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金色的陽光鑿破雲層砸中一排楊柳上,在三人的白襯衫灑下稀疏光影,恍惚間能捉到風中逝去的青春。

他們青澀的臉容在紅磚的襯托下顯得更純淨美好。

「多謝你。」張靜宜揚唇,手指圈著暖呼呼的飲料,熱朱古力的香甜伴著熱氣為臉頰染上薄紅。

低落的心情瞬間被堵住了。

「唔使多謝啦。」陳曉智的睫毛在陽光下輕輕顛動,好像在掩飾胸膛中紊亂的心跳。





張靜宜繼續小口小口地喝著飲料,視線掃向從大樓逐漸走出來的學生。

她斂了笑,靜靜地開口:「咁你啱啱見成點?」

說實話,張靜宜還挺介意這次面試結果。儘管自己那表現確實是失準了,可她還希望能與陳曉智讀上同一個學位。

更重要的事,這個四年的法律學位要求學生先到外國讀一年的課程,然後再回來念三年。

要是其中一人跨不過這門檻,那他們只能各自站在大洋彼岸,和對方背對著遙遙相望了。





她心裡忽然希望陳曉智和自己一樣沒有發揮好實力。

他抱胸,閑閑地靠著牆壁:「冇呀,正正常常。」

語氣慵懶散漫,讓人摸不透他內心所想。

張靜宜原本低著頭,聽見這句話時順勢看過去。

陳曉智微微仰起頭望向遠方,碎髮在陽光下飛揚,一貫從容的表情訴說著少年的胸有成竹。





沉默許久的鍾文傑不滿抱怨:「我盲啦。」

陳曉智瞟了鍾文傑一眼,下秒便抬腿踹他一腳。

電話不巧此時響起,少年看著鍾文傑委屈的神情,笑著按下了接聽通話。

風起了,並肩的樹輕輕晃動,陳曉智表情先是一僵,隨後就變得無奈。

他面前是兩雙骨碌碌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盯著自己的表情。

「屋企有事,我要走先。」陳曉智有點煩躁地揉了把頭髮,背包往肩頭一摔,轉過身便離開了。

父母最近還是吵得雞飛狗跳,而陳凱婷對這個家向來愛理不理,於是陳曉智理所當然地當上了和事佬。

他回頭看了一眼。





張靜宜怔怔站在原地,向自己投來擔憂的眼神,卻懂事地沒有追問下去。

少年踏上巴士後心裡忽然被一陣倦意席捲,閉上眼前最後一個念頭:

真希望能擺脫一切,毫無顧慮地奔向自己所喜歡的人。

剩下來的這數個月快一點過去吧。

張靜宜視線還落在巴士站上仍未回神,面露不捨。

「走咗啦。」鍾文傑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她下意識眨眨眼,不情不願地應了聲。





「你認真諗吓我啱啱同你講過嘅嘢。」

張靜宜心裡一陣煩,沒有接過話,直接邁開步伐打算離開。

上一秒才消散的不安感此刻又悄悄爬上來。

鍾文傑的問題一針見血,既然她把陳曉智當作奮鬥的目標。那── 要是他們同樣地讀上同一個學系,可偏偏相隔一個大西洋呢?

她終究還是不願面對這個現實。

「你去邊啊~」鍾文傑兩三步追上了張靜宜,口吻隨意。

他正伸手去攬過她的肩頭時,卻被對方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張靜宜頭也不回:「我返屋企。」





鍾文傑一愣,手掌不自然地動了動。

「陪我去圖書館溫書好無啊~」少年僵在嘴邊的笑容此時以更大的幅度往上揚。

起初張靜宜是拒絕的,後來在鍾文傑的死纏爛打下才勉強答應。

自修室內充滿奮筆疾書的學生,一個個腦袋上像是刻著要成龍的覺悟,筆尖碰上紙張的一刻瘋狂湧出熱情和力量。

鍾文傑斜睨著坐姿端正的人兒,揚眉。

他湊過去她的耳旁低聲試探:「如果你當初冇撞到我同劉泳淇嘅話,你覺得你而家會唔會仲係鍾意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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