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孤島》: 07

禮欣臉色變得惴惴不安：「即係.....我哋已經永遠都只可以留喺呢到？」

「係唔係永遠就唔知，但我可以肯定嘅係，香港02呢份黨媒嘅消息準確率係極高，亦即係我哋好有可能一段時間都出唔到去，直至啲怪人俾差佬殺晒為止。」

「咁........」禮欣無言以對。

「喂，食飯啦～～～～～～」門外傳來雅琪的呼喚聲。

「暫時唔好諗咁多住，話唔定希望在明天，出去食嘢先。」說畢我就走出了房間。





我也想希望在明天，但事實很快就會告訴我們只有絕望守候在前方的路上。

從昨晚開始，我們的餐單只有白飯、午餐肉、午香肉丁和三色豆，由於是雅琪下廚，所以我必須把飯餸都吃得一乾二淨。

「哇，係炒飯啊！好香喎！」昨晚沒吃晚餐的牙賢，已經垂涎三尺。

「三色豆..？」我望著那紅橙綠的物體，皺一皺眉。

「係。我煮。你試下食剩一粒。」雅琪拿著鐵筷子，面帶著一個恐怖的笑容盯著我說。





「知道....」

「哈哈，你就好啦有個咁惡嘅阿嫂。」牙賢說。

「你都唔好同我食剩一粒啊賢仔。」雅琪笑裡藏刀。

「呃...係..知道...」牙賢驚慌得點點頭示好。

朗怡則餵著國雄吃飯，我裝作可憐地望一望雅琪，再假裝兩手無力，結果被雅琪扭耳仔。





禮欣帶起另一個話題：「話說海莉屋企有好多嘢食喎，佢哋屋企人話唔介意我哋一齊過去食。」

「佢哋成家都喺到？」雅琪問。

「係啊～聽講仲Work from home緊。」禮欣把煎香的午餐肉放進嘴裡：「嗯～～好食，啊嫂煮嘅嘢食果然拍得住五星級大廚！」

「咁一於今晚過去開大餐呢！Yeah！」牙賢興奮地高叫起來。

「賢仔，我啲嘢食唔好味咩～？」雅琪擺出一個令人心寒的笑容。

「呃...唔係...好食好食，但係我哋唔夠餸吖嘛哈哈哈...俗語都有話，同一樣嘢日日食都冇味啦哈哈哈....」

「你知唔知咩叫俗語？」莉亞反了一雙白眼。

「是但啦....」





「佢哋屋企有幾多嘢食？」我問。

「呃...我都唔知，我只係知佢哋屋企啲嘢食多到塞爆咗個雪櫃。」禮欣拿起一罐可樂：「咕嚕咕嚕⋯」

「陣間帶一帶我過去。」

「吓..哦，都得嘅。不過做咩啊？」

「陣間你咪知。」

「懶神秘～」禮欣繼續鯨吞著。

飯後，禮欣帶我去了海莉的家，雅琪亦有跟來。





海莉的家算是一個小康之家。母親是外國人，職業是進出口貿易的大經理，平易近人；父親的職業是某五星級酒店的大廚，也是個比較嚴肅的人，禮欣也很怕他。海莉亦不是獨生女，還有一個4歲跟6歲的妹妹。以及一個工人。

「哈囉，Auntie、Uncle ，你哋好。」

「晨宇、雅琪～好耐冇見！食咗飯未啊？」海莉的母親親切的歡迎我。

「嗯。」至於海莉的父親只是對我點點頭示好。

「啱啱食咗喇，有心。」我把拖鞋脫下。

「今日同禮欣雅琪一齊嚟玩啊？」海莉的母親問。

「其實我有啲嘢想搵Uncle傾吓，或者你哋都可以一齊聽，我諗大家都有必要知道。」我站在他們面前。

「搵我傾？」他咬著一支牙籤，有點好奇地問。





「係，或者大家坐低一齊聽下。」我示意。

我們坐到客廳裡，大家都滿面疑惑。

「我開門見山直接講。」我深呼吸。

「我覺得將軍澳嘅禁令起碼會以年計。」

大家都當堂目定口呆。

「理據？」Uncle問。

「尋日，我同禮欣喺樓下俾警察用實彈射，如果走慢一步，我哋已經死咗。」





「尋日新聞都一早講咗邊個喺街就會射殺啦，有咩咁出奇？」他指一指那部已關掉的電視。

「奇就奇在，如果只係封幾日，邊個政府都唔敢咁猖狂。而且依家連電視、上網都收唔到，仲要好多人屋企根本都冇足夠嘅糧食，我哋已經變咗孤島入面嘅孤兒。」

大家聽後頓時曉悟，認為事有蹊蹺。

「你哋尋日係喺樓下返上嚟？」他轉換了另一個話題。

「係。」

「狂人...係唔係真？」他的眼神裡帶著一份恐懼的好奇。

「係。」

「.....」

「我哋殺咗好幾隻，死過返生。」禮欣戰憟地說。

「尋日唔見你提起嘅？」海莉問。

「因為啊哥話暫時唔好同其他人講住，驚引起不必要嘅恐慌..」

「即係狂人係真.....」大家都變得慌張不安。

大家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依靠新聞報道獲取消息的他們，根本不知道甚麼是狂人，只以為是普通的狂犬症發作。

「佢哋會殺人，仲識傳染，情況就同你哋睇過嘅喪屍片一樣，而依家我哋就係電影裡面嘅角色。」我單刀直入解釋甚麼是狂人。

Uncle喝下一啖水：「明白....咁你搵我係為咗？我諗我應該幫唔到啲咩手。」

「其實我搵緊同伴，希望大家可以一齊合作，生存落去。」我說。

「因為我係廚師？」

「係，一嚟。二嚟即使你係咪廚師都好，我諗我哋將來都會一齊合作，話晒大家左鄰右里，有咩事我諗都係搵咗大家先。」

「明白....咁我有乜係可以幫到你？」

「我想你教識我哋風乾食物嘅方法，同埋借用你哋屋企嘅煮食工具。我哋提供食材，當然你哋都可以享用。」由於海莉的父親對食物相當有要求，所以她家裡的煮食工具可以說是相當齊全。

「好，你哋想幾時？」

「呢幾日內，我哋都要落樓搵食材。」

「落樓！？咁危險？」Auntie驚訝地問。

「有啲嘢總要人去做，如果樓下仲係充斥著怪..狂人，咁即係代表我哋短時期內都唔會離開到呢度。」我用手指戳著枱面。

「咁咪等下囉....落樓又有狂人又會俾警察槍殺，咁危險！」Auntie想勸我不要冒險。

「如果我哋唔去，都係會有其他人落去。最近我哋嘅惠康食物係咁多就咁多，俾人搶晒就冇。」

「咁....」Auntie無言以對。

「Auntie，我明白你嘅好意。但係我哋已經身處喺末日世界入面，過多一排，我諗大家都可能要被逼落街搵物資。」

「嗯...Auntie知道....但係Auntie都希望你哋平平安安，知冇？」她拍一拍我肩膊。

「嗯，知道。多謝你Auntie。」

「今日留喺到食埋飯先走啦。」

「我建議你哋都唔好食得太奢侈，因為...你明的...」

說畢，我就以看家為由，先跟雅琪回到家裡。

回到門口前。

「講得幾好，俾個獎勵你啦。」雅琪一手拍落我下面。

「啊..........」我強忍著。

由於雅琪很少會跟我搞，所以這種接觸已經算是獎勵。

而這些東西都是雅琪要求我跟Uncle說的，因為她也不太敢跟Uncle說話。

「話說....點解唔叫埋佢哋一齊聽？」我蹲著問。

「其實我唔太想俾佢哋知道海莉屋企有咁多嘢食，我唔想佢哋變咗隻寄生蟲，食晒先走去搵。」

「但...禮欣都講咗出嚟....」

「我自然有辦法拆～」雅琪開門進去。

回到家後，我們把說話再說一次給他們聽，目的是為了分配崗位給他們。

而雅琪則以海莉父親不允許為由，打碎了他們吃大餐的夢。

至於我則以進攻惠康的誘因，使他們有了攻下惠康的決心，把食物奪回來，這樣就能說服海莉父親為我們炮製絕世美食。

但是，從今天下午開始，大家都漸漸情緒起伏不定，一來是失去了每日用電話上IG、FB的習慣，二來是他們終於有了對末日的不安以及對怪人的恐懼。梓強亦瘋狂大哭，想念著已成為女怪人的母親。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梓強乖梓強乖，我哋好快會諗到辦法幫你媽媽㗎喇。」朗怡正嘗試安慰梓強。

「你呃人！我睇住你哋想殺咗媽咪...嗚嗚嗚嗚...」梓強甩開朗怡的手。

梓強應該早就知道其母已經完全變成一隻怪人，根本沒可能死而復生。

但人終究還是人，情緒是我們的一部分。

「梓強。」我走上前。

「你唔係話要幫媽咪報仇？」我高高在上的盯著他說。

「我要媽咪！我要媽咪！俾返媽咪我啊！」他完全聽不入任何說話。

我一手把他扯起。

大家都啞口無言，這也是理所當然。

我把臉貼近他：「你唔係話想報仇？你喊就有用？你自己都知道你媽咪已經唔喺呢個世上，如果你仲係一個男人，你就同我抹乾你嘅眼淚，拎起武器，同我一齊落去幫你媽媽報仇。」

我不知道梓強是被我嚇得慌惶失措還是被我一言驚醒，他姑且停止了大哭大鬧。

「對唔住...師父。」梓強用上衣把眼淚抹光。

竟然有效了。

「梓強.....」朗怡生怕他是被我嚇到。

「姐姐，希望你唔好再講大話同我講會幫我復活媽咪，我有睇過《屍殺列車》，我知道佢已經變咗怪獸....」

「對唔住梓強......」朗怡把他抱到懷中。

「勁喎～」雅琪在我耳邊輕聲說。

「如果有獎勵就好。」

「唔好得寸進尺～」她回到房間裡。

總算把最吵的人解決掉，小孩子哭起上來，真的會影響到人的情緒。

事實已經證明了。

今天一整日大家都愁眉苦臉，盼望著可以回家的一天。
我們就像被關進牢獄的罪犯，失去了自由。

來到禁足令第三天。

大家的情況每況愈下，開始出現了情緒不穩定的狀態。

先是莉亞，她會偷偷跑到廁所裡痛哭，儘管她已經盡其量把聲音收細，但還是會被外頭的人略略聽到。

再來是禮欣，她自從在海莉的家回來後一直悶悶不樂，或許是她曾經跟我走過數次鬼門關，再加上我在海莉家裡的說話，把她最後可以得到歡樂的地方也染上無比的絕望。

其次，是國雄。
滿身的傷痛，雙手嚴重骨折的感覺，就像一個垂死的人在沙漠裡掙扎求存一樣，再堅毅的人也難免會有男兒淚。若不是朗怡，我想他早已失去了求存的意欲。

牙賢、世凡、朗怡、軍叔跟雅琪暫時狀態還尚算可以，至於他們能不能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心態去面對就不得而知。

而我。

而我還是很亢奮。

為了可以讓他們重拾信心，我決定讓他們再次面對怪人。

既然事實已改變，我們就得適應。

晚飯時，我把明天的概要講出。

「聽日，我決定要製造武器同埋防具。」我拿出一支氣槍，把手槍上膛。

「哇你邊到頒把槍返嚟....」牙賢總是第一個回應的。

「只係一把氣槍。軍叔，交俾你。」我把槍遞給軍叔。

軍叔沒把槍拿起：「改槍我係識，但要有零件。」

「零件？」

「你唔好以為改大焦耳扭個制就得啊，起碼要個勁嘅彈弓，仲要潤滑油等等嘅工具先改到㗎！」

軍叔把我帥氣的開端給摧了。

「啊...」

「咁啦，我寫個清單俾你，你落去嘅時候順便睇下有冇啦！」軍叔隨手拿起一張廢紙寫到裡頭。

「好..唔該你。」我把手槍放到飯桌上，令這餐晚飯頓時增添了一點江湖色彩。

由於美好的開場被我搞砸了，我只好把說話留到晚飯後再說。

飯後，趁大家還在飯廳，我馬上補回剛才未完成的事情。

「大家，我決定後日就會落惠康，所以要預備好武器。」我逐一把武器拿出。

第一把拿出的武器是行山杖。堅硬的杖身可以直接打爆怪人的頭骨，拉長便可以變成中距離的好武器，必要時還可以當作拐杖。

第二件武器是一把棒球棍，典型的惡派武器，只要插滿尖釘，就連人類也能輕鬆砸爆。

第三件武器是一個玻璃瓶。

「玻璃樽？」世凡問。

世凡自從被爪傷後就很少說話，原因莫過於是他有機會隨時變成怪人的同伴，所以他一直避免跟我們相熟。

但他亦知道自己將會是戰鬥部的一員，所以也必須過問一下。

「估唔估到佢有咩用？」我拿起玻璃瓶。

「哦...汽油彈。」

「冇錯！」我把一包洗衣粉拿出。

「洗衣粉？？」這次到莉亞茫然不解。

「洗衣粉可以增強汽油彈嘅黏性。」我簡單解釋給他們聽。

「而麵粉可以增加強度、糖可以持久。但最重要就係汽油。」

汽油彈沒了汽油就是掉玻璃。

「咁點拎汽油啊？要去油站啊？我唔去㗎.....」牙賢說。

「白電油就得，樓下茵怡花園五金舖就有，兩分鐘路程就到。」

「咁咪要拎好多支玻璃樽嘅嘢飲返嚟？即場倒晒佢又太浪費喎....」這次到禮欣。

「玻璃樽回收箱大把，樓下𨋢口大堂已經有一個。」

「醒目！」軍叔舉起姆指。

「因為平時個衰妹飲完嘅玻璃樽都係我負責拎去回收....」我鄙視著禮欣。

「咩喎........」禮欣把嘴嘟起，裝作無辜。

「師父好勁呀！識咁多嘢嘅！」梓強拿起棒球棍，模擬著跟怪人戰鬥，模擬對象是牙賢。

「喂.....𡃁仔....想點...放低武器先....」牙賢被梓強追著，圍著我們跑。

大家都被他們逗歡起來，傳來一陣已經消失了數天的笑聲。

「好...最後，就係防具。」我拿出一副馬頭面具。

「吓？我隻馬頭面具？？」禮欣十分驚訝。

「係...唔止馬頭，仲有你心愛嘅貓頭面具、狗頭面具、金魚面具、仲有呢個....」我拿出一個熱浪薯片面具，是禮欣以前在網上訂購的。

「王...晨...宇......」禮欣怒視著我，頭上出現數個小火球卡通。

「呃.....乖啦，你聽我解釋先啦..」我嘗試平息王小姐的怒氣。

「我俾一分鐘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