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 第二十四章 葉群語重心長情促林立果 少帥洗心革面振作驚司令
如果不是葉群無情的催逼，林立果可能就會一直過這種高幹子弟典型的墮落生活。葉群動員自己最有力量的社會關係，試圖為兒子找一個好師傅，引導情竇初開的兒子從情欲中走出來，進而對政治和軍事產生興趣。這樣葉群就可以為兒子在軍隊中謀求一個有巨大發展前途的職位。可是，林立果對母親試圖安排自己的前途產生年輕人常有的逆反心理，所以葉群一直沒有正面接觸兒子，認真地和他談前途問題。
林立果已經到了男孩子容易高估自己能力的年齡。特別是生長在“副統帥”的家庭，眾星捧月似的成長經歷，使他自視甚高。他性格叛逆，愛搞惡作劇；喜歡別人前呼後擁，而不願意受人控制。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他開始竊聽家裏的電話，試圖探聽父親工作上的一些內部消息，以便能夠在適當的時機透露出去，使自己顯得高人一頭，從而贏得別人特別的尊敬。誰知道陰差陽錯，讓他發現了母親不忠於父親的秘密。剛開始他大吃一驚，冷靜下來後，他決定和母親攤牌，把她見不得人的秘密當成自己反抗的武器。
他把母親和黃永勝情話綿綿的電話錄音放給她自己聽，然後，像獵人看著已經落入陷阱中的獵物般地看著母親。他估計母親不是惱羞成怒，大罵自己一通，就是懇求自己保守秘密，千萬不要讓父親知道；或者羞愧難當，流著眼淚向自己認錯。他萬萬沒有想到，母親根本沒有把這當一回事，反而指責他太天真，不懂事。她告訴兒子，自從他父親被毛澤東指定為接班人之後，突然使他父親和毛澤東的親信們關係變得很尷尬。她和黃永勝的親密行為可以加強和黃永勝政治上的親密關係，有利於鞏固他父親接班人的地位。
接著，她告訴了兒子一個本來不想告訴他的秘密：他父親的健康狀況很糟糕！雖然林彪的健康狀況一直嚴格保密，但是，林彪身體不好已經很長時間。他身體不止一個器官出現可疑的不明症狀，這使葉群十分焦慮。她決心要使林家成為中國的第一家庭，這樣，林立果就會成為“王儲”。可是，林立果一點準備也沒有，完全不能為父親分憂！
實際上，林彪因為健康不佳早已對性事沒有興趣。可是，葉群比林彪年輕十二歲，精力充沛，生性風流，林彪知道葉群對性仍然有強烈的生理需求而自己無法滿足她。同時林彪知道葉群和自己一樣位高權重，他相信葉群在滿足自己的性需求時不會不顧林彪和她本人的名聲，所以，他們在性的問題上早有默契。這就是為什麼葉群在兒子跟她攤牌時有恃無恐的根本原因。
林彪和葉群的關係不是親密的夫妻關係，而是政治婚姻，一種互相利用的關係。葉群依賴林彪在政治上得到快速升遷，而林彪依賴葉群處理他政治生涯中複雜的人際關係。這使林彪在不顯山，不露水間登上了國家副統帥的寶座。
談到後來，感到尷尬的反而是林立果。正是這次談話使林立果突然意識到了自己這一生的真正使命－統治這個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他從來都是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完全沒有考慮過，父親百年之後自己應該怎樣辦。母親的談話使他猛醒：他現在就要開始計畫和行動，為實現上天賦予自己的使命作好準備，而且要快！
葉群不再背著兒子去為他的前途奔忙，她盡力請求一些位高權重的朋友為兒子安排一個適當的職位。她找到空軍作戰部部長魯瑉，希望魯瑉幫著培養林立果，使他成為一個合格的空軍指揮員。她告訴他，林彪接班後，他可能會因此成為總參謀部的第一號人物。葉群成功地說服了魯瑉讓林立果當他的副手－空軍作戰部副部長。事情的發展證明選擇魯瑉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為了培養林立果對軍事的興趣，魯瑉放棄了很多部長的權力。他把這些權力交給林立果，使林立果成為實際上的部長，他自己仿佛變成林立果的副手。魯瑉對中共過去的大小戰役非常熟悉，他對林立果談起這些戰役時如數家珍，成了林立果活的戰爭百科全書。他在介紹戰役時，往往讓林立果代入最高指揮官的位置，先讓林立果按自己的想法去指揮，然後他再說出實際情況。
通過這種方法，他不僅讓完全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林立果熟悉戰爭，並且成功地引導林立果，使他變得對戰爭感興趣。林立果喜歡這種指揮千軍萬馬的感覺，即使只是想像中的也一樣。因為從中他可以感知父親當年指揮第四野戰軍從東北橫掃半個中國，一直打到海南島的英姿和豪邁情懷。
由於林立果曾經是清華大學物理系的學生，加入空軍後，他對部隊的技術革新很有興趣。他搞過的科研專案有小型天線、飛機防撞山器、穿雲指示器、水陸兩用坦克、小型噴氣殲擊機等。鑒於當時中蘇之間的緊張關係，他還讓空軍把張家口北面的黃陽山劈去一半，裝上雷達兵部隊最新研製的雷達，專門監視蘇聯導彈基地的方向。
林立果聲稱只要“蘇修”的洲際導彈一發射，這部雷達就能發現。這項工程尚未完成，就令毛澤東興奮不已，誇獎林立果是敢想敢幹的小將，還專門對此進行批示，並和林立果一起照了相。這件事轟動了空軍上下，一時間，林立果成了空軍機關學習的榜樣，也令他更有在空軍中為所欲為的本錢。
從此以後，林立果最關心的已經不再是他身邊女人們的性愛技巧，他反而開始訓練她們使用武器和駕駛車輛；開始關注他“小組”人員的武器配備、軍事訓練和實戰能力；他在工資待遇、使用車輛和直升機、道路交通、調閱檔案、使用武器、竊聽、綁架、甚至殺人等方面給他們各種特權，不受法律的約束；灌輸給他們效忠林彪和林立果本人的堅定信念。林立果讓他的親信們感覺到，他們是一個不受法律約束的特權階層，而他們的特權是林立果給他們的。
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部保密局的一個防火金屬保險庫裏，曾經保存過一份編號為“7051919號絕密軍事行動檔”的檔案。唯一可以取閱這份檔的人是空軍司令員吳法憲。負責保管這份檔的保密局局長也不知道這份檔的內容。其實，這份檔跟軍事、情報和空軍本身都沒有關係，這是一份記錄國防部長林彪之子林立果秘密活動的檔案。
1967年吳法憲得知林立果要參加空軍時，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林立果的母親葉群多次向吳法憲的愛人保證，把林立果放在吳法憲身邊將會加強兩家的關係，林立果可以作為兩家溝通消息的便利管道。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這有利於林彪及時對吳法憲提供保護。
林立果參加空軍後似乎如魚得水，任意遨遊在北京空軍最高指揮機關和上海、南京、廣州等重要軍區的精銳戰鬥部隊之間。可是，他所做的一些事卻令吳法憲神經緊張。
文化大革命期間，吳法憲的地位青雲直上，他成為最有權力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之一；在人民解放軍中他排名第三，是第一副總參謀長；在中央軍委辦事組中排第二位。吳法憲從來沒有忘記，他的權力都是林彪給的，林彪給他多少權力，他的權力就有多大。
很快，林立果被擢升為空軍作戰部副部長，吳法憲感到有點吃驚，憑林立果的資歷，他要被提拔到這個位置起碼需要將近二十年時間。現在他被破格擢升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是林彪的兒子。這個職位責任重大，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能不能幹好。
林立果升任作戰部副部長後，不斷將一些軍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囊括到自己的助理和幕僚隊伍之中。以林立果的傲慢和政治上的不成熟，他很可能逾越應有的界限。一旦越界活動的事情曝光，作為空軍司令員，吳法憲將難辭其咎，林彪可能也會受到影響。
為了防止林立果活動越界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吳法憲必須清楚瞭解林立果在空軍中的一切活動。因此他派兩個自己信得過的下屬，周宇馳和于新野，去監視林立果的活動。對於林立果，他們既是作戰部副部長的助手，又是年輕軍官的軍事顧問，還是首長的警衛人員。對於吳法憲，他們則是情報人員。
周宇馳工作能力很強，參加空軍後時間不長就被擢升為空軍司令部黨委辦公室副主任。文化大革命中，幾次嚴重的派系鬥爭他都得到吳法憲的保護，沒有被揪鬥，因此十分忠於吳法憲。周宇馳的軍事知識十分豐富，待人處事經驗老到，對林立果非常耐心，很快就贏得林立果的完全信任。
沒過多久，吳法憲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兩難的境地：他既不想限制林立果的行動，又擔心他會越過應有的界限。吳法憲感到苦惱的是，他不知道到底林彪對兒子的期望是什麼，林立果所幹的一切林彪知不知道？
林彪的愛人葉群是吳法憲在中央軍委辦事組的同事，經常一起聊天，相處十分融洽。吳法憲試圖從葉群口中瞭解林彪的想法，可是葉群總是將自己等同於林彪，使他無法清楚地瞭解這是葉群的意思，還是林彪的意思。吳法憲感興趣的只是林彪本人的想法，而不是葉群認為林彪是怎樣想的。有幾次吳法憲有機會直接向林彪試探，林彪的回答都很簡短，態度曖昧而保留，吳法憲從中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廬山會議前的一天，吳法憲帶著一大疊檔來到林彪毛家灣的官邸，參加國防部長和空軍司令員的例會。林彪通常不會在公事上花很多時間，可是那天卻把會議拖延了幾個小時。他不厭其煩地分析蘇聯、美國、日本和朝鮮半島的軍事形勢，直到晚飯時間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林立果沒有敲門就走進房間，這時，林彪正向吳法憲談到核武器問題。他說：
“中國人民解放軍必須向全世界的反動分子證明，核武器是我們手中的老虎，它不是紙老虎、死老虎，而是真真正正的活老虎！”
林立果的乳名叫“老虎”，林彪借此機會，借題發揮問林立果：
“你是真正的老虎嗎？”
林立果尚未想清楚怎樣回答父親的問題，吳法憲搶先代他回答：
“立果同志是只不折不扣的真老虎，我們空軍有了他，空軍也是只勇猛的真老虎了。”
林彪很少這樣和兒子說話，他的眼光人長時間直視林立果的眼睛，逼得林立果將眼光轉向別處。接著吳法憲的話，林彪向兒子說：
“老虎，你的司令員認為你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老虎，你自己認為怎麼樣？我和吳叔叔要看你在三年、五年、十年期間可以做成什麼事。指揮一個師很容易，指揮一個軍也不困難，指揮集團軍就大不一樣了，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辦得到！長征期間，我領導方面軍時，也不過只有二十來歲。指揮方面軍就像爬一座又高又陡的大山，你可能要花上十年、二十年。但是，只要你自己不斷的磨練，我相信，用不著很久你就會成功。”
從林彪的這番話，吳法憲突然明白了林彪要統治這個國家的野心。並且，他的統治需要兒子的全力參與，空軍只是林立果執掌權力的訓練場。可以預見，林立果在空軍中的權力將會淩駕任何人之上，包括吳法憲本人。一旦林彪接掌毛澤東的權力，林立果就是太子；林彪百年之後，林立果就是中國的皇上！
吳法憲弄清了林彪對兒子的期望，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當林立果向吳法憲要求成立自己的“調查研究小組”時，他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他還向空軍其他高級領導人宣佈，要給林立果不受約束的特權和充裕的時間。總而言之，林立果想怎麼做就讓他怎麼做。
但是，吳法憲本人卻因放縱林立果自行其是倍感壓力。他和他的愛人越來越頻繁地會見周宇馳和于新野，向他們瞭解林立果秘密活動的情報。他們的報告提供了有關林立果小組秘密活動的詳盡情況，儘管該小組的有些活動有越界的危險，一開始，吳法憲並沒有採取具體的行動去抑制。
周宇馳向吳法憲報告林立果的秘密活動後，吳法憲立即根據周宇馳的報告，建立了關於林立果活動的詳細檔案，這就是那份“7051919號絕密軍事行動檔”。吳法憲尚未考慮清楚他將會如何使用這份檔案，但是他知道，一旦有需要起碼他有案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