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n上司係我SP: (4)

我想，真正衝擊的地方，是她說得對。
 
仔細一想，其實當初就有這種覺悟了。心裡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關係無法長久。因此，我也沒有打算追求長遠發展。
 
「我的想法是，我們從開始就有了『默契』。我們建立的是地下關係，所以……」
「重點不是當初，重點不是過去。」忻漪強調：「重點是你不願意。你把我們的關係當成SP，那我們就是SP。」
 
「總要避免一廂情願吧……」
「那你為什麼糾結，為什麼放不下呢？既然你明白我們的關係僅僅是性伴侶，那我說要離開，你應該也能灑脫抽身才對。」
 


應該也能灑脫抽身才對.......

驀然，我覺得茅塞頓開。
 
由始至終，她都是對的，這點我甚至比她還清楚。
 
我不愛她，我僅僅是喜歡性愛，喜歡忻漪的胴體而已。我可以找下一個，找更厲害的都可以。她的丈夫怎麼樣，她的婚姻怎麼樣，我從來都沒有在意。無論是藍夢，還是無數跟我一夜情的女生，我都能輕鬆放下，不會藕斷絲連。至於忻漪，不過是比較固定的伴侶而已，本質上與所有人無異。那此刻的我為何要作繭自縛，左右忻漪的決定？
 
我真正感到糾結，真正放不下的，不是我們的關係，而是……
 


為何是今天？
 
「我明白，而且尊重你的決定。這沒有什麼好埋怨的。」良久，是我打破沉默：「你說得對，你絕對有權隨時退出。」
「你明白就好……」忻漪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但是……」
「嗯？」
 
「但是......可以破例一次嗎？一晚就好。我的母親死了，我很想要陪伴，我真正困擾的，不是你決定與丈夫重修舊好，而是我自己的處境。」說著說著，眼淚默默落下：「當作分別又好，當作憐憫也罷。我覺得自己心理負擔太大了，我想要一些安慰……」
 


「你……」聽到如此要求，忻漪本來感到氣憤、厭惡，她卻逐漸放下架子，背過身體，看著窗外的風景。
 
「不可以。」
「為什麼？」我覺得自己有點歇斯底里。說到母親，心情就特別激動，彷彿山火一樣無法控制，且能燃盡觸及的一切。
 
「因為我跟丈夫說好了。」忻漪瞥了我一眼：「的確，這是巧合帶來的不幸。」
 
「你我不告訴任何人，不就行嗎？」我站前一步。
「嗯……你年紀比較小，沒經歷婚姻，或者穩定的關係。你要明白，承諾是有份量的。」她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接著從櫃子裡拿了支票：「既然有過關係，那我也希望你能度過難關，財政上需要幫助的話，我很樂意。」
 
「這是什麼意思？」
「請你理性一點，冷靜想想，我實在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求你……」無法遏止的情緒灼燒著身體，雙眼再度腫脹，心臟隱隱作痛：「我只想要……」
「別再糾纏了，我也想好來好去。」忻漪直接打斷。


 
「我……」腦海浮現千句萬句詛咒的說話，可最後還是全都吞下去了。我頓時明白，無論說什麼都是毫無意義：「我無話可說。」
 
接著，我快步走出辦公室，心想永遠不會回來了。我沒有遮掩臉容，有些人好像看到眼淚了，有些人則視而不見。我想立刻跑到四下無人的地方，然後放聲大哭，升降機卻停在底層，似乎沒有動的意思。
 
我感覺雙腳乏力，只能倚在牆上，眼淚如決堤的河流一樣，洶湧而下。我不得不跑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裡，扭開水龍頭，不斷向臉頰撥水，只想讓自己振作起來，撐到回家為止。幸好，洗手間裡空無一人，沒人會看到我如此可憐的模樣。
 
「為什麼……」我還是不斷飲泣。
 
世界實在太悲哀了，陷入絕境，才警覺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值得信賴。為什麼是今天？在我最需要陪伴和支持的時候，才要離我而去。

「……要這樣對我。」
 
驀然，身後的門打開了，本以為是哪個不重要的傢伙，抬頭看了鏡子的倒影，我才回過神來。
 


「麥哲？」鷹眼擔憂的神情映入眼簾，我沒想過他會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