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男神同人喺廁所扑嘢(少甜): 獨佔(2)
這片地迎來了寒冬的第一場雨,雨點零碎地揉在寒風中,落在陳凱婷的眼底,化成一片水光。
她和朱碩謙的冷戰維持了足足一個星期,至今仍未有破冰的兆頭。
她支在桌子上輕輕嘆息,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消沉。
朱碩謙今天有沒有帶傘呢?今天的氣溫又低了些,他穿得夠暖嗎?
然而一切噓寒問暖只能滯留在嘴邊,缺乏傾訴的對象。
陳凱婷偶爾會在飯堂和朱碩謙擦身而過,而她總會回頭去望。
目光裡訴說著依依不捨和後悔。
他們眾人終於迎來才藝表演的日子,校方惡趣味地舉辦了獻花活動,美言其曰鼓勵表演的同學,實際上被當作表明心意的機會。
於是張靜宜等人果斷獻上花朵,搏凱婷一笑。
可惜作用不大,陳凱婷回到班房後望到一桌子花時怔了怔,然後乾巴巴地敷衍淺笑。
這可把張靜宜急壞了,陳凱婷一向都是大家心目中的小太陽,如今反倒像窗外那光景般陰陰沉沉,奄奄一息的。
難道真的無力回天了嗎?
只不過擔心對方是一件事,表演能否進行得順順利利又是另外一大挑戰。
大家好不容易排練了一段日子,早已抱住背水一戰的心態,定必要在舞台上一鳴驚人。
關於他們一群人的表演,實際上是現代混亂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由某位自稱大文豪的小跟班撰寫。
張靜宜起初看到劇本時嘴角嚇得瘋狂抽搐,後來被他們青春一去不復返的念頭洗腦,於是無奈下接受扮演朱麗葉一角。
而羅密歐一角毫無疑問地由陳凱婷擔當。
對,他們隊伍的名字叫「羅凱婷與茱靜宜與十一銅人。」
兒女私情都被鬥志昂揚的人們撇在一旁,大張旗鼓地召喚其他同學幫忙。
結果這事演得愈來愈烈,發展成一整個五乙班都參與其中的盛事。
「哇。」李琴輕輕捏著張靜宜的下巴,化妝刷在對方細膩的臉上小心翼翼地又畫又塗:「你呢個反差去造美人實贏。」
沒錯,張靜宜在李琴爐火純青的技術下的確由醜小鴨變成天鵝,像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精心之作。
張靜宜聽見對方的話後柳眉一皺,在她完成上妝後側頭往鏡子一望。
鏡上映出精巧的五官,瞳孔像倆黑玉嵌在毫無瑕疵的臉蛋上,上了色的嘴唇粉粉嫩嫩的,張靜宜總算有資格自稱為女主角了。
哇…李琴這已經是妙手回春,化腐朽為神奇了。
「掂。」李琴拍拍手,為面前的得意之作感到心滿意足:「你一陣收唔到花嘅話,唔好同人講你識我。」
張靜宜露出那一貫含蓄的笑容,明眸靈動可人,嘴裡破天荒地開起玩笑:「咁睇怕我而家就要同你絕交先。」
「快啲去禮堂啦,差唔多到你哋。」李琴擺出嫌棄的表情,雙手推著張靜宜走出班房:「我想食花生呀!」
終於找回了些自信的少女馬不停蹄地趕到禮堂後台,然後碰上目瞪口呆的小跟班們。
沒想到李琴的差別待遇如此明顯,飾演十一銅人的男生滿臉金粉,就連嘴巴都被塗上了金色的唇膏,滑稽的模樣使張靜宜不禁噗嗤一笑。
「唔好笑啦!」編劇一面金光,卻愁眉苦臉地說:「枉我仲寫咗個驚天地泣鬼神嘅劇本,諗住型一次㗎嘛…」
黑漆漆的後台被他們自帶發光效果的臉照亮了。
張靜宜收斂起笑容,淡聲詢問:「凱婷呢?」
他們紛紛往另外一邊看,她順著視線瞟過去,目光頓了頓。
原來陳凱婷站在昏暗的台側位置,稍微仰起了頭在發呆,無數微小的塵埃在她周遭旋轉飛舞,閃着金黃的光。
她換上了男裝校服,五官在妝容下變得俊俏翩然,更顯得英姿颯爽。
張靜宜心頭猛地漏了一拍,不禁張開嘴發出無聲的讚嘆。
姓陳的那些人…基因未免太優秀了吧?
「下一組係羅凱婷與茱靜宜…與十一銅人。」司儀的聲音有點遲疑,接著張靜宜慢悠悠地走上台。
紅幕緩緩拉開,台下的人都被稀奇古怪的隊名吸引住,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上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模仿特別的朗誦技巧,搖頭晃腦地徐徐開口。
從此刻起,「羞恥心」一詞不再存在於張靜宜的字典中。
她刻意往台上望,半瞇起眼,倘若一個詩人即場吟詩作詞:
「沉默是金,新奇士橙。」
「富士蘋果,泰晤士河──」
眼見平日一本正經的風紀隊長竟判若兩人,大部份學生都嚇得瞳孔地震,噤若寒蟬。
正當她拉長尾音時,陳凱婷突然從台側跑出來,伸出一隻手環抱張靜宜的腰。
台下坐著的同學們都不冷靜了,開始哇哇起哄。
「呢位小姐等等。」陳凱婷另外一隻手和張靜宜相握往上拉:「我見你骨骼精奇,係百年難得一見嘅練武奇才,有冇興趣同我玩相撲?」
張靜宜順勢向後傾,和陳凱婷成功組成拉丁舞的經典姿勢,激情又婀娜。
「唔好啦。」張靜宜往陳凱婷那邊拋了個媚眼,薄唇微翹:「我係唔會跌入你嘅圈套㗎。」
作為觀眾的老師氣得血管突突跳,可又被他們無厘頭的台詞弄笑了。
接著台上突然播起譚詠麟的愛情陷阱,十一銅人隨即跳出台中,有條不紊地各自做出姿勢。
他們丹田用力,低吼一聲:「唔得!」
台下的人先是一臉錯愕,然後齊刷刷地爆笑出聲。
陳凱婷顯然不吃棒打鴛鴦這一套,她從褲旁拔出報紙造的劍,微微俯身作迎戰姿態,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作妖的十多人。
陳凱婷低聲喝道:「你有咩問題!」
此刻氣氛劍拔弩張,大家都屏氣凝神,等待下一秒的劇情發展。
張靜宜悄悄退回台側,把舞台留給他們一群人的打鬥場面。
「點解你咁重粉嘅?」她頭上突然響起清冷的聲線,張靜宜下意識抬頭。
陳曉智手上拿著一塊表演流程的膠板,一時習慣不了張靜宜濃妝艷抹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你點解喺度?」張靜宜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恥,她舉起手擋過自己的臉,欲藏起臉孔。
「我係後台組啲人嚟。」陳曉智移開視線,投在打得歡樂的陳凱婷身上:「基本上你哋綵排嗰陣我就喺後台整緊燈光效果。」
倆人站在紅幕間隙中,光鮮的舞台燈不時照到陳曉智。這一明一暗的,使他側面線條更為分明。
張靜宜看了一會兒,輕輕「哦」了聲,目光同樣落在台上。
陳曉智的花有送出去嗎?
正當張靜宜還在思考時,一把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無問題!」其中一個銅人殺陳凱婷一個措手不及,以千年殺了結她的性命。
陳凱婷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張靜宜馬上跑向她那邊,小心翼翼地握著對方發抖的手。
此刻台上播起了何韻詩的再見...露絲瑪莉,張靜宜含情脈脈地凝視著面前為了自己失去性命的愛人,哭得梨花帶雨。
眸子裡眼藥水堆積如山,片刻嘩啦嘩啦地流下來,簡直我見猶憐。
「我哋下世都要繼續做愛人…」張靜宜舉起了劍,往胸口一下子插下去。
她白眼一翻,便昏在陳凱婷身上。
台上牆壁頓時彈出四隻字:彼此相愛,何錯之有?
觀眾席先是鴉雀無聲,半晌便掌聲如雷,還不時把花掉上舞台。
老師們無奈捂額,卻被氣笑了。
瘋了,瘋了,都已經瘋了。
整群人滿臉笑容地鞠了躬,勾肩搭背地走出禮堂,有說有笑地討論剛才的細節。
陰雲不知不覺間已飄走,剩下一片片粉紅色的雲朵鋪天蓋地地席捲一切,照耀著少年少女紅通通的臉孔。
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原來已經下午五時多了。
走了一小段路,發現朱碩謙正靠在牆壁等著他們,清瘦的身影輕而易舉就奪走了陳凱婷的視線。
她頓住了腳步。
心臟一下子揪緊,抬眸的一瞬撞進對方清澈見底的眼睛。
其他人都識相地走開,剩下他們倆在走廊上四目交投。
儘管已經一星期了,可她在看見對方時心情依舊不變。
悸動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