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男神同人喺廁所扑嘢(少甜): 倒數(1)
準備文憑試的日子並沒想像中難熬,張靜宜早就習慣了這種循規蹈矩的生活方式:六點起床,九點睡覺。整天不是在做卷便是在念書。
人一旦習慣了這種生活便會開始麻木,逐漸變成一隻無情的溫習機械人。
一切兒女情長好像被無數白紙淹沒,只剩下悠長墨迹劃過時間,透出絲絲掛念。
即使收拾好情緒,張靜宜每當忙裡偷閒望向窗外時,便會想起讓自己心動不已的少年。
陽光正柔,花開遍野,白花像是翠海中綻開的浪兒,在金黃色的光線下蕩漾。
白居易說過人間四月芳菲盡,可沒有陳曉智的四月,根本甚麼都不是。
世界彷彿把她關在房間裡。
可比起獨自見證美好的事物,她更願意去欣賞春天在少年眼中的樣子。
可惜現在面前只有和她大眼瞪小眼,數學題上拋物線衝張靜宜扯起譏諷的笑容,無情嘲笑她只能埋頭苦幹。
真好奇陳曉智此刻正在做甚麼。
張靜宜提筆前最後一個念頭都充滿著少年的身影。
時間過得飛快,文憑試如期而至,思念像密密麻麻的枝芽瘋狂成長。
一旦打響了第一科考試的鐘聲,數千上萬的學生便進入了一個如馬拉松的賽事般日復日地拼搏。
張靜宜選擇把那份感情轉化成前進的動力,起筆如清鳴出劍鞘般馳騁於紙張上。
帶著背水一戰的覺悟,在一片學海中殺出一條血路。
某一天,張靜宜在其中一科考試中恰巧碰見李琴。
「哇,失蹤人口喎。」李琴打扮得一如既往地精緻,向張靜宜打招呼時吸引了不少異性的目光。
學生討論答案的聲音不絕於耳,可李琴的聲線還是清晰地傳到她耳中。
說起來,她們至少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
「冇計啦。」張靜宜合起剛才的卷子,笑著擺手:「之前咪講過會俾人收電話。」
「係喎,咁你同陳曉智咪即係冇聯絡過?」李琴柳眉一挑,吃驚地虛掩嘴巴。
她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對方的提問。
「唔緊要啦。」李琴眉眼輕彎,擱上張靜宜的肩膀:「考完你哋就可以修成正果。」
少女低低應聲,心裡那小火苗飄忽不定,感覺沒對方口中所說般容易。
「唔好諗咁多嘢啦。」李琴一眼便捕捉到對方的遲疑,佯裝生氣道:「你夠膽考唔好就絕交。」
「知啦。」
四月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染上一分熱血和期許。
回過神時已是最後一科的考試,張靜宜臨進入考場時在人頭攢動中東張西望,內心在等待那個熟悉的面孔。
腳步聲此起彼伏,陸陸續續走進禮堂中,少女等到老師開口催促才一臉茫然地邁開腳步。
不是說好要在這天見面的嗎?
她嘴角下意識耷拉下去,有點不知所措地在桌子上開壇作法。
沉默而有力的筆尖依舊毫不猶豫地揮灑墨水,可今天散發出一絲失魂落魄。
直至她不經意掃到坐在前方不遠處的背影。
張靜宜頓時一愣。
少年垂下頭專心致志地做著卷子,白晃晃的燈灑在身上,他不時抬手搓揉脖子作思考狀,整個人明亮幹淨得像會發光似的。
耳畔傳來斷斷續續的計算機聲,唯獨少年那邊行雲流水,堅定不移地寫下答案。
血液中瞬間像是注滿了強心針,她眨眨眼,下一秒便重新投進考試的漩渦中。
約莫是過了一段時間,張靜宜自顧自的交出卷子,然後在踏出門口時對上了一雙明眸。
跑完馬拉松的釋懷咁重新繃緊,遇上對方時沉寂已久的心臟活蹦亂跳。
兩人一言不發地僵在原地,似乎是隔了一段時間而找不到話,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忽然忘了自己要說甚麼。
走廊陷入一種空曠的失真,世界只剩下他們倆。
陳曉智盯著面前的人兒,穿著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裙,面頰好像瘦了些許,顯得五官清秀動人。
他笑容溢於言表,伸手在她頭頂上揉了一下:「走啦。」
少年轉過身踏出學校,陽光一瞬間傾灑一地,輕輕喚醒了夏天。
幾乎累積到頂的思念剎那化為烏有,她搓搓眼,緊跟了上去。
那晚,張靜宜再一次造訪陳曉智家。
陳國強出乎意料地沒有一同慶祝文憑試的完結,只剩下張靜宜、陳曉智、陳凱婷,和蔣玲玲四人眉開眼笑地談天。
飯桌上盛滿可樂,冰塊撞擊下冒出暢快的氣泡。
話題終於不再僅限於題目和成績預測,換成暑假的計劃和打算。
「靜宜你嚟緊有咩打算?」蔣玲玲把話題拋給張靜宜,眉眼間滿是愉悅。
「冇啊。」張靜宜仰頭扒飯,忽然被點名,沒有多想便回答對方:「應該都係同凱婷佢哋玩。」
「咁先係㗎嘛!」陳凱婷朝她背脊一拍,差點讓對方把那口飯噴出來。
明明只是數個月沒見,可蔣玲玲的樣貌像是迅速衰老般添了些細紋。即使風韻猶存,仍不難看出歲月的痕跡。
少女目光不斷打量坐在對面的女人。
陳曉智出奇地沉默,低下頭在旁邊吃飯,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讓人看不出眼裡的情緒。
大概是聊了一會兒開始找不到話題,蔣玲玲走到廚房裡開始洗碗,陳凱婷也跑去睡覺了。
客廳一片靜寂。
「你使唔使早啲返去?」陳曉智慵懶地倚靠椅背,視線落在張靜宜身上。
「唔使啊。」
難得林玉嫻大發慈悲允許張靜宜晚一點回家,她當然要珍惜這次機會。
「咁你要唔要參觀我間房?」
「好。」
張靜宜小跑著跟上陳曉智。
扭開緊閉的門後是迎面而來專屬少年的氣息,清新怡人,房間寬敞明亮,一塵不染。
椅子上掛著他曾經穿過的毛衣,在柔光下顯得毛茸茸。
唯獨一旁電腦桌上堆疊著書本,在桌燈下微微泛光。
原來這就是陳曉智長大的環境啊。
「自便。」房間的溫度莫名燥熱,少年推開窗戶,讓晚風吹進來。
「好。」張靜宜手握著門把,眼神寫滿不知所措。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走入異性的房間裡,此刻進又不是,退又不是,彆扭地僵在原地。
陳曉智略帶靦腆的蹭蹭鼻子後從書桌下拉出另外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少女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滿腦子都想著要說甚麼。
「你間房都幾乾淨喎。」張靜宜視線在房間中轉了個圈才緩緩開口。
他挑挑眉頭,有點意外,卻沒有說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了這一刻,提前替房間來了個大掃除。
燈光包攏起他的側顏,少年似乎是進入了屬於自己的空間而變得愈發鬆散,他一隻手輕鬆地搭在書桌上,背靠木櫃,目光淡淡落到張靜宜身上。
微妙的氣氛在目光交織下蔓延開來,膨脹升溫都即使是涼爽的夜風也無法吹散的程度。
他不說話,於是她自亂陣腳,指手畫腳地讚嘆起少年的房間多麼整潔。
夜幕壓得人喘不過氣。潑了墨的天空只有幾顆星星,光芒微弱,像是隱晦地預示著某些事情。
半晌,陳曉智像是想起了甚麼,眉宇驀然蹙緊,表情一下子變得晦暗不明。
「我有啲嘢想同你講。」他開了口,語氣卻沒有一貫的愜意和自信。
這是張靜宜第一次看到陳曉智如此惆悵的樣子。
「我收到offer,嚟緊要去外國讀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