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酒館激戰】
四人邊談邊走進萬宜莊裡一家酒館中,尋了角落一處坐了下來,鐵正男已急不及待向店小二要了數壺酒及數斤肥肉。鐵正男邊等着酒邊指着朱鈴兒問:「這個美小子可是誰呀?」
 
藍傲笑了笑道:「她?她可是跟顏姑娘同道的。」
 
顏彩衣美貌聰慧,一路人看着朱鈴兒皮膚白裡透紅,明牙皓齒,早已疑心她是女扮男裝,當下不禁道:「原來這位姑娘也是女扮男裝。」
 
鐵正男呆了半晌,不禁道:「原來是位姑娘,怪不得長得這般俊美,你怎麼跟這個女的一起?」
 
藍傲苦笑道:「我說了你們可別驚訝。」兩人見藍傲說得嚴肅,不禁瞧着朱鈴兒上下打量,心中轉了萬千念頭,但也猜不到她是誰。




 
藍傲續說:「這位姑娘嘛!就是現在名滿天下的朱門大小姐朱鈴兒。」
 
一聽見朱鈴兒,鐵正男差點翻倒跌在地上,他即大叫道:「怎麼,妳就是那......」幸好藍傲一把掩着他的嘴,否則就是整個酒館也知道朱鈴兒到了玉門鎮。
 
顏彩衣也着實驚訝,她雖然早就在門中聽過朱鈴兒的名號,大家均說天下美人就只是朱鈴兒跟她顏彩衣之爭,女人嘛!就是對誰比誰美感興趣,當下不禁暗暗打量朱鈴兒。
 
朱鈴兒見兩人如此吃驚,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以為兩人怕受牽連,不禁皺着眉道:「怎麼了?我是朱鈴兒又怎樣?我難道是妖怪嗎?」
 
鐵正男已笑着拍腿道:「不不不!媽的!真有趣!你小子怎麼經常遇見有趣事呢?朱門夜襲皇城之事早已弄得江湖震動,爺因要找你小子才沒有到皇城處看看。哈哈!到底怎麼樣?你們是怎麼相遇的?你們怎麼到了這裡?」




 
顏彩衣心細,知道朱鈴兒心意,當下道:「朱姑良莫怪,現在嘛!誰聽見朱門及朱姑娘的名號都是萬般留意,何況見到了真人?」
 
藍傲當然也知朱鈴兒心意,他笑了笑道:「哈哈!若說天下有誰不怕麻煩事,真是非鐵兄莫熟。」當下也不待朱鈴兒同意,將一路上經歷說了出來。
 
鐵顏兩人聽到了唐門出動,都不禁眉頭大皺,待聽得民兵惡行,更是恨得咬牙切齒,顏彩衣滿面怒容說:「事實上,我們一路上也聽到不少民兵惡行,想不到民變部隊竟有妖魔在內。」
 
藍傲也着實好奇兩人怎麼到了玉門鎮,當下問:「對了,你們怎麼到了南方,還在這裡賭錢呢?」
 
顏彩衣聽到不禁嘆了口氣,鐵正男也抓了抓頭,然後道:「這真是一言難盡,當日爺到處找你,可是到處也找不到呀!輾轉間卻聽到了一則消息,就是星河劍派夏立辰,你知嘛?那夏立辰可是星河劍派現任掌門許占的師兄,人稱劍中醫,非但劍術超卓,醫術更是通神,什麼奇難雜症到了他手嘛!都是藥到病除,但不知怎麼自十年前他就失去蹤影,這一回得到他的消息,傳聞他到了南方,於是爺便一路到了南方,就是要找到這劍中醫,要他替你看上一回,這麼到了玉門鎮,卻想不到碰到了顏家的大姑娘。」




 
藍傲聽他為了自己四處奔波,心下不禁大是感動,朱鈴兒見這人口中粗魯,但聽他行為卻是極重義氣,她自小跟門中食客豪傑結交多了,倒也覺得他親切可愛。
 
這時顏彩衣續道:「自絕醉樓一役後,爹爹要我回顏門,但我難得出來外面世界,怎樣也想多待一會,當下不理一切便在江湖上流連,我心想南方現在亂成一遍,正是藏身遊歷的好地方,這樣一路下來,遊歷是遊歷了,卻是看盡了民變部隊的惡行,倒是南方皇廷部隊在那元義的治下紀律嚴明,真是一時也分不清誰是誰非,途中得知玉門鎮乃民變部隊的主要財源,於是便希望在這四處搗亂,詎料到了玉門鎮,竟給我探知一事。」
 
朱鈴兒和藍傲即「哦」了一聲,這時顏彩衣已俯身向前悄聲道:「這萬宜莊的幕後大老闆竟然是民變部隊的一位團長。」
 
朱藍二人想起那妖魔「吳亥」正是其中一位團長,想那大老闆也非好人,朱鈴兒當下笑道:「妳是要毀了他的賭坊。」
 
鐵正男笑道:「我在賭坊見了這大姑娘,見她賭得極狠,好奇心起便問個究竟,想不到她有此原由,我嘛!最善長就是搗亂,當下便助她一臂,誓要搗毀那混帳賭坊,爺自問打骰聽骰的本領不壞,一上來便故意輸錢,讓他們輕敵,再以賭上雙手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贏個盤滿缽滿,也希望迫出那團長,卻不想遇到了惹了那黃衣人出來,更想不到竟碰上了你們,若不是這樣,爺的雙手可算是無了。」
 
四人這般相逢都不過是諸般巧合所致,朱鈴兒想起鐵正男可是絲毫不深思熟慮,更幾乎斷送了雙手,不禁暗暗好笑。
 
藍傲問:「鐵兄,不知雷大寨主他們怎樣?」
 




鐵正男道:「說雷大寨主嘛!他倒是夠義氣,自萬佛寺一役及中秋皇城一役後,江湖中出現了變化,他正忙於四處部署,但也不忘替你四處尋找重復功力的法門,他們倒沒有什麼。」
 
藍傲續問:「那顏兄......」
 
顏彩衣聽他提起兄長,不禁嘆了口氣,鐵正男看了看顏彩衣無奈道:「那小子嘛!自萬佛寺一役後,你也知道,他早你一步離寨,傳聞他回到了顏門,就閉門潛修武功,可是連他老子也沒有見到了他。」
 
顏彩衣苦笑道:「我這兄長自幼便高傲非常,這次......我想他的打擊很大。」
 
藍傲想起顏天衣白衣飄飄,武功超凡,在萬佛寺栽了一交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想來是要潛修武學,他朝重出江湖,必仗刀橫掃天下。
 
鐵正男問:「那你是要送這朱家姑娘出海了?」
 
藍傲正待要答,朱鈴兒見藍傲來了幫手,怕他又要自己立即離去,當下忙道:「不不不!我要助他回復功力,更要替老何他們報仇才出海!對了!對了!那什麼夏立辰找到了嗎?」
 
鐵正男苦笑道:「唉!線索到了這就斷了。」朱藍二人登時露出失望神情,藍傲自嘲道:「算了!這一切還是隨緣。」眾人不禁默言。




 
鐵正男見眾人有些失意,又見店家遲遲不拿酒來,當下大聲道:「小二!還不給爺拿酒來?」
 
鐵正男身材高大、聲如洪鐘,這一叫起來可嚇得在酒館內的客人無不大吃一驚,只見一小二即拿着數壺酒過來,口中賠笑道:「對不起!美酒到了!」
 
鐵正男搶過一壺美酒,一邊便替眾人倒酒,一邊口中大罵:「怎麼這麼慢的!」
 
其餘三人知他好酒,不禁覺得好笑,藍傲邊拿起酒杯邊勸說:「饒了他吧!鐵大爺!」
 
只見顏彩衣拿着酒杯,突覺芳香撲鼻,即丟了酒杯,一邊已大喝:「酒有毒!喝不得!」
 
藍傲等人聞言不禁臉色大變,即丟了手中酒杯,但已聞到一陣芳香,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藍鐵二人江湖經驗豐富,知自己已着了道兒,這時顏彩衣已拿出數枚七彩藥丸暗中塞到他們手中,口中疾說:「莫問,吞下!」
 
藍傲心知情勢危急,敵人必在邊旁,迅即拿着七彩的圓形藥丸一把吞下,只感藥丸自喉頭吞下,即泛起一陣冰涼感,暈眩感即一掃而空。顏彩衣道:「這是唐門的醉人香,幸好他們志在生擒我們,否則我的七彩靈神丹也未必有效,我們暗中裝作藥力未解,先瞧瞧敵人。」
 




藍傲一聽見唐門,當下即朗聲道:「想不到你這對奸夫淫婦來得倒快。」
 
酒館見四人忽然丟掉酒杯,妖裡妖氣,早已嚇得爭相離去。一名醉酒漢給友人一邊拉酒一邊道:「人家遲了拿酒來也不用耍蠻呀!」
 
一陣嬰兒喊聲自內傳來,只見兩人盈盈步出,正是唐夫唐妻兩人,唐妻這時手上又多了個不知那裡來的嬰兒,正在大聲號啕大哭,唐妻一臉溫柔在哄着嬰兒。
 
朱鈴兒想起當人嬰兒慘死模樣,不禁大聲罵道:「喂!妳這毒婦快放了孩子呀!」
 
唐妻對朱鈴兒提問絲毫不覺,只不斷哄着孩子,唐夫則陰森森笑道:「哼!想不到你們中有善毒之人。」他看着顏彩衣道:「你這陰陽怪氣的人倒也機警,但遇着我唐門的醉人香,你就是聞上一聞,哼!注定你們要栽在我們手上。小子,你師傅是誰?」唐夫見顏彩衣眉目如畫,又能察覺他們下了毒,顯然家學淵博,當下便先問上一問,以防惹上了不得了的人物。
 
要知道這醉人香乃唐門奇門迷藥,若不細心留意,只會以為這是酒的芳香,但顏彩衣自幼在顏門中除了學劍,他父親就是教她天下諸般迷藥奇毒,說是她一介女子,一定要懂得防範這些損人之法,故此她在此道上倒頗有涉獵。顏彩衣不欲顯示家門,於是胡說道:「哼!我師傅可是名滿西域的毒貫全身全有毒。」
 
唐夫聽她說什麼全有毒,雖然他沒有聽聞這人,但想起這人名號毒貫全身,心想唐門也非人人能練得周身是毒,不禁大奇,唐妻也不禁斜眼看了看顏彩衣。但唐夫唐妻那裡會給一個名號唬住?只見唐夫陰森森笑道:「哈哈!那管你是什麼全有毒還是全無毒的弟子,這次撞在我夫妻二人手上算你不走運。」當下便慢慢走向四人。
 
藍傲大聲問:「那什麼玉真子呢?」手上已在枱上暗暗寫着:「他們的毒厲害,莫近兩尺內。」




 
唐夫答:「哼!算那狗小子走運,竟給他逃了。」
 
只見唐夫越走越近,快要近他們兩尺以內,唐妻忽然道:「先斃了那小子及姓鐵的!」一話未畢,顏彩衣及鐵正男已感到一股陰風向他們襲來,心想:「這毒婦倒精明得很!」當下一個反手拔劍隔開暗器,另一個已拿着桌上筷子把暗器夾着,只見暗器漆黑,細若髮絲,唐妻想不到兩人有力擋下自己暗器,正感不妙,藍傲已連發數根袖箭飛襲她身上要穴。
 
唐夫則更是狼狽,他見顏鐵二人隔開暗器,也不禁呆了一呆,就是這一瞬間,朱鈴兒已凝聚全身功力,把往枱面數壺酒推去,毒酒在她掌力摧動下飛往唐夫,唐夫一見毒酒,心想給它們濺着可要糟了,也顧不得尊嚴,竟匆忙下就地一滾,就是這一滾,鐵正男已一拳一拳隔空向唐夫身上招呼,唐夫在地上突然感到一股巨大勁力向他撲面而來,心中大駭,也虧他的武力也非白練,竟於絕不可能的情況,一手抓着地上,以無匹指力猛拉,使身子向橫飛退,堪堪避過了鐵正男的拳勁,鐵正男見唐夫功力甚高,倒是打出興來,二來他也不欲跟女流相鬥,於是道:「那毒夫給我。」
 
藍傲見鐵正男隔空拳勁凌厲,知他武功又再進一重,心想:「他這拳勁想是參悟自邢敵的飛空拳勁,雖然火候仍有所不及,但也是一招厲害殺着。」
 
那時顏彩衣已拔劍在手,只見劍身明亮,透着七彩霞光,顯是一柄寶劍,她手拿長劍緊握劍訣,瞧唐妻一劍一劍連綿而出,四周化上七色彩霞,宛若雲狀,變幻無窮,正是家傳彩雲劍法。要知顏平仗弒天刀法及彩雲劍法名震江湖,這一套劍法自有其獨特之處,其意在於一個變字,劍法變幻莫測,教人防不勝防,顏彩衣雖然功力尚淺,但在顏平一手傳授下,劍法造詣已相當不錯,這劍法一展開來,只見幻光閃閃,唐妻給雲狀劍氣罩於兩尺外,若非顏彩衣顧慮她手中嬰兒,她必更為狼狽。
 
唐妻心下暗暗納罕:「想不到不知在那裡轉出來的小子劍術這般高明,若非他功力尚淺,我早已給他刺上幾個洞了,單以劍法論恐怕尤在青城的迴風劍之上。」原來彩雲劍法乃顏門家傳劍法,江湖上認得的並不多。
 
藍傲在旁看着不禁讚道:「好俊的劍法!」
 
朱鈴兒不禁心下有點惱怒,心想:「好哇!人家也不曾聽過你讚我的掌法,難道我朱門翻雲掌就不及顏門劍法?」其實朱鈴兒一見顏彩衣劍法也是心下讚歎,只是一時好勝,當下道:「哼!也沒甚麼!毒婦,看我的翻雲掌法!」竟想掄起雙掌向唐妻撲去。
 
藍傲即拉着她道:「豬兒,近不得,妳也不想着了他們的『無香天酥』吧?」
 
朱鈴兒想起當人笑人居一役,眾高手給『無香天酥』毒倒的情況,不禁打了個冷顫。事實上藍傲也是看鐵顏兩人控制了情況才制止朱鈴兒,要她跟自己在一邊替兩人掠陣。
 
其實唐夫唐妻的武功也不差,在江湖上也是人人驚懼,只是這次一上來低估了顏鐵實力,二來以為他們已着了迷藥,想不到有顏彩衣的藥丸相助,這才失卻了先手。眼看這對毒夫婦要栽在這裡,突然一人慢慢步進酒館中,冷冷道:「終於找到你了。」
 
顏朱二人聽見還不怎樣,藍鐵二人聽見卻不禁暗暗叫苦,藍傲看了看來人,只見來人頭戴竹笠人,身穿黑色錦衣,黑色長靴,手中拿着一支煙桿,正悠然在抽煙,一張臉白得像紙,惟獨一雙紅眼卻像銅鈴般大,臉正中有一條極深刀疤。
 
藍傲苦笑道:「這真是上蒼弄人呀!怎麼在這裡撞上你這紅眼睛呢?」
 
來人正是殺手樓紅眼眼聶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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