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個賤女人呢…葉詠彤。

05

一分鐘後,清理,沖廁。

抽風扇抽走了精液的微微腥味,還一併把剛才不斷刺激我的性慾也奪去。

很安靜。



安靜得只剩下滿滿的頹廢感。

現實的骨感讓我頓時意識到,剛才爲我服務的,也只不過是我李金鑫本人的手。

不是詠彤的玉手,更不是她濕潤的紅脣。

想到這,私處又浮現了一絲未滿足的痕癢感,但我已經沒心力再刺激自己了……剛才那一發滿足了我十分鐘,但空虛也同樣逗留了一整晚。

爲什麼我會不滿足?我看着天花板問自己。



天花板是冰冷的,窗外無星的天空是寂寞的,我竟然突然不習慣一個人住。

原來當人寂寞的時候……

哪裏都可以是囚牢。

翌日,第二個工作天迎來了灰濛濛的天空。

這種天氣,大概沒有多少個學生喜歡,我也不喜歡。



鐘聲拉開第二節中文課的帷幕,我拿起教科書走出教員室,跟着三、四個有幾面之緣的資深老師在等待升降機。

「你係咪王sir?」有人問。

「唔係呀~」我解釋:「我係李sir,教中文同 PE 。」

「啊係呀李sir!」她好像有聽說過我一樣,卻又笑着問:「教邊班中文?」

「5B。」升降機停在了四樓,還沒下來。

「你教5B?」身後有人搭話,是個姓趙的禿頭中年男老師,中六有兩班都是由他來任教中文。

他這樣問,主要有兩個可能性。

一,他不清楚其他年級的情況,所以再次問我來確定一下資訊。



二,他覺得我不配。

而他以他不太和善的語氣和輕飄飄的眼神,也就已經可以把第一個可能完全拋開。

「嗯。」我點頭,禮貌地微笑着。

升降機還是停在四樓,我現在有理由轉走樓梯上去,但我卻還是想聽聽他的反應。

「呵。」趙老師乾笑一聲,看着其他老師皮笑肉不笑地道:「依家啲後生真係叻!咁快就可以教 DSE 班。」

行走了這麼多年,演技還是那麼爛,我心中慨嘆。

所謂 DSE 班,其實就是中學的高年級,正常來說中四到中六都會是同一個老師任教,但我算是特別例子。



我笑着低頭,要假笑,眼也得瞇起來笑,這是我讀社工時副修心理學學會的,現在還受用。

其他老師抿嘴一笑地沒有給出回應,只是眼神閃閃縮縮地瞥向我。

我是知道的,白癡。

咚……升降機的到來拯救了這場新舊人的尷尬交談,但我能感覺到,這不會是這一個學年的唯一一次。甚至,會有很多次這樣的場面。

我瞥了一眼手錶,距離打鐘已有四分鐘,媽的,早知道下次就走樓梯了。

只是,當我以爲學生等得有點不耐煩時,原來班房裡還是有人在授課。

我從玻璃窗邊微微探頭望進去,除了與癲婆曾主任凌厲的雙眸交投之外,還有三十雙向我求救的眼神……

她淺笑點頭,有點不情願地總結。



我整理了一下恤衫,筆挺地站在門外等候。而癲婆只是掀開門,對着空氣笑着點了點頭就一去不返。

我怎麼了?

昨天才說要爲着學生的品行一同合作,今天就給臉色我看。

不過工作嘛,工作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脾氣,我一併不理會。

呼氣,走進班房,三十人綻放鬆一口氣的笑容,看起來比考完試還要放鬆。

「金仔你唔記得要上堂呀?」、「等你等成年呀大佬!」、「你再唔上嚟,癲婆又做Mic霸講到小息都未講完呀……」

一個好老師,當然最好做到韓愈所指的「傳道、受業、解惑」。但我覺得不只如此,至少應該變成「傳道、受業、解惑、出氣筒也」。



學生的每一抹笑容,都是我抵抗學校「老屎忽」的最大後盾。

「得啦,下次未打鐘就上定嚟喇。」我發自內心地微笑,被重視的感覺真好。

「你要補償呀,我哋精神受到嚴重傷害。」青少年的話總是很可愛。

剛設定完電腦,我便笑着問:「點補償呢?」

「你遲到五分鐘,至少要比我哋唞多五分鐘啦。」健兒建議。

我看着健兒,只見他還沒有我的批准就趴下來了。

這是一個不太好的信號。

本來我是打算批准的,目睹此舉後就突然打消了念頭——聽到老師批准再睡,跟睡了而不理老師是否批准,是大相徑庭的兩回事。

我不想當一個讓學生討厭的老師,但我也不想當一個不負責任的老師,如果我這次縱容了,以後恐……

「係囉,比我哋休息下啦~」坐在課室正後方的詠彤雙手托腮、驀然補上這一句。

啊……好吧。

她有點乏力地莞爾着,看來是真的疲憊了。

「好啦,大家唞五分鐘,五分鐘後開始教書。」我說,大部分人隨即笑着趴下,猶如經歷完一場戰爭。

我看着電腦,便又想到上 YouTube 播放一些舒服的純音樂。

雖然我到最後還是沒成爲社工,但至少也可以活用一下在那邊學到的技能。

聽到音樂,還沒趴下的同學都一個一個趴下:「哇,真係要瞓覺先。」

而當三十隻綿羊都齊倒下時,我又笑着再開另一個網頁,輸入:「GreenSleeves」。

停下純音樂,播放《綠袖子》。

「悅耳」的前奏徐徐響起,同學不約而同地噗呲一笑,趴在桌上悄悄地罵我祖宗十八代,《綠袖子》果然是神曲。

這樣很好,至少他們不是無動於衷。

同一時間,一股壓力從窗邊掠過,是錢校長。

穿着一身全灰西裝、流着那染黑了無數次的光滑油頭,最後還有那雙很討人厭的黑色方框眼鏡。我一直覺得,他看起來像不像個好人,就只差戴不戴那副眼鏡。

從我入職以來就聽說過他會不時巡視各班狀況,沒想到是真的,更加沒想到他對我授課的第一印象會是……「綠袖子下齊齊睡」。

唉,不管了。

「金仔!一齊打波啦。」下課時,健兒從桌底下抱起籃球,像抱起寶貝地問。

我想了想,確定待會兩節課都沒工作在身時便答應了。

沒想到,這時候幾個女生也向我揮揮手。

「李 Sir!」叫我的人,是詠彤。

我微笑,雙目有神地望着她,有那麼零點一秒,內心的那個自己跟外在的那個我說:「你這個笑容好假。」

但這是我能想到最完美的我。

「你識唔識打排球㗎~?」她問,好像有點期待地說。

「識呀。」我一邊收拾着桌上的教科書和筆袋邊輕描淡寫地說。

我知道詠彤下一句將會問些甚麼,但我不想顯得自己得失心太重——就算她沒有選擇邀請我,我也沒關係。

當然…是裝作沒關係。

「等等『Lun廚』之後一齊打啦~!」果然,真的問了。

可是,問的卻不是詠彤,是一個叫梁樂兒的女生,也是跟詠彤一起練舞的姊妹之一。

怎麼會如此?我望着樂兒,餘光卻是微笑凝視着我的詠彤。

或許她害羞,不敢問。

也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會一齊打啦。」我笑着說:「不過過兩日先,呢兩日 Lunch 有啲嘢做。」

不過,我還沒有告訴她們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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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會打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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