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柱!」
 
我騎着冰馬衝往藤蔓塔,不斷揮劍向前方地面射出寒冰柱,使地上鋪上層層厚冰,形成一座近五十度傾斜的斜坡,讓我能往塔頂推進。
 
這比我玩過的所有機動遊戲都更要刺激,我空出右手揮劍,左手緊抱着馬脖子,大腿亦要吃盡奶力地夾着馬背,一旦稍失平衡,我就會連人帶馬地跌下去了。
 
藤蔓被冰馬踏過後,瞬間結成了冰,更多的木頭怪從上方跑下來,但它們都無法站穩在冰上,反而冰馬的四蹄像有磁石般不會滑腳。
 
四隻木頭怪正排着隊地滑行,我對準最前方那一隻的頭,伸前長劍。
 




「啪嗒啪嗒!」變成木頭怪串燒了。
 
但單是刺穿頭部,是不會令木頭怪失去行動力的,最靠近我的那一隻正要把木爪揮向我的右肩。
 
我用力一握劍柄,將冰魔力湧上劍刃:「冰刺!」
 
「噫呃呃!」
 
四隻木頭怪同時被冰刺從內部炸開了身體,變成碎木塊並被冰馬拋在後方。
 




我和冰馬繼續向上方進發,梁簫淳那金扇子正反射出點點金光。
 
快要到塔頂了!
 
此時前方隆隆作響,卻見多條巨型滾木衝落冰藤蔓斜坡,我立刻發射出寒冰柱應對,試圖粉碎這堆木頭,卻只是令滾木被凍結成大冰棍,根本沒能阻止它們。
 
「跳啊冰馬!」
 
「嘶嘶!」
 




冰馬突然加速,在滾木陣之中敏捷地跳開所有障礙,直至有一條滾木因撞中突出的藤蔓而忽然彈起,而這刻冰馬卻正躍在半空之際,無法躲開。
 
「呯!」
 
糟了!
 
「嘶!」
 
冰馬被撞飛並止不住地往後翻滾,我焦急地不斷把劍插向冰層,但麻煩的是這些凍結了的藤蔓十分堅硬,難以刺穿一個洞來。
 
用少少火,我應該承受到一秒鐘嘅排斥反應。
 
但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火球術!」




 
「篷!」
 
火球輕易地把冰凍藤蔓燒出一個裂口,我隨即把劍插進去脫離了馬背,雙手馬上抓着劍柄止住跌勢,但冰馬則沒這麼幸運了,牠繼續往下跌落,數秒鐘後,下方便傳來碎裂的聲音。
 
「咳⋯⋯」胸口有一點悶。
 
在這高度的寒冰斜坡已經傾斜得不可能雙腳站立了,我握着插在冰中的劍柄、用腳卡在藤蔓塔的洞中,抬頭一望,發現梁簫淳正探頭探腦地俯視着我。
 
我用手射出流水繩勾着塔頂的藤蔓,用力一拉把自己拋了上去,並將寒鐵彎月狠狠地掃向梁簫淳的後背,他反手用金扇格擋,發出響亮的金屬碰撞聲。
 
「咣!」
 
我跟梁簫淳一左一右地在邊沿對峙,彷彿這個藤蔓塔頂才是我們兩人真正的擂台。
 




「你究竟要喺塔頂匿到幾時?剩係識得用木怪打我,唔敢同我埋身肉搏?」
 
他對我怒目相向,呲牙咧嘴地把扇貼着胸口,圍着塔頂邊沿踱步,我也不自覺地跟着他的步伐在藤蔓上慢行。
 
「你能上到來這裏,也會很快就被我打下去!」他忽然踏前,把金扇向我脖頸刺來,我用劍格擋,但他似是預料了我的動作,早一步轉身並轉以刺向我的右腹。
 
「冰盾!」
 
「咣!」冰盾被他粉碎,梁簫淳再將金扇向我頭頂斬下來。
 
我緊盯着他的動作,確保能精準地擋下那鋒利無比的金扇,同時不斷向後退避,他則保持着凌厲的攻勢,跟我一直圍着塔頂邊沿轉圈,一時三刻都找不到突破點。
 
我猛然弓步踏前撗劈,梁簫淳及時跳開,站在塔頂中心展開雙臂:「突出之藤!」
 
築成塔頂的藤蔓群忽然擁有了自主性,它們一根根地緩緩升起,並從四周向我襲來。




 
我斬下一群群亂飛的藤蔓,發現它們的目標是我的雙腳,便只顧着低頭防禦,卻忽略了梁簫淳的行動。
 
一塊比人更大的木頭像貨車般突然飛來,我反應不及,被撞下了塔頂。
 
「呯!」
 
我及時把劍插在藤蔓內,雖避免了粉身碎骨的下場,卻懸掛在半空。
 
「啊啊!梁簫淳要奪下勝利果實了嗎?」。
 
「放棄吧,你不夠我打的,乖乖認輸,我還可以讓你成為我的得力助手。」梁簫淳施施然地走近塔頂邊沿,眼珠向下地揚起了一邊嘴角。
 
「我⋯⋯唔會認輸!」
 




我空出左手想喚出流水繩,但右手臂竟不夠力握着劍柄,還差點掉了下去,我倒抽了一口涼氣並趕緊以雙手緊抓着寒鐵彎月,
 
體力快要到極限了。
 
這時候,看台上滿是為梁簫淳鼓舞的歡呼聲
 
「梁簫淳!梁簫淳!梁簫淳!」
 
「你聽見了吧,即管你跟那個社時再做甚麼麻煩事,都不會影響我和表哥一分一毫,」他單膝蹲下來,低聲道:「因為我們是貴族,沒有人會膽敢反抗我們的。」
 
我用盡僅餘的力氣抓住劍柄,不讓自己掉下去,苦惱着反擊的方法。
 
他冷笑一聲便站起身,用金扇對準我的頭頂,藍色水珠正慢慢眾合為一,形成了一個大水球。
 
「再見了。」
 
這一刻全身毛孔皆因恐懼而劇烈擴張,我只能眼瞪瞪地看着大水球衝下來。
 
「幸夏!」
 
這熟悉的聲音⋯⋯
 
梁簫淳吃了一驚地望向看台,令大水球偏了方向。
 
是機會!
 
我放開雙手讓自己墜下:「流水繩!」
 
兩條幼細而堅韌的藍色水繩從雙手手掌中飛了出來,纏着塔頂的藤蔓,我在半空中像笨豬跳般急速向上反彈,咬着牙發揮全身肌肉的力量往上一拉,有驚無險地重回塔頂。
 
「甚麼?!」梁簫淳愕然地望我一眼,隨即握着金扇跑過來。
 
我抽出仍安穩掛在腰旁的赤龍劍全力一擋,並以劍畫圓抵消掉他的扇花,再盯着他的胸膛一刺,雖給他用扇推開,卻令他左臂掛彩,他左半邊的衣服立馬染上了一片鮮紅。
 
「可惡!我絕不饒你!」
 
他將金扇拍向藤蔓,彈出了多個巨型木塊,我喚出冰牆抵擋卻轉眼已被撞碎,令我不得不運起火魔力斬開餘下的木頭。
 
「咳咳!」這感覺就跟發燒時吃了一大口刨冰一樣。
 
沒了寒鐵彎月,冰魔法的威力大減,我彷是失去了作戰伙伴似的,這或許就是馮冠秀所說的甚麼劍之魂吧?
 
在這充滿木魔法元素的藤蔓塔上,我必然是吃虧的那一方,要想辦法把戰場轉回到地面。
 
我摸着悶悶的胸口,閉上雙眼深呼吸,將體內沉睡中的火魔力復甦,而胸膛及胃部再次冒起了強烈的冰火排斥反應。
 
我咬着牙忍受着器官的灼熱感,冷汗不斷從前額和頸上湧現。
 
梁簫淳像隻瘋牛般飛奔過來,我張開眼睛提着赤龍劍向前衝,把火魔力全壓縮在體內。
 
「受死!水龍捲!」
 
水浪如海嘯般將我和梁簫淳捲進萬丈深淵,我在水中劈向梁簫淳,燃起熊熊火光。
 
「炎爆術!」
 
強勁的爆炸把水龍捲炸開,令我只聽得見嗡嗡耳鳴聲,整個藤蔓塔頂皆化為一片火海,猛火迅速往下擴散,把藤蔓塔燒成火塔,漸漸瓦解,化為一群一群的焦土散下去。
 
我跟梁簫淳都失重地往下跌落,那個水龍捲成功抵消掉炎爆術不少威力,令他只被灼傷了一點,但此刻我們都面臨着高速撞落地面的危險。
 
「藤蔓拉纏!藤蔓拉纏!怎麼沒有用?」他不停地向下推手,但沒有藤蔓被喚出。
 
雖然我極度討厭他,但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向他伸出左手,在半空中喚出強風,並拉近跟他的距離,擴大風阻減緩下跌速度,可是我並沒剩下多少風魔力,也沒太大幫助,而且我們快要到達地面了!
 
「嘶嘶­——!!」
 
我眨眨眼睛,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冰馬正從地上跑向我們正墜下去的位置,牠突然化為一陣冰雪升上半空,瞬間令風力大幅增強,讓我們能平穩地降落到地面。
 
一片薄薄的雪花正從上方飄落,於鋪在泥地上的焦藤焦木中刻上一點白色。
 
我不明白為何早就碎掉的冰馬能跑過來救我,只知道自己連體內最後一點魔力都已經用光,而在不遠方的梁簫淳則雙手垂下,胸口大起大伏地吸着氣,看來他也耗盡魔力了。
 
可以加快魔力恢復速度的法術並不屬於初級班的課程,但我知道有一種水系高級魔法能讓我繼續戰鬥下去。
 
但我突然發現要使出這魔法是需要魔力的,這令我十分懊惱。
 
「加油啊!道幸夏!」
 
我愣了愣。
 
「火系新星加油!」
 
「別輸啊道幸夏!」
 
「阿夏!上啊!」
 
是林貅櫻他們!他們不是在醫療屋嗎?
 
剛才喊我的人,真的是她?
 
不知怎地,觀眾們突然一面倒地支持我,早前的那些噓叫聲全都消失不見了。
 
金光忽然從眼角中閃過,我立即提起赤龍劍擋着胸口,轉身橫掃反擊,卻見梁簫淳不在前方。
 
後頸傳來一股涼氣,接下來便是暖暖的血意。
 
「啊!」我按着後頸後退,摸得一手綠綠的鮮血,而且頭頂突然痛得厲害。
 
這金扇子有毒?!
 
「用不了魔法,單憑格鬥術你是不可能勝得過我的!」他意氣風發地大笑一聲,踏前一步再向我衝來。
 
我踏前迎擊劈下赤龍劍,他巧妙地側身躲開,並把金扇伸到我左手肘的位置輕輕一割,再畫出了一道血痕。
 
左手臂頓時刺痛不已,他乘勢往我臉前一揮,閃出數點綠光,梁簫淳的魔力也正在慢慢恢復着。
 
我用劍不如他用扇靈活,而看樣子他這是木屬性的扇法,只要讓我再恢復一點魔力就足夠了。
 
我起勁向前掃擊,迫退了梁簫淳,趁着他硬直一刻轉身跑開跟他拉開距離。
 
這數分鐘我盡量避免與他衝突,卻是我在這場決鬥中最難捱的一段時間,只因被金扇割傷的位置越來越痛,連呼吸都慢慢變得不太暢順。
 
我彎腰躲過金扇的斬擊並反手揮劍,赤龍劍刃上終於冒出了淡淡紅光,梁簫淳盯了劍身一眼,轉而往後退開。
 
沒時間再跟他糾纏下去了,否則我必會因中毒而慢慢落敗。
 
我用盡腹部的力量把所有火魔力聚在劍刃上,變為主動進攻的一方,狠狠地劈在金扇上,虎口位置傳來穩實的震動感。
 
他的木系扇法在火系劍術的攻勢下,不能再像剛才那樣靈活使用了。
 
「水箭!」
 
我無視他這擾亂我去勢的魔法,任由水箭擊中我這已疼痛不堪的身體,並把赤龍劍高舉在頭上,使出全力一擊。
 
「焚陽滅碎劈!」
 
金扇映出紅紅火光,而火光之上印有梁簫淳那驚慌的臉孔。
 
「咣!篷!」
 
梁簫淳用來防守的金扇一下子被我斬成兩半,劍刃斬中了他的右肩並在他身上燃起轉眼即逝的火焰。
 
他向後踉蹌數步,雙眼仍不服輸地盯着我,便雙膝跪下,倒在地上。
 
「比賽結束了!由火系的道幸夏獲勝!將會晉身明天舉行的決賽!與雷系的趙凰熾決戰!」
 
「道幸夏!!!道幸夏!!!道幸夏!!!」
 
在一片歡聲雷動的叫喊聲之中,我不禁歡快地咧嘴而笑。
 
三甲之位奪得了。
 
而比起奪得勝利更令我開心的是,我突然被一個軟綿綿的身軀從後擁抱着。
 
「你醒咗!」
 
楊凱晨貼着我的背大力點頭,我轉身面向着她,見她喜極而泣的樣子,令我忍不住笑了出聲。
 
「笑甚麼?我這樣抱着你,你的身體不痛嗎?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唔痛。」
 
我右手扶着她的後腦,狠狠地吻了下去,她起初還裝着掙扎,但接着便把雙手繞在我後頸,熱情地回應我的情意。
 
再痛,也痛不過所愛之人再次在我眼前離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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