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仔。唔好淨係坐係度得唔得?幫手抹下枱啦。」掛著圍裙,進入主婦模式的符見藥一邊洗著碗一邊說道。

作為一個主婦工作效率無可挑剔,遺憾的是她沒有女孩子的賢良淑德。我不由得為她的未來丈夫擔憂,不過,要找一個能包容她脾氣的男人,一定很不容易吧。

「喂!車仔,聽唔到我講野?」

「係係。」

為了不讓她生氣,我如她指示般清潔桌子。





「Jenny?妳都要幫手呀。」符見藥跟正在上網的Jenny說。

「吓?我唔得閒呀。」

「妳有咩咁忙呀?我黎咁多次,妳都未幫過手做家務。」

「妳知唔知返工好辛苦架。放左工覺得攰唔想郁好正常丫……」

雖然八婆珍如今是一副懶散的模樣,但不得不說她在工作說尚算勤力,搬運貨物都會盡可能以一己之力完成。有一次我看她辛苦便伸手幫忙,不過她拒絕了。





我問:「駛唔駛幫手呀,果件貨好重架。」

「唔駛啦。我搞得掂。」她說著便把接近二十五公斤的箱子舉起,臉不紅氣不喘。

是了。我忘了她力氣比我還大。

「真係?」

「係呀,信我啦。我想你唔好咁操勞。」她說。





「哈,講呢啲。」我說。

「我想你儲多啲精,今晚再……」

「屌。」

我無視了她那番沒節操的話語,從那之後我便放手讓她幹所有的搬運工作。

記憶回想在剎那間終結,八婆珍和符見藥之間蘊釀的敵意逐漸加溫。清脆的「哐啷」一聲傳來,也許符見藥在放下碗碟時用的力度無限接近它們破碎的臨界點,只要再施加一點力度,碟子就會應聲而碎。

「妳依家都算係車仔屋企既一份子,呢間屋既家務妳都有責任喎。」符見藥說。「工作忙唔係偷懶既籍口囉。」

「哼。」八婆珍冷笑。「好似妳呢啲未出黎做過野既小妹妹,邊度知出黎有幾辛苦?」

「咁又係呀。好似妳呢啲咁既老女人,我真係唔明囉。」





「妳講咩話?老女人?」八婆珍突然站起,聲線異常低沉。在抹桌子的我,看到了她散發的陣陣殺意。

之前跟八婆珍相處下來,發覺她為人不易發怒,就算被我一直用粗口辱罵也能和顏悅色,不過她還是有弱點的,就是她本人非常忌諱「老」這個字。有一次我罵她是老女人,她就無聲地一直對我怒目相向,那種可怕的怨恨眼神使我一整天吃不下嚥,要隔天跟她賠罪才肯罷休。

嗯。像她這種死又死不去的人,說不定活了起碼幾百年,如果她跟我說自己一千歲我也不感奇怪。

有這種死穴,也是理所當然吧。

「有講錯咩?同我比妳點都係老女人啦。」

「呀!」惱羞成怒的八婆珍怒叫一聲,然後對符見藥動手。

「喝呀!」





符見藥年紀輕輕就開始習武,察覺到危險的她馬上躲開了這番突襲。就這樣,這兩個女孩子便打起上來,不過八婆珍好像也會武術,跟符見藥互有攻守,形成膠著之勢。

這兩個人可能從相遇那刻就不咬弦吧。

符見藥成為我家常客已經過了幾天,在此不得不交待這數天下來,我的生活有了怎樣的改變。她跟我約好在我每天下班後,就會來我家吃飯和整理房間,託她的福,八婆珍對我的性騷擾似乎有所收歛,遺憾的是,自那天之後這樣的吵鬧場面變成家常便飯,毫不誇張地說,我好久沒試過睡得安寧。

無奈,我沒能力干涉這兩位女強人的戰爭,心力已經漸漸交瘁。

一切都是因為我醉駕撞死人開始嗎。所以上天才要這樣懲罰我嗎。

正當我以為事態已經是最惡劣和最混亂的時候,一通電話打破了我之前的想法,也讓我明白了低處未算低的道理。

「鈴鈴……」

「喂,等陣先。我要聽電話。」





因為身在電話旁邊,所以八婆珍自然地有了接電話的意識,她伸手示意休戰,符見藥也識趣地收下飛腳。

但問題是,這裡是我家呀,正因為我是這裡的主人,只有我才有接電話的資格。如果來電的人熟知我的一切,如果來電的人聽到了八婆珍的聲音,想必會產生一堆誤會吧。

接聽鍵變成了潘朵拉盒子的開關,而八婆珍的修長食指,悄然接近。

還在抹桌子的我鞭長莫及。

無法阻止。

「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