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闖入者——我唔想成為魔法師，我剩係想搵返個女朋友》: 第107章——暗淡下來的街道
「那是甚麼？」摩傑彎身把染血的黑羽毛拾起來，放到鼻上一嗅，接着匆匆地跑進大廳。
「道公子，你不來嗎？」宋琦菁見我仍呆站在門口，便停下來等我。
「冇嘢，我嚟呀！」我跑到她身邊。
她淡淡一笑，隨即喚上一副導遊的口吻。
「星廊街至今已經有三百年歷史了，本來並不屬於任何城鎮的管轄範圍內，但自當今聖上先祖建國後，便在王國北部設置了夜繼城，並將星廊街劃入夜繼城的管轄區，是擁有相當特殊的地位喔——道公子？」
「嗯⋯⋯吓？」
那根染血羽毛的模樣在我的腦中久久不能散去，致使我沒有專心聆聽宋琦菁的講解。
「我的介紹很沉悶嗎？」她噘噘嘴。
「呃⋯⋯對唔住，我對歷史真係冇乜興趣。」我尷尬地抓抓頭。
「嗯，那⋯⋯星廊街由街中心的一個小廣場，分成東西兩邊。」
她愉快地背着雙手走路：「我比較熟悉東面的街道，這一邊主要都是較高級的花樓，還有些占卜、占星的小店，因為全國就只有我們星廊街這裏在晚上能看見最多的星星！」
「星星呀，唔知會唔會見到太陽呢？」
她停下腳步，愕然地看着我：「太陽是在日間才能見到的呀？晚上怎麼會看得到？」
我想了一想，便笑着嘆了聲：「又係喎，我有啲攰。」
她默默看我一眼，突然拉我走進一間小店。
「喂等等！做乜？！」
「雖然我並不相信這些吸引觀光客眼球的小玩意，但道公子來到星廊街，何不去預視一下自己的未來呢？」
我們穿過旋轉木門，踏進一間燈光昏暗、且飄散着一種薰衣草香味的怪店。牆邊的木架子上放着些銀製儀器、木圖騰、水晶球等充滿神秘色彩的物品，而面向着旋轉門的卻只有一幅吊下來的長布簾。
「這位英雄般的少年，見你眼睛無神，是面對着甚麼煩惱吧？」布簾後響起一把低沉而緩慢的女聲。
「孔婆，我也在這裏，別裝着高深玄秘了。」宋琦菁大叫着，拉着我穿過布簾一見女聲的真面目。
孔婆的外表並沒名字聽上去那麼老，看上去或年近四十，但我也肯定她比梅清皇后年長。她穿着一件刻滿星辰月亮的深藍長袍，頭上戴着一頂巫婆帽，即是尖尖的那一種。
「小菁，這陣子星廊街都沒甚麼人來玩，我技癢了。」孔婆拍拍手指，用了正常的口吻說話，不過聲音亦較為低沉磁性。
「那就給你替道公子占占卜好了，道公子可是銀仙樓的貴賓，孔婆你別像待其他客人一樣，亂說他將會面臨不測。」
「說得我總是在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好吧好吧。」孔婆從桌下拿了一個更大、更通透的水晶球出來：「我就用鎮店之寶跟道公子玩一玩吧。」
宋琦菁把我安放在椅上，孔婆便直直地盯着我，那雙金睛火眼似是要看穿我的靈魂，弄得我滿身不自在，而宋琦菁卻站在我身後暗暗發笑。
「少年，你想問甚麼呢？」
「呃⋯⋯我幾時先可以離開呢到。」
接着，孔婆把雙手放在水晶球上，緩緩轉動，而我映在水晶球上的樣子卻像僵了一樣。
「嗯⋯⋯少年呀少年⋯⋯」孔婆閉着眼低聲說：「你的『命星』來自一個遙遠的星系，遠得就像位於宇宙的邊緣，在宇宙還未『炸』出來的時候⋯⋯」
命星？
「孔婆，宇宙不是『炸』出來的，大家都曉得是由大聖宰・拉尼亞凱亞創造出來的。」宋琦菁搖着頭說。
「兩者有衝突嗎？」孔婆掙開眼睛：「少年，『命星』即是人的守護星，這顆星是甚麼模樣，那麼被這顆星守護的人就會有怎麼樣的命運，不過⋯⋯」
她頓了頓，將水晶球移到一旁，眼神尖銳：「你的命星並不存在這個宇宙中。」
我咽了咽口水，這孔婆⋯⋯好像發現了我的身世，卻用了極不可信的方法。
「恐怕你回不去了。」
「好了啦孔婆，你想說因為道公子的命星不存在，所以他也會很快死嗎？」
「我並沒有詛咒他的意思喔，這水晶球聞說是由遠西的『二元混族』製造出來的，絕不會出錯！」孔婆激烈地辯護。
神話故事可真多。
「道公子，早飯該煮好了，我們回去吧！」宋琦菁拉開布簾，讓一絲陽光映了進來：「孔婆，我們走了。」
「有空再來喔！」孔婆站起來，向已走出店外的我們揮手：「我在這裏可快悶死了⋯⋯」
回到街上後，我發現星廊街的人流比我剛來的那一天疏落了很多，小吃攤檔僅有零丁的客人，而且我和宋琦菁以龜速走路也不會被別人撞到。
就連尚未被「消失詛咒」波及的東面街也這麼冷清，我無法想像到西面街現在變成了甚麼樣子。
我見在路上不聊天好像有點尷尬，於是開始在腦中構思着一點話題出來。
說起來，其實我一直有兩條問題想問宋琦菁，一是摩氏兄弟的身份背景，另一就是她的過往。
不過阿星在昨天才離開，為免勾起她的傷痛，我還是之後再問她吧。
但她先一步開口了：「道公子，為甚麼摩座先生好像滿討厭你的呢？你們之間發生了甚麼？」
「呢個呀，因為我之前唔小心撞到望柳姐，摩座嬲得濟就捉住我唔放，咁俾一個大隻佬捉住係人都驚咖嘛，我咪一腳伸去佢嗰度囉！」
聽到這裏，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不好意思地向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兩人的恩仇怨恨⋯⋯可真大喔！」
「阿菁，摩傑同摩座其實係咩人嚟㗎？」我趁機轉移了話題：「望柳姐好似好相任佢哋咁。」
「何止相信？望柳大姐是連自己最寶貴的性命，也能安心託付給他們兩人呢！」
「嗰兩件大舊衰？！佢哋個樣睇落同啲周街打家劫盜嘅惡賊無乜分別喎！」
「你也會說是『看上去』啊，摩傑和摩座先生其實很好人的，不可以以貌取人！」她忽然用手輕輕篤了篤我的鼻子。
不久，我們回到銀仙樓，但大廳內完全沒有客人，而神出鬼沒的艾迪文竟然回來吃着早飯了。
「咦？你終於返嚟喇，仲以為你靜靜雞走咗添。」
「我用光錢了，只能回來吃飯。」艾迪文看了我們兩人一眼：「那些客人不久前就全都走了，他們投訴飯菜味道變差了，我也這麼覺得。」
我注意到宋琦菁皺了皺眉，於是趕緊切換話題：「咁你尋晚去咗邊呀？」
「道公子，小女子先失陪了。」
宋琦菁遞給我一碗白飯後，就走去跟岑佩花和其他花女聚在一起，我便坐在艾迪文身旁。
「夜光湖。」
「噗——」
我驚訝得把剛吃進口的白飯全都噴回去碗上，然後鬼鬼崇崇地張望了四周一眼：「唔係封咗㗎咩？仲有，望柳姐唔俾我哋去夜光湖㗎喎。」
「才沒有封，而且我們也不是星廊街的人，當然不需要理會她的指示。」他一臉輕鬆地說：「但我發現了些奇怪的人，他們跟我一樣在夜光湖那邊徘徊了一整個凌晨，日出後卻有另外的人頂替了他們，好像在調更似的。」
「你去嗰邊，就係為咗查失蹤嘅傳言？」
他點了點頭：「我感覺那些徘徊在夜光湖的人全都會魔法，而且法力不低，會是那些追捕軍嗎？」
「應該唔會，望柳姐講過班追捕軍唔會理失蹤呢一類嘅怪事，有其他人負責處理呢啲嘢，佢哋有個名㗎！係咩呢⋯⋯」我放下筷子，抱頭回想。
腦中突然浮起姚泰羽在圖書館跟我和凱千亮談論的畫面，他託付我去聖堂公會實習時，要去找他那位在魔法除惡部門擔任暮光城統領官的表姐，取回姚泰羽借給她的「雷魄斧」。
魔法除惡部門⋯⋯
「除惡師！」我大叫一聲。
艾迪文亦隨即顯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而在這時，望柳走進了大廳並向花女拍着手說：「銀仙樓休息一晚，你們可以先去休息了。」
花女們無一不露出困惑的表情，不過除了銀仙樓這裏，目前她們也沒甚麼地方好去的了。
正當我想去詢問望柳發生了甚麼，摩傑卻走到我前面指着我和艾迪文。
「你們兩個，現在就走吧！」
「而家先趕我哋走？」
「望柳大姐說不想讓你們陷於危險中，昨晚又有一間花樓有花女消失了。」
「又有人消失？東面街定西面街㗎？近唔近我哋㗎？」
他不理會我的問題，從口袋中掏出十多個金魔錠，「呯」一聲放在桌上：「這些錢足夠你們到月寂夜市那邊住上一段時間了，但如果你們想冒險，經夜光湖、穿越夜光森林去東面地區的話，隨便你們。」
原來係望柳姐嘅指示，佢真係好為我哋着想，雖然我同艾迪文都唔係星廊街嘅人。
我與艾迪文相視着，他對桌上那堆錢無動於衷，表明了自己的心志，於是我抬頭望向正不斷發着重重呼吸聲的摩傑。
「我哋會留喺到，直到一切水落石出為止。」
「隨便你們。」他聞言便越過了我們，也不管桌上無人問津的金魔錠。
「摩傑先生！」
他停下來回頭，臉上青筋隱隱約約地浮現。
「啱啱你喺門口執到嗰一條有血嘅黑羽毛，係咩嚟㗎？」
他一聲不吭地凝望着我，數秒鐘後才不耐煩地說：「我不曉得你在說甚麼。」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摩傑絕對在隱瞞着一些東西！我明明親眼看着他把羽毛拾起來的！
莫非那根染血羽毛跟望柳暫時關閉銀仙樓的事有關？
艾迪文靠向我身邊輕道：「其實⋯⋯我想走的，反正我回家不用經過夜光湖。」
「咁⋯⋯咁一齊查吓案，都幾好玩吖？暑假又有排都未完，我哋睇埋最後個結局先走仲好啦！」我強行編了一個藉口出來，卻引來他無情的白眼。
「艾迪公子——」
艾迪文嚇得震了震，把桌上的金魔錠全都縮小並放進衣袋後，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留下一臉懵懂的我。
「他怎麼會聽不到我的呼喚？也不等等人家⋯⋯」岑佩花噘着嘴地望向空無一人的大門：「道公子，阿菁剛才帶你逛過星廊街了嗎？」
「呃⋯⋯都叫行咗一啲囉。」
她突然大叫一聲：「啊！既然今晚不用工作，何不讓阿菁帶你去逛逛月寂夜市呢？而且今晚是一年一度的夏日祭典！阿菁——」
她衝過去把宋琦菁抓過來：「阿菁阿菁！道公子說要陪你去夏日祭！」
「喂！我幾時有——」
「阿菁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的嗎？本來你跟小玫和百乃約好的了，可惜她們⋯⋯」岑佩花皺起雙眉，但轉眼便變回正常：「有會魔法的道公子陪你，不用怕突然在路中途消失了！」
宋琦菁害害羞羞地把雙手放在腰前揉弄着，不時用眼珠向上瞟我一眼：「道公子，你⋯⋯你會陪我去嗎？」
這情況，我說「不好」的話，就跟直接用針刺破那顆名為「希望」的氣球沒有分別吧？
雖然我也打算今晚去參加夏日祭，但若能在離開之前替宋琦菁實現一個願望的話，那也很不錯。
「好，我陪你去。」
宋琦菁先是愣了愣，接着慢慢張大了嘴巴，轉變成一張笑臉，最後大聲歡呼起來。
「太好了！」她在我面前開心得彈彈跳跳的。
「唉，阿菁你真幸福，我只能留在這冷清清的銀仙樓。」
「你不一起來嗎？」
「我不來了，三人行，總有一人會被冷落掉，嘿嘿！」岑佩花看着我們，譏笑了一聲，便邁着輕快的步伐踏出門外。
「如果艾迪公子回來後看見我躺在他床上的話，不知會有甚麼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