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攝於八婆珍的瘋狂之下,半晌無法作出反應,回過神來,才想起八婆珍此刻並不樂觀,要是不快點救治,漂亮的臉蛋便會毀於一旦。我抓住了她的手,焦急的說:「八婆珍!快啲去醫院啦。」

  「唔駛。」她把我的手甩開。

  「痴線架咩,咪硬頸啦!啲血流到巴巴聲呀!」

  「都話左唔駛。我既傷,訓一晚就會好。」

  「呃。」





  一般人當然不可能,但她是不平凡的存在,沒有理由懷疑她的話。然而,相比起臉上的血痕,我更在意的是她內心的傷疤,始終,就算她有怎樣過人的再生能力,也沒理由用自殘的方式來趕走不喜歡的對象。

  只有背負著悲痛才會做出這樣的事,那她的悲痛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和她之間,被這道名為過去的牆阻隔。

  「車仔。」霎時間,她呼喊了我。

  「咩……咩呀。」

  「你其實係咪鐘意我?」





  對於冷不防的問題,縱使我想回答「是」,我卻害怕回答後的後果而裹步不前,八婆珍看在眼裡只是輕描淡寫的笑了一下。

  「我知你鐘意我。」

  沒有點頭,也沒有回話。這是否等同默認呢。她又笑了,接著,說了這樣的話:「既然係咁,你仲想唔想同我做愛?」

  心臟猛地跳動,露骨的言辭再一次從她口中吐出,接著,少女卷起了襯衣,解開胸罩,雪白的胸膛暴露於眼前。

  「呢度係大街,唔好咁。」





  「係唔係嫌我樣衰,起唔到機?」

  「唔係。」  

  「如果你介意,聽日,等我塊面回復返,再同我做愛都冇所謂。」

  「唔關事。」  

  「點解?鐘意人,唔係會想同人做愛架咩?哈哈。」可能看我不為所動,她說著的同時,一邊整理衣服。「之前妳唔鐘意我,所以唔想同我做,我理解。但係你依家鐘意我,鐘意到無法自拔……咁仲點解唔同我做愛呀?」

  我低聲說:「真係鐘意,就唔會想做。」

  我們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看著我,而我,也看著她。

  明明她之前已經沒再提做愛的事,為什麼,阿陽的告白,會重燃了她對死亡的渴望呢。





  無法理解。所以,我作出了提問。 

  「八婆珍……點解,妳想死?」

  這個疑問從我們相遇以來就一直藏在我的心底裡,而此刻,為了知道她的過去,我願意把一切都放棄。

  可是,八婆珍繼續默不作聲。

  我又問:「點解?妳既過去係點架?我好想知道妳既一切一切。」

  她只是別過頭,冷冷地說:「我唔想講。」

  「之前,妳幫我克服過去,今次輪到我幫妳。我唔想妳一直揹住個包袱做人。」





  是的。我要踏進她的內心世界。我要明白她。她是我此刻最在意,最在乎的人。

  我再三追問,八婆珍的態度亦有所軟化。

  「唔駛問我。我既事,好多書都有記載。你自己搵啦。」

  回到家後,八婆珍便回房鎖上門,而我趁這個空檔給阿陽打了個電話跟進。他的聲音,聽來驚魂未定。

  「車仔……Jenny冇事呀嘛。」

  「唉。」

  「諗真啲,佢都唔係咁岩我……真係對唔住啦,車仔。」

  馬上就劃清界線,真不愧是阿陽。





  「嗯……我聽日返去搵阿晴,你唔會鄙視我呀可?」

  「唔會。」

  「咁你早啲休息……同我問候下Jenny。」

  「嗯,拜拜。」

  這次大概是跟阿陽最後一次聊電話,甚至可能是最後的交集,始終,道不同不相為謀。掛了線後,我決定利用整個晚上,搜尋與八婆珍相關的資料。

  搜尋一個人的過去最快捷的方法當然是用Google,只要輸入其名字,大量相關資料就會全盤列出,但前提是,要知道那個人的名字。

  對了,八婆珍的真名是什麼?無論怎樣也想不起來,因為想不起來,我唯有跑回公司,還好八婆珍剛才專程回去簽名,只要找到那封辭職信,就可以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不消一會,我便找到了。信封底下的署名有點潦草。

  「……Jeanne d’ Ar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