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解你會知道鍾文傑喺度…」張靜宜一時間想不起如何替代「上床」、「做愛」等露骨字眼,支支吾吾地問。

「因為中學係冇秘密。」陳凱婷神秘莫測地笑道。

上課鐘聲響起的時候,張靜宜不忘詢問陳凱婷另外一個計劃的詳情。

少女難過的聲音在喧鬧聲音下仍舊清晰無比,讓陳凱婷破天荒地換上一副認真的神情。

「如果我話Plan B係給予你關心同陪伴,由時間慢慢治癒你嘅情傷,你會唔會信我呢套?」



不會。

果然是陳凱婷,滿腦都是不正經的想法,她根本幫不上忙。

這番說話去到張靜宜耳中變調為對方敷衍了事的打算,她離開禮堂前瞪了陳凱婷一眼,然後便沒有再搭理對方。

這傢伙不靠譜。這傢伙不靠譜。這傢伙不靠譜。

張靜宜內心不滿地嘀咕著,對於「慢慢治癒」的說法感到萬分不解。



十月尾便要期中考了,我哪來的時間去讓傷口慢慢癒合?

為了維持成績水平,張靜宜逢測驗考試前一個月已經會開始溫習。然而最近卻因為鍾文傑的事刺激得情緒不穩,教科書的內容根本不能牢牢印在腦海中。

啊,煩死了。

她接下來那幾節課都沒有理會陳凱婷,任由對方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己發呆。

假如成績退步的話…



張靜宜光是想起母親手中的衣架,和失望的眼神,便已如坐針氈,恨不得把書吃下去,務必達到她的期望。

她捏了捏衣領,滑溜溜的絲帶稍微撫平內心波瀾。

「但係呢啲嘢真係唔可以急㗎喎…」陳凱婷輕飄飄的聲音就將五彩斑斕的泡泡般,浮游於空氣中,一戳即破。

操之過急只會弄巧反拙。

兩小時轉眼間飛逝而去,放學的鐘聲使人如釋重負。張靜宜沒有鬆懈下來的意思,趕在陳凱婷開口前走出班房。

今天是張靜宜當值日生的日子,她一心打算回家複習今天上課時錯過的內容,於是匆忙掃著操場上的雜物。

秋天時分的風特別淘氣,她上一秒才把落葉堆成一座小山丘,下一秒便被吹散。

落葉在綠地上拼湊成紅紅棕棕的地氈,她忽然有種躺下去休息的衝動。



「啲葉有咩好睇?」熟悉的聲音從上方響起,張靜宜抬頭去望,發現陳凱婷正倚著樓梯扶手看熱鬧。

陰魂不散。

張靜宜無言以對,刻意低頭堆起小山,內心苦澀逐漸堆積起來。

「喂。」

陳凱婷從樓梯跳下來,寶藍色百褶裙隨動作拂起,嚇得張靜宜用手掩著眼睛,生怕看到對方走光的畫面。

「你驚咩啫?」陳凱婷神色無奈,拍了拍張靜宜的肩:「我有打底。」

少女被自己的反應惹得惱羞成怒,柳眉緊蹙,手下的掃把像是武器般朝著陳凱婷那邊:「你究竟想點?」



「你知唔知鍾文傑喺嗰邊打緊籃球呀?」陳凱婷手指不遠處的籃球場,張靜宜一臉狐疑地瞻望那邊,果真有兩個高挑的身影跑動跳躍。

陽光下浮塵亂飛,宛如輕紗蓋在眼眸上,看什麼也是朦朦朧朧的,她卻依舊辨認出那兩人是陳曉智和鍾文傑。

「你睇吓你手腳咁慢—」陳凱婷故意頓了頓,眼神定在再次被吹散的落葉上:「冇我罩住你嘅話,都唔知又會唔會發生咩事。」

原來陳凱婷特地留校,是為了保護自己。

張靜宜消氣了,緊握掃把的手鬆下來,但內心有一絲擔憂。

「但係陳曉智喺度喎,你唔係好憎佢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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