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咁的，我同女學生發生咗祕密關係》: 43.偽裝的笑容

各成員都吃得興高采烈，根本不會留意到有點不妥的金仔——除了詠彤之外⋯⋯

金仔怎麼了？——詠彤感覺到對方臉有愁緒，跟平日猶如陽光般的存在宛如天淵之別。

這是詠彤第一次看見金仔的眼神中帶有憂鬱，這難得一見的畫面，使得詠彤也一併心亂如麻——對於眼前的金仔，她存在着太多太多的疑問⋯⋯

詠彤在看我嗎？——金仔再一次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卻因爲酒醉的遲鈍感讓他反應遲了⋯⋯當金仔視線往那邊一瞥時，已經錯過了彼此眼神交會的時機——原來只是多想⋯⋯

金仔胸口有股嘆不出的悶氣，就這樣死死地纏着他。





「詠彤。」這時候，健兒把一塊麻辣湯底下的豆腐放在了瓷碗內端給詠彤，本來想對他們互動不理不睬的金仔，卻又忍不住偷瞥一眼對方⋯⋯

「得啦⋯我自己夾得啦⋯⋯」詠彤語氣並不冷漠，只是很不好意思。

只見詠彤雪白的肌膚在火鍋的熱氣下早已顯得白裡透紅。但是，任憑誰都會覺得她是因爲健兒的貼心而害羞臉紅。

「得啦，食啦。」健兒清楚對方會心軟，只要這樣就不太可能會拒絕：「下次你夾。」

金仔左手握着啤酒罐，剛才牽着詠彤的溫熱⋯此刻已淪爲一片快要麻木的僵冷。





「唔該⋯⋯」詠彤無奈也得結果對方的瓷碗。

「金仔！」驀然，小肥向金仔遞出啤酒罐——沒有穿校服的時候，這羣男生都會喝酒。

「嚟啦！」旁邊兩個中四的男生也遞出手中的酒罐。

「飲少少好喇你哋⋯⋯」金仔有點疲憊地說，遂輕輕給每個人碰杯，自己呢，就再喝了一大口。

吞完這一口憂愁後，金仔已沒繼續喝酒的意欲，便逕自到洗手間去洗臉順便冷靜一下自己。





這不是金仔第一次因爲第二個男生出現而感到心傷，過去兩段感情他也經歷過這種猶如跌落谷底的失落感。然而這一次不同的是——健兒是他的學生⋯⋯

他不可能，更是不可以成爲金仔的對手⋯⋯

一旦存在着競爭的敵視、一旦被嫉妒沖昏頭腦，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此刻的無奈和沮喪，令金仔就算把清涼的流水拍在臉上，卻仍然難消心中亂燒一通的烈火⋯⋯

只是，金仔免得同學覺得奇怪，所以深呼吸了以後便決定回到座位去。

金仔沒有靈魂地坐回原位，定睛看着那罐只喝了兩口的啤酒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的空罐，他漸漸慨嘆感情總是如此患得患失——還沒得到時害怕得不到，得到時又害怕失去。

抑或，我根本未曾得到？

他心裡浮現了可悲的疑問。





那兩小時的任食，轉眼就結束。

ＡＹＰ的成員在收銀處放下了一半飯錢後便到了外面大堂，正在升降機前等待洗手間內的金仔出來付完另外一半飯錢。

金仔出一半錢當然是他個人提出的建議——他本來就沒有太多物欲，替辛苦開會和讀書的成員出一點飯錢慰勞一下他們，是他開心、同學也開心的事。

「喂葉詠彤，」驀然，Natalie 輕拍詠彤的手臂後微微靠前，輕聲地模仿健兒溫柔的語氣笑道：「你唔係食辣㗎咩？」

「我夾畀你。」、「睇住豆腐熱喎～」樂兒、Wingwing 紛紛也跟上附和，她們仨早有預謀要取笑她一番，看見詠彤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們更心裏肯定對方對健兒有好感。

「咪亂講啦……」詠彤臉上沒有笑容，帶點認真的怪責。

儘管大堂寬闊，彼此有點分開的成員並不會聽到她們調侃的內容，但詠彤知道女生的嘴巴可以有多可怕，她絕對不想有天全級都以爲她跟健兒在一起了，然後每次回校都要受着羣衆的目光和輿論壓力。





可惜⋯⋯她的認真，在女生面前只是撒嬌，是垂死掙扎。

「好啦，你唔想咁快公開，我哋都會保守祕密～」Wingwing 高興得像是她要談戀愛一樣。

保守祕密⋯⋯在女生之間是最不可信的諾言——這是詠彤的看法。

當然，她們的高興在詠彤面前並不難理解，因爲大多數女生都愛講八卦、聊別人的感情是非——資訊，就是女生之間的金錢。

詠彤和健兒的感情變得曖昧不明這件事，自然就成爲了她們仨跟其他女生交換八卦情報時的一筆籌碼。

有時候，詠彤會覺得身邊的好姊妹都很幼稚，雖然⋯⋯只是有時候。不過這樣的幼稚，還是讓她有點難受卻又說不出的感覺——像卡在鞋底隙縫間的小石，有種纏繞的不舒服，但很難弄走。

這時候，金仔終於從洗手間裏出現。

「多謝金仔～」「多謝金仔！」成員在飯後感激金仔，是因爲金仔資助了每人一半飯錢。





「唔使～」金仔在成員面前強顏歡笑，不過臉就因爲剛喝了點酒而有點漲紅。

「醉喇金仔！」「咁渣㗎李蛇！」「嘔完嚟呀～？」成員的調侃聲此起彼落，金仔仍然可以擠出咧嘴笑容來應對。

沒有人有義務要接收我的負能量——金仔一直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只會把負面情緒往內吞，靠着自己來排解。

詠彤凝望着金仔勉強的笑意，漸漸從他那強忍憂鬱的雙眸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詠彤跟金仔，在處理負能量時都是同一類人。

只不過是金仔選擇了陪詠彤，而詠彤也在金仔的陪伴下快速痊癒。

想到這點後，一個想法驀然從詠彤心房內萌芽⋯⋯





待金仔把剩下的飯錢都出完後，眾人用店內所附的除臭噴霧把殘留在身上的火鍋味都除去後，便一同搭乘升降機離開兆萬中心。

「我哋呢幾日要搞掂張 poster 喇喎。」難得的是，這羣人還懂得在娛樂過後提起正經事。

ＡＹＰ對十月尾舉行的露營活動已經進行了分工——其中包括：海報設計、上台宣傳、購買物資、與報名同學聯絡等⋯⋯

「聽日開始整。」Natalie 說，她和兩個中四的女生擅長美術設計。

而詠彤，則是負責購買物資的。

「加油呀大家～」金仔淺笑，笑得臉有點酸、心有點累。

不過，他覺得自己在同學面前還是得多笑一點。

對同學而言，金仔是一個孜孜不倦、處處爲他們着想、經常帶給他們正能量的年輕老師——跟學校很多冷漠又刻薄的老師相比，他顯得格外親近。

他的世界在同學眼中似乎沒有黑暗的一面，只有不分晝夜地照亮着大家——太陽和月亮，都是他。

沒有灰雲、沒有疲憊、沒有不明亮的一刻。

但那只是同學眼中的他⋯⋯那只是金仔想讓同學感受到的他，那不代表是真實的金仔。

而在這帶點疲憊和鬱悶的尾聲下，二十多人終於迎來今天分離的一刻。

「咁 Bye 喇！」「禮拜一見！」兆萬中心外，右方有巴士和油麻地地鐵站駛離旺角，而金仔和幾個住在旺角的同學都往左邊走。

「你唔係答巴士咩？」臨分別前，樂兒問詠彤。

「我要去親戚屋企到拎返少少嘢先。」詠彤不愛說謊，這已經是她藉口庫中僅餘的選擇——不是完美的藉口，但算是合情合理、不惹人懷疑：「要啲時間㗎，你哋唔使等我啦～」

樂兒住九龍塘、Natalie 和 Wingwing 都住港島，本來就跟詠彤是不同的交通路線，詠彤也這樣說了，她們自然也沒有繼續等待的理由。

「咁好啦，你自己小心呀。」她們揮手，笑別。

「喂，」Wingwing 突然往斜左前方的健兒笑道：「唔使望喇，去咗親戚屋企呀。」

原來健兒沿路上一直偷瞥身後的詠彤，女生們的觸覺也不遲鈍，有見及此，自然也就要調侃一番這個癡情的男生。

「吓⋯？」健兒愣了愣地看了一看身後那羣女生，發現詠彤真的離開了後才輕聲道：「哦⋯⋯」

「跟過去啦！」「追啦！仲唔追！？」小肥、黑仔見詠彤已離開，便模仿着電視劇裡男女主角吵架分開時所出現的經典對白。

健兒雖舉起中指回應，心裏卻很是雀躍。

女生們上前附和、男生繼續開他玩笑——這種氛圍，似乎對他的追求很有利，讓他也更加自信能得到詠彤的歡心了。

「葉詠彤份人咁心軟～！你唔好太激進，慢慢一步一步咁，佢就好快落沓㗎啦～」Natalie 笑道。

詠彤會心軟，不是健兒觀察得來的結果，而是 Natalie 跟他說的。

Natalie 在上次ＡＹＰ成員到樂兒家時曾不滿男生們的幼稚，現在卻會對健兒追求詠彤保持積極正面的反應，很大原因是因爲看見健兒的轉變。

中學時期，大多數男生在女生面前都可以用「柒」字來概括他們的大部分行爲。當然，這裡的「柒」不是指樣貌，而是行爲上讓人覺得幼稚和尷尬——也因爲如此，但凡其中有一個人隨便作出一點改善，莫名其妙就會突圍而出。

或許男生根本不用玉樹臨風，也不用財大氣粗，亦不必成績斐然——性格好一點，要談戀愛就不遠矣。

健兒身高米七六，身形標準，外貌在同級中不算最好但也算是頭幾，黑黝黝的鵝蛋臉上沒甚麼暗瘡，劍眉和烏溜溜的雙眼皮大眼下長着鷹鼻和尖嘴，輪廓突出——是女生會多留意幾眼的外表。

這樣的外形配上他那不錯的球技，桃花運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可惜，性格是他的硬傷。健兒不但自大，更帶有大多男生的通病——不懂得察言觀色。

「佢最近有冇話對啲咩有興趣？」不過，他最近開始改善自己的缺點了——爲了詠彤。

「嗯～？」Wingwing 露出狡猾的笑容，健兒還是不太識相，他是真的不懂看女生面色。

Wingwing 翻了翻白眼，指着健兒說：「我哋講咗嘅話⋯你追到葉詠彤要請我哋食飯呀！」

「哦！」健兒恍然大悟地咧嘴一笑：「輕鬆啦～」

要理解詠彤的內心實在太難，健兒若單憑自己實力，恐怕窮其一生也無法讀懂她一半的內心世界。

然而儘管健兒沒有金仔成熟的慧眼，他卻有着三個埋下在詠彤身邊的線人。要住進女孩的心窩，先要從女孩身邊的好姊妹入手——這道理，健兒還是懂的。

「哦～明啦～」那夜歸家途中，健兒一路聽着女生們的心得分享，心裏默默地覺得自己不可能輸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