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眼正在介紹勃艮第的傳統酒莊,鄧先生一時興起,便領著忻漪到那邊去。如此一來,我就不用面對忻漪的眼光。或許是心情不好而已,別想得太複雜,我告訴自己。
 
他們剛走,手機便震動起來,上級巡查,本不應看的。或許是想抽離剛剛的情緒,右手便不自覺握到手機。
 
2字頭的八位數字,一般是公營或商業註冊號碼,很多人看頭兩個數目字,就知道該不該接了,畢竟電話廣告、騙案特別多。仔細一讀,卻覺得不對。
 
那是醫院的號碼。許久以前我就記住了,是特意去背的,可一直以來都用不上。我是第一次收到醫院的來電,我渾身陷入冰凍,心跳驟然停止。手機每隔兩秒就傳來震動,真實的觸感排除夢境的可能。
 
此時我一定是臉色發白了,最先察覺不對的是鷹眼,或許他就是那麼眼尖、敏銳,才被戲稱鷹眼。他朝我打了個眼色,像是問我「還好嗎?」,但我呆立原地,彷彿不懂鷹眼的意思。接著兩夫妻也注意到我了,紛紛投以奇怪的目光。
 


我還深陷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跳出扭曲的空間,像個正常人一樣看清現狀,說句「沒事」。我勉強抬起手機,幾經辛苦才能下定決心,按下通話。
 
「喂,是麥先生嗎?請盡快到醫院……」
 
我以為雙腳會軟下來,然後整個人癱坐地上。我甚至感覺心臟不太妥,彷彿即將壞掉,害我就此失去意識。
 
然而,身體並沒有如此反應,血液沸騰起來,毛囊剎那間全部擴大,彷彿注射了腎上腺素一樣。「請盡快到醫院。」護士還沒多作說明,或許還有什麼希望……我只能這樣相信了。
 
「我要去醫院,見媽媽。」說完,我便卸下圍裙。鷹眼瞪大眼睛,想也沒想就說「好」。鄧先生和忻漪面面相覷,也沒多說什麼。跟鷹眼說,就是知道他不會遲疑。
 


結果我連公事包也沒拿,隻身跑出人來人往的攤位。美酒佳餚節熙來攘往,場面猶如墟市。我左穿右插,後來不耐煩了,就直接推開人群,連小孩老人都不放過,我沒空解釋病床上躺著誰,只能麻木的喊「不好意思」,「對不起」。打擾別人的感覺不太美妙,所以我從來不會這樣。我知道背後有唾罵、不屑,但我無法顧及。
 
步出光怪陸離、車水馬龍的會場,便是遼闊寧靜的街道。海邊的涼風撲到臉上,暈眩的感覺一瞬即逝,卻足以令我心生恐懼,以為自己的意識撐不下去了。幸而,路邊泊了架的士,車裡是個焦急的司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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