢嬲咩?」
「係呀。」
「佢成日都嬲架啦,安全帶。」
「係~」亞娜乖巧地扣上安全帶,當她腰間發出「咔」一聲同時車子無聲無息地滑出。
今晚的車子是老舊的賓士G系列越野車,因為我們要前往的地方是西貢某海灣。
「干擾訊號,打開。」亞娜按下改裝按鈕,馬上我們二人的電話也再無信號,導航失靈,連手錶的定位也消失,「鄧先生,換位。」
我與亞娜交換位置,由她駕駛,她還在路把假車牌換上去。
「你認得路?」
「係。」亞娜信心滿滿地點頭。
車子漸漸駛離大路,進入村落,然後—
「前後都唔見有車,夜視儀—啟動,熄燈。」她關掉車燈,「鄧先生,交俾我。」
亞娜拿出AN/PSQ-20夜視儀帶到頭上,在我看來車外一遍漆黑,亞娜卻是看我一清二楚。
「講真亞娜你連夜視儀都識用我真係估唔到,邊度學?」
「以色列,高階助理課程。」
假的車牌,干擾訊號,關掉車燈,我們如隱了形一樣。
「路係度?」
「正如佢所講。」
這兒的佢—自然是客家仔。
越野車停下。
「嘩啦…嘩啦…」海浪在奏鳴。
有想過為甚麼客家仔當日會有一個如私人海灘一樣的地方,「處理」鄧有德嗎?
當然,是和海有關的人脈。
「熱成像航拍機有訊號返黎。」亞娜說,「呃…六…七,係,人數正確,附近無埋伏。鄧先生?」她向我眨眨眼,「做咩望實我?」
因為她脫下夜視儀的一瞬飄逸的頭髮,在黑暗中也深深吸引住了我的注意。
「無,心諗你搞咩又靚又叻。」
「咩…咩喎,做咩突然講呢D…」被我突襲的亞娜低頭,臉蛋紅得如熱成像一樣。
「行啦,小心腳底。」
西貢—某沙灘。
這是和當日處理鄧有德的沙灘一樣,是屬客家仔人脈所控制的沙灘之一。
一隻黑色的大飛停在岸邊,幾個人正在那兒,沒人作聲,畫面相當詭異。
我與亞娜踏沙前行,客家仔和那些人聽到我們馬上回首。
「等緊咩?」
「心懷希望。」
對上了口令,電筒照過來。
「伯爵。」客家仔叫我的代號。
「客家仔。」當然是也是代號啦。
既然知道了他的口供沒有出賣我,就說明他還是站在我的一邊,和那天我們見面時問的一樣。雖說我在費勝嵐說著甚麼沒所謂,隨你告之類,但是我還是不想他有甚麼事。
始終,還有利用價值。
「去到台灣寄名信片俾我啊。」我笑道。
「仆街啦你,哈哈!」他爽朗地笑,「喂,多謝你,老友。」
「客咩氣。」我說,「你係客家仔定客氣仔?」
「仆佢個街,連咩亂扔垃圾,違法泊車都告撚埋,姓費條仆街真係有權使到盡!」
「佢係咁既人。」
旁邊的高個子說:「佢放晒風話一定要做鳩你。」
「嘁!」客家仔明顯怒火中燒。
「好啦,先集中精神,去到台灣再講,食左暈浪丸未?咪噁啊!」
亞娜一直在我身後監察情況,天上的熱成像無人機正在巡航。
「但係,水警,海事處個D唔驚?」客家仔說。
「你問佢啊。」我指指高個子。
「等陣11點開始半個鐘,西貢一帶海面係無警時份,雷達伙計會視而不見。」
「伙計…你係水警?!」
高個子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沒有回答。
「你係點樣令佢地幫你?」
「錢。」我道。
面對這簡單暴力的答案,客家仔正是一呆,然後失笑:「都岩…」
費勝嵐擁有的是權力,我擁有的是財力。
干擾訊號,越野車,假車牌,夜視儀,無人機,熟知海路的走私船隊,無警時份,連飛行服務隊暫時也不會出動,加上計劃這些細節在DeepWorld中的蛇頭,介紹蛇頭及確保我和他也值得信賴的阿強……全部都是錢。
但既然是錢可以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無需甚麼天羅地網,神通妙算,夠錢的話客家仔可以這樣在眼皮下離港。
「我無錢還俾你。」客家仔說,「但係我欠你一個好大既人情,伯爵,我客家仔永遠欠你一個人情!」
「我總會黎收,你就過去台灣諗定點落腳啦,賣雞扒唔錯啊?」
客家仔笑笑:「雖然唔錯,但都想做老本行,我同台灣竹聯幫有少少交情。」
「我唔想知。」我道,「我咩都唔知,我無見過你。」
「…嗯,心照!」他抱抱我,拍一下肩膊,登上大飛。
「轟隆!噗嚕噗嚕噗嚕噗嚕噗嚕…」
馬達啟動,幾個人把大飛推出海,幾個波浪來來回回,黑色的大飛消失在黑色的海上,只剩下沙灘上面的我們。
「多謝幫襯。」高個子道。
「唔知你講咩。」
「有錢搭得通天地線既人唔少,但條天地線完美到咁樣你都係唯一一個。」
「我唔知你講咩,晚安,再見。」
我與亞娜登上越野車,費勝嵐的權力與我的財力正面對決的第一仗,我險險勝出。
有錢使得鬼推磨。
更有錢可以使磨推鬼。
費勝嵐的權力可以超越制度,超越機制,他能夠自由動用各部門的資源,甚至能調配本來不屬該部分的資源。而我的財力就能收買各路人馬,不只是白道,還包括黑道的人力物力,買來各種罕有的資源。
我能透過收買去扭曲他的權力,他能透過制度去限制我的財力。
大概我與費勝嵐沒有誰的影響力在誰之上的分別吧。
很久之後,她這樣說:如果我與費勝嵐合作,也許拯救香港也不是天方夜譚。
但我和他合作本來就是天方夜譚。
2000年時也許還行,但現在?
給我去死吧。
幾天後我收到了沒有收款的信。
「憑卷換鹽酥雞一客」
卷/券不分,只有是客家仔。
收到信的同一天,Fiora來找我了—哭著的來找我。
「我要殺左個個女人。」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