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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已經猜到他會來訪我家,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果然,那個人還是對剛才那通電話抱有懷疑,所以才會如此突擊吧……

  「啊,係你呀,阿陽……哈哈。」

  「哈,都好耐冇上黎你屋企囉,心血來潮,想兩兄弟飲返杯……」我跟阿陽只有一道鐵閘相隔,他朝我舉起一支看來有點高級的紅酒,看來誠意拳拳。

  有朋自遠方來,非奸即盜這個道理我是知道的,直覺也響起警號叫我不要開門……但他是我的死黨,總不能請他吃閉門羹,無可奈何下,我解下了最後一道防線,讓他踏進我的屋裡。





  阿陽雙眼往屋內一掃,馬上便看到了八婆珍和符見藥。符見藥跟他對視了一瞬便馬上別過臉,阿陽雖感無奈,但他不打算糾結在她身上,省得自討沒趣,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金髮碧眼的高佻女性。

  「嗨,妳地好呀。」

  阿陽展露了獵女專用的招牌笑顏。符見藥沒有回應,而八婆珍則象徵性地點了點頭。

  「哇,車仔,你真係艷福不淺喎,又會有兩個靚女同時係你屋企既。」


  阿陽似乎在跟我說話,但他的目光還停留在二人身上。對於這番話,我傻笑蒙混過去。





  「呃,哈哈。」

  「唔好掛住笑啦。介紹下我地好唔好?」

  「係係。」

  我嘆了一口氣,為阿陽和八婆珍互相介紹。

  「妳叫Jenny呀?個名好好聽。」





  在握手時,阿陽如此說道。有點老土,不過八婆珍笑了笑,似乎有點受落?

  「我都係第一次見外國女仔識講中文咋。」

  任誰也看得出阿陽對八婆珍極感興趣,不過八婆珍,還是一貫的皮笑肉不笑。 就在這個時候,符見藥突然開口:「喂,阿陽,你上黎到底想點架。」

  「乜咁見外呀,我黎探下friend都唔得?」

  「唔係唔得,不過呢個時候,你唔駛養精蓄銳遲啲落club食女咩?」

  「哎呀,妳真係鐘意講笑。我只係返工咋。」

  「哼。」符見藥交疊著手臂,別過頭去。「呃鬼咩。」





  對於符見藥的挖苦,阿陽沒有動怒,只是打了個哈哈:「真係丫,符妹……點解妳要亂講野呢,Jenny誤會左就唔好啦。」

  符見藥白了阿陽一眼後,把視線轉向我這處:「喂,車仔,頭先阿陽咪話想同你men's talk既。」

  「哦,好似係。」

  「不如我同Jenny出出去先,你地慢慢傾飽佢。我諗你地之後講啲野一定好污糟,污染左我地對耳就唔好。」

  符見藥搭住八婆珍的肩膀,親暱得無法想像,剛剛她們才扭打一團。

  嗚。為什麼我會被看作是同流合污的一員呢。我是悲劇人物嗎?

  「哇,唔好唔好。咁好掃興架……」阿陽慌忙揮手,接著像是靈機一動般,左手拳頭輕敲右手手掌。「喂,我有個提議。」

  「又點呀你。」符見藥。





  「難得咁人齊,不如今晚打邊爐呀。」

  雖然現在是夏天,不過自從有冷氣這項發明後,打邊爐已經成為一年四季也可進食的特色料理。

  「咩人齊呀,同你好熟咩……」

  「就係唔熟,先要打邊爐聯絡感情呀。」

  「你都痴線,邊個話要同你熟……」

  符見藥還沒說完,八婆珍便歪著頭問:「打邊爐?」

  「係囉!Jenny一定未試過呢樣最有香港代表性既野!一於就咁話啦!」





  看阿陽說得興起,但我可不想把麻煩推往更高的層次。我說:「喂,咪住先,你知我唔會出街食飯架。」  

  「邊個話出街?係你屋企食呀。」

  阿陽以極為理所當然的口氣回應,理所當然得,讓我無法反抗。打邊爐是親友相聚極為愉快的節目,但我有預感,接下來的打邊爐會捲起另一場大風暴。

  但願這頓晚餐,不會令我對打邊爐留下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