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放下香檳,然後打開門。

「好耐冇見喇,Katherine。」James說道。

「好耐冇見,I really miss you guys.」Katherine一如既往的一口純正英國腔,急不及待熱情的打招呼。

Katherine先跟站在門口的James擁抱,再走過來跟我和Ken擁抱。

她一如既往不失格調的打扮。





簡單一件米色毛衣配上貼身牛仔褲,肩膀上掛住一個黑色名牌單肩皮手袋。臉上薄薄的粉底配上桃紅色的胭脂,顯得白裡透紅。縱使Katherine淡妝輕抹,但仍然不失質感,她總是完美演繹低調地高貴。

她小心翼翼的脫下鞋子,然後進來。

「wow,呢度個海景不得了!」Katherine也是被這個景觀所吸引,然後野不自覺的坐在窗台。

「你嗰邊唔係都係對住個海咩?望唔到呢個景咩?」James疑惑的問道。

「唔同嫁,你呢度高好多,視野廣闊好多,你呢度望曬對面岸;我嗰度淨係望到中間,西九都見唔到。」Katherine羨慕的說道。





我和Ken無奈的對視了一下,我想,這是富裕人家討論的話題吧,這就是貧富差距。

「不如食野先啦,大家都肚餓喇。」James說,然後,走到廚房。

James把食物放到窗台旁的餐桌上,我們三個也圍到餐桌前坐下。

「大家食飯。」James首先說。

「食飯。」我們和應。





「我地都真係好耐冇見。」Ken說。

「好似畢業之後都冇約過出黎食飯。」我說。

「大家都忙啊嘛,好正常。」Katherine說。

「同埋,你地三個都返工啦,得翻我仲起補習社。邊似以前個個禮拜六日都起補習社返工。你地返工點樣啊?」James說。

「我起學校教書,其實教書都幾悶,又要跟住學校啲教程黎教,以前起補習社有趣好多。」Ken搖頭說著。

「我起社區中心翻緊工,主要幫手搞下啲行政野。」我說。

「你地記唔記得邊個Jodie。」Katherine說。

「嗰個呢,好單純嗰個乖乖女,帶住眼鏡成個學霸咁嘅樣。」Ken說。





「佢宜家搞緊自己ig生意。早兩日嚇死我,佢ig走去跳pole dance,日日都好多船p相。」

「記唔記得大我地一年嗰個Benjamin啊?最鐘意著拖鞋翻工,擺對波鞋起office嗰個?」

「哦,我師兄啊。」我說。

「有一次唔記得帶鞋,得對拖鞋,差啲激死老闆。周圍問人借,最後落波鞋街買鞋嗰個傻仔啊嘛。」Ken說。

「話說呢,佢宜家起我公司樓上開左間物流公司。」Katherine說。

「乜佢咁犀利嘅咩?」

「咁人地屋企都幾有錢。」





「記唔記得邊個啊Ron?同我地一齊入黎,早我地一年畢業嗰個排骨仔呢。」James說。

「哦,嗰個,我成日以為佢營養不良嗰個。」Ken說。

「佢依家做左健身KOL,好誇張啵。」

「吓,唔係掛?」

「我開佢個ig比你地睇下。嗱,你睇下喇。」

「哇,咁大隻嘅。」看到Ron的臉孔配上結實的肌肉有種違和感,但我忍不住說。

「我地啲人好似變左好多。」Ken說。

「點解Ken同Joyce你地好似冇變過?」James問。





「係咩?」我說。

「你地都冇乜點變啦。」Ken說。
「係啵,Katherine,你都未講你之後去邊度。」James問。

「我屋企啲生意會搬去新加坡嗰邊,我過去會再讀書。」

「哦,新加坡都好近啫,你要翻幾時都可以翻黎。」Ken說。

「點都唔同嘅,講係話可以隨時翻黎都好近,但係唔係嗰回事。」

「過去新開始咪幾好,可能到時候你又唔係咁諗呢,到時就開心到唔想翻黎。」我笑著說道,想著外國那種悠閒的生活節奏。

「睇你都鬼妹仔性格,應該都容易適應嘅,英文又唔洗擔心。」James拍拍Katherine的肩膀。





「我都係咁諗嘅。以前都係讀international school,啲同學畢業都係各散東西,大部分都去左唔同國家,去到邊都有叫朋友照應下。」

「咁咪幾好,相識滿天下喇。」James說。

「唉,我都唔知。」Katherine低下頭。

「最近覺得,每一日嘅生活同呢個地方製造左太多嘅回憶。每一日行嘅路,起呢度認識嘅人,呢二十幾年都係起度生活。」

「嗰邊係紅磡,嗰堆磚紅色嘅建築物,係我讀左四年大學嘅地方。」Katherine看著落地大玻璃,黑色的眼珠裡承載著維港的五光十色。

「維多利亞港嘅對岸係尖沙咀,再入面啲係旺角。我會記得同你地一齊起補習社做野,一齊傾野、仲有睇住你地兩個成日嘈交嘅日子。」

「好多地方嘅人都係周圍走做,做野、讀書,唔會留起自己出生地。離開去一個新嘅地方係好common嘅事。」James安慰著說道。

Katherine回過頭來,低頭想了一想。

「的確,係去到邊度都可以生存到。我都以為自己由細到大習慣左身邊嘅人來來去去。

「只係呢一刻,我發現,我冇想像中咁習慣講再見呢件事。」Katherine輕輕聳了一下肩。

「我明啊,呢個世界冇話冇左邊個唔得,但係到真係要講byebye都係唔捨得。」我說。

人所講的「再見」,許多時候都不知道是否可以「再見」。可能這一句「再見」以後,「再見」已經是下一輩子。

「唉,我都唔知,我真係唔鍾意講再見。」Katherine一臉傷感。

「再見」這兩個字,我們從小就學會,可是,有些時候總是難以啟齒。

「但係幾唔鍾意,呢句再見都係要講。」

氣氛突然寂靜下來,大家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Katherine。

「呃,難得食個飯,都係唔好搞到大家咁sad。」Katherine勉強擠出笑臉說。

「係囉, wish you all the best。」James說道,然後舉起酒杯。

眾人碰杯,也許只有酒精可以讓我們暫時放鬆。

Ken坐在窗台,靠著玻璃,以維港景色作為背景。
「其實命運就像大廈如都市幻化 凌亂如燈火中的密碼......」

手機的播放清單剛剛播到這一首歌,Ken也輕輕的跟著吟唱。

「做咩突然咁感慨?」James問。

「冇啊,我都好鍾意呢度。」Ken輕輕搖頭。

「臨走去個廁所先。」他站起來,走到洗手間。

James悄悄問:「Joyce,你同Ken一齊住點樣?」

「都係咁樣,冇乜野特別。」

「姐係點?講左等於冇講。你地同居都冇咩事發生?」

「咪又係食飯,起屋企睇電視、打下機囉。」

「你地冇一齊?」

「唔......繼續係普通朋友,只不過變左一齊住嘅普通朋友。」

「我仲以為你地會一齊。」

「我都以為會。」我心裡浮現這句話,可是沒有說出口。

「唔係啦,我地只係咁啱要搵地方住。」我最後選擇這樣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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