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家幾點…?」
 
擘大雙眼,眼前冇半點光。我伸手摸咗床頭幾下,望咗眼電話時間。
 
「吓?原來我瞓咗成十幾個鐘?」
 
琴日,唔係…正確嚟講都係今日。四月一日清晨,我番到屋企就攤上張床,有少少接受唔到世界變得太快。我望咗一下床邊嘅窗,係我睇咗十幾年嘅高度;打開電話睇咗陣相,見到熟悉嘅臉孔。但係當我喺相簿拉落啲啲…
 
「…」




 
映唔出自己嘅自拍照、甚至見唔到輪廓嘅車外風景,仍然留咗喺我部電話裡面。我開著燈,即刻嚟一張自拍,又影下房裡面嘅擺設。
 
「乜都睇唔到…」我睇住相機功能好似失效嘅電話,放棄影相。
 
可能,一覺醒番,所有嘢都變番好呢?
 
再打開眼,天,仍然係漆黑一片。
 
「阿媽?阿爸?」




 
嚟到父母間房,對住空空如也嘅床,轉過身,走番出去。
 
人生第一次半夜先起身刷牙洗面,之後又影咗幾張失敗嘅相,猶豫緊好唔好打電話。
 
「我諗阿芝同阿偉都可以打俾佢哋嘅。」
 
嗶────
 
阿芝,打咗三次俾佢,唔通。




 
嗶────
 
阿偉,打咗五次俾佢,唔通。
 
咁打俾其他人?阿穎呢?
 
「不如…算啦…」
 
我望住鏡入面嘅自己,眼前嘅世界既熟悉又失真,瞓之前奇怪嘅感覺冇消失過,只係我一直唔覺得驚、個人驚唔起。
 
我望住電話長長嘅通訊錄,拎唔起勇氣打俾其他任何人。我知道,如果我打俾佢哋,佢哋或者會接電話,然後大概會出嚟見我一次。
 
「但係之後…」
 




所以,我猶豫。
 
嗶嗶嗶嗶───
 
「咦?」
 
我唔諗住再打俾人嘅時候,竟然有電話打入。
 
連絡人︰阿穎。
 
「點算…」
 
我隻手指喺「接聽」上面停咗,隨住電話響咗成分鐘,鈴聲消失喺我空無一人嘅屋企。
 
當我以為我做咗個啱嘅決定嘅時候,阿穎俾咗個message我,係一個voice message。




 
「喂阿仁,冇嘢呀嘛?」
 
「冇嘢,做咩呀?」唔聽電話嘅我,選擇回voice message。
 
「今日搵咗你好耐,搵極都搵你唔到呀,我幾驚你有事。」
 
「我…閂咗機,冇事。」
 
本來,我以為已經有新歡嘅阿穎唔會再回我,點知我放低部電話,佢再俾message我。
       
「你真係冇事?」
 
阿穎做乜嘢?佢好奇怪喎?
 




「可以有咩事。係呢,今日你有冇見過阿偉或者阿芝呀?」
 
然後,一直在線嘅阿穎,冇覆我message。
 
「阿穎?」
 
錄音中…
 
好彩對面有反應。
 
等咗好一段時間,終於見到回覆。
 
「我就係為呢件事搵你架。阿偉出咗意外,佢屋企人一直唔見佢出廳,入房發現佢…暴斃…急救員當場證實死亡。阿芝…阿芝佢…失蹤,完全冇人搵到佢。佢朋友打俾我問行蹤,阿芝嘅家人、同學、朋友全部人都搵唔到佢,阿芝成日去嘅嘅地方都唔見佢,報警之後搵咗成日,得個桔。」
 
一個死咗,一個失蹤…




 
「阿偉佢大概死咗幾耐?」
 
「新聞話大約一日。」
 
「咁阿穎你搵我做咩?」
 
「因為阿偉嘅電話有過同你嘅接通記錄。」
 
竟然…
 
「所有人都搵緊你呀!你呢個時候嚟閂電話!」阿穎薄責我。
 
冇用架,我開定閂電話都冇用架。
 
「我哋全部人都想知道你哋講咗啲咩呀!」
 
「鬼故。」
 
「咩話?兩個男人半夜傾電話講鬼故?不如話傾咸濕電話啦?」
 
「唔係其他,真係鬼故。」
 
「咩鬼故呀?講嚟聽吓?」
 
「有冇聽過︰九龍嘅電車呀?」
 
「痴線,九龍邊有電車架?」
 
「有,只係你未見過,當佢出現喺你面前,你就會相信。」
 
「呢個就係鬼故?」
 
「係,佢出現喺你面前而你選擇上車嘅話,故事就會開始。」
 
「但係你哋講電話點解會講到呢啲…你咁講又好似上過九龍嘅電車咁…」
 
「我都唔明。」諗起琴日打俾阿偉發生嘅事,我打斷咗阿穎嘅說話。「有啲嘢,唔需要講得明明白白。我咁講完,阿偉就明。」
 
「吓?!你咁講警察點會信呀!阿仁你唔好玩啦!而家係命案呀!」
 
「你嚟一次九龍,如果你見到九龍嘅電車,你就明架啦。」
 
我閂咗部不斷震嘅電話,拎起我嘅風火輪,走咗出去夜遊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