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居香江,這是一個小小的城市,是地球的某處石屎森林;香江的人口密度很高,百物騰貴。這裏好像什麼都有,但是,人並不快樂,笑容中有點疲憊。
 
「你有任務需要完成,所以,我畀呢個能力你。」
 
某天,我夢見自己進入了白茫茫一片的空地,有一個與我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她」看起來比我年長,竟然還非常老土地穿了一身以白色羽毛製成的長裙,和我說了些奇怪的話,我不解,什麼「記憶」、「記住」、「可以查看」。
 
與我何干。
 
「你咪講咁多住⋯⋯你係邊個?」我問,夢中的我覺得詭異。
 




她沒有理會我,自說自話:「你當係特異功能啦⋯⋯畀你去揀,要唔要令人有機會、去不斷重溫某個記憶片段。」
 
雖然相貌甚為相似,但她比我瘦削,輪廓因而更加分明。
 
「咁廢,」我放棄查問她的身份,只質疑她的話:「對我有咩好處?」
 
「冇㗎,你而家都hea住冇嘢做㗎啦,不如做啲有用嘅嘢啦。」她以挑逗的口吻說。
 
「唔一定係有用㗎喎。況且,我憑乜嘢?」
 




作為社會科學院的學生,我打從心底裏並不相信擁有「權力」的一方;這並不是權力二字的錯誤。
 
「咁多嗲,叫你做就做啦。講埋先,如果你揀咗畀佢重溫啲記憶片段,你可以睇埋之後會有咩改變。」她反了個白眼,眼白和我一樣少,仍清晰看見烏黑的瞳仁。
 
「你講乜呀⋯⋯」我一頭霧水。
 
「咪扮,你理解能力邊有咁差——」
 
很簡陋和粗糙的設定,還不跟我講前文後理,這樣的交代就算是假的,都不成情理。
 




幸好,我深知這只是夢。
 
我赫然醒來,正想着這只是一個虛幻的夢,下一秒,見到一片羽毛慢慢飄落。
 
睡意太濃,眼睛再次閉起來,入眠無夢。
 
*
 
就像我所說的那樣,我是一個香江人。
 
再仔細一點說,我叫周夢凝,是紫荊邨的住客,父親周天明是紫荊邨邨議員,而紫荊邨則是一個公營屋苑社區。
 
至於我自身,今年是一個大學二年級生,正就讀社會科學院的乞食科——不過有什麼科目能保證覓得好薪酬呢?同時,有在進修輔導課程,學習一些技巧。
 
父親見我好像幾得閒,而這區的人,好像特別壓抑,父親便叫我和邨友閒時傾傾偈,做輔導工作。真是毫不浪漫資源,好好的一個念輔導的女兒,不用白不用。




 
我納悶:「點解唔揀個有牌㗎呢?我真係唔太pro。」
 
父親說:「可以減少權威感、令人更加放鬆吖嘛。」他又補充,這並不是一個正式的計劃,所以就沒有什麼所謂,有牌、無牌?都沒關係,有耳朵就可以,已經難得。
 
你知道啦,年輕女子就是招人喜歡,尤其是(我自稱)甜美動人的可愛女生,又真的提供了一雙陌生的耳朵讓人傾訴心事——這座城的稀缺資源;很快,就有很多人來,都會提早預約,然後到來。
 
我挺享受的,聽過那麼多的故事,仿佛連我的人生都精彩起來。
 
在我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後,本來,不以為然。
 
可是,每次在每節「輔導」完結之事,我的腦海總會浮起一句話:
 
「要唔要,畀佢重溫佢最鍾意嘅記憶?」
 




這並不是我的幻聽或者臆想,我猜自己的精神狀態沒有問題。話者的聲音,和我一模一樣,是「她」。我知道,如果我問了,而「案主」答允了,我就可以查看對方最願意重溫的記憶。
 
但我沒有問過任何一個案主要不要。
 
講真,我不是很懂;就算的確好像很好心地,讓對方能夠重播記憶,其實又怎樣?誰知道會不會有負面後果呢。而且,「鍾意」二字,未免過分粗疏。
 
「你唔好諗都唔諗就拒絕先,畀你呢個能力,當然係想你好好使用。」
 
「邊個可以保證,個結果一定係好?」
 
「所以而家咪派我嚟訓練你囉⋯⋯你自己揣摩吓啦。」
 
「我用咗,咪會畀人發現囉,呢啲能力畀人知道,我會好危險㗎喎!」我擔心。
 
「放心,自然會搞掂,唔會流出。」她堅定地答。




 
她又消失。
 
醒來後,現世的我總結了她口中的、我的能力:
  • 讓使用者每日重播記憶
  • 每日重播時段為早上十時
  • 查看使用者在選擇重播記憶後的生活變化

 
注意:該段記憶由使用者選擇,而我需在得到使用者同意後,才能重播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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