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離屋嚟左個鬼妹: 分手要狠
投身社會工作的六年,我先後有過兩段感情。第一次談戀愛是和一個叫阿蓓的女仔,她是一個很喜歡投懷送抱的女仔,我不太喜歡過於主動的女仔。她可以對你主動,同樣地亦可以跟其他男生作主動,這可大大不妙。果然,過不久我就見到她向其他男人拋眉弄眼,我果斷地和這段僅維持六十二小時的關係告別。
出來工作的幾年間,我很踴躍的一個人參與林林總總的興趣班,劍擊,外語,跆拳道,畫畫,健身,我想跟隨Jessie的腳步,感受她曾經走過的路,經歷她做過的事。再者我不想做一個無用的男人,想成為十項全能的真漢子。其中的第二段感情是我現任的女朋友,她叫阿瑜,是我在外語班上認識。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她竟成為我的同事,可能這是緣份吧,我們是情侶的關係在公司人盡皆知。我很喜歡她各方面,甚至想過跟她結婚。她很漂亮,長有一副瓜子臉﹑大眼子和尖挺的鼻子,有幾分似港姐冠軍,她在公司的綽號是「大美人」。如果要形容她的漂亮,那應該可以說有很多男人會為她爭風呷醋,要生要死。我知道下屬們很妒忌我,整天有事沒事的就在跟我無病呻吟:「康哥,你就好了,事業有成又有個漂亮女朋友,可不像我們又窮又沒出色。」很是令人生厭。她帶點溫柔矯情,會撒嬌,這就跟阿蓓差很遠。但她的缺點就是有公主病,從來都不善解人意,還有點貪慕虛榮,出街從不吃廉價食物,禮物要收名牌手袋,鑽石飾物。不過,我的工資負擔得起,那就沒太介意了。她有時候也會很令我煩厭,不過沒關係吧,兩口子就是要互相遷就,忍讓一下就過去了。媽媽也見過阿瑜,她也頗歡喜這個女孩,每當阿瑜來我家吃飯,總是催促我們結婚。
「兒子啊,何時結婚啊?」
「阿媽幾時才可以抱孫?」
「你年齡也不小了,現在又有樓又有事業,工作又穩定,現在不結婚還要待何時?」
「阿瑜不錯啊,又漂亮,跟你又合得來,大家還要是同事,是緣份。」
每當聽到這些說話,我總是敷衍她:「行了,媽,結婚是人生大事,總要計劃周詳嘛,你也想兒子我的婚禮弄得體面吧?」其實,我也不止一次想過跟阿瑜長相廝守,但是又很怕婚後的生活,結婚可不是兒戲事,萬一生活不協調,那如何是好?
有一次阿瑜如常來我家吃飯,媽媽無意間提起Jessie,弄得場面好不尷尬。
「阿瑜,你不要看這個小子不怎麼說話,以前卻是不少女孩喜歡他的。」
「是嗎?伯母說來聽聽。」
「那是小時侯囉,鄰居那個小女孩是個鬼妹仔,兩個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可惜她搬回了英國,說起來我很是掛念她,又機靈聰敏,又善解人意,總之很討人憐愛,不知她現在怎樣呢......」媽媽雀躍地講述我以前的「威水史」,直到我輕踢了一腳她才懂閉口不說。媽媽似乎不太懂女人很忌這種說話,聽到伯母讚美其他女人,會覺得她們比自己好,有了比較下來,頓時便吃下一埕醋似的。
「原來你喜歡鬼妹嗎?」阿瑜轉個頭來問我。
「吃飯吧,試一試這件雞。」我夾了一件雞腿給她,試圖讓她閉嘴,這個星期我們已經吵了兩次架了,我對最近的頻頻爭吵感到厭倦。
「我要吃雞自己會夾。」說罷,把那件雞腿夾回給我。
我默然吃下雞腿,沒有回應。
「媽媽,今晚煮的雞一般,不如下次煮豉椒炒蜆。」
接下來整場飯局三人都沒有說話,吃過飯後,我送她回家,期間她還不斷提起這件事。
「你還跟這個鬼妹有聯絡嗎?難怪你英文這麼好,又有口音。」她冷冷地問。
「幹甚麼又提起這件事呢?而且人家有名字的,叫Jessie。」我沒好氣地說。
「哦,那你現在心裏還有沒有Jessie?」
「我都懶得跟你說。」
接下來又是一斷爭吵,這個星期第三次,上一次是為了爭論晚餐吃甚麼。
或許阿瑜道破了我,我心虛才沒有回應。女人的第六感一直都很準確。
沙士全面爆發之後市道變得更差了,四周一遍哀嚎,人生惶惶,酒店﹑旅遊﹑飲食業崩潰,失業率持續攀升。相反,我則不怎麼在意,跟初出茅廬那時怕失業而惶恐的我判若兩人。如果被裁員的是我,我反而有點開心,這幾年一直在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我感到很疲憊,這樣的生活還要維持多久?永遠無法完成的工作量﹑複雜的人事關係﹑多餘無謂的應酬……直到年底,疫情才趨平穩,經濟卻好像沒有一點起色,依舊不景氣。
今年的平安夜,我被上司嘮叨,抱怨業績不好﹑裁員後損失沒有收窄云云的。隔壁的部門主管陳頭皮又來無理投訴我的下屬,總之這天糟透了。
「好忙嗎?朱經理。同事都走光了,普天同慶的平安夜你還在這裏加班。」阿瑜敲了敲門,下班後來找我吃晚飯。
「哇,快八點了!我也沒留意時間。」我看了一看手錶說。
「走了,去吃飯。」幹活了一整天,我已經飢腸轆轆了。
「其實你怎麼不換個皮錶?每次見到你手錶又殘又舊,送個新給你又不要,之後你總換回新的同款。」阿瑜邊走邊跟我說。
「哦,這手錶嗎?年輕時打暑期工賺來的,有紀念價值就不捨得扔了。」
「怎麼好像你有紀念價值的事都與我無關?你呀!真奇怪!銀包那張小時候在月亮下傻笑的樣子也不知道留來幹甚麼,我想借來看看又不行!要你放我們的合照進去又不行!」
「你是不是又想吵架呢?快想一下去哪裏吃飯,再說下去可以吃宵夜。」我不耐煩道。
「隨便啦,你作主意。反正我說甚麼你都不順。」她翹起雙手,倖倖地道。
「那去吃麥當勞吧!麥當勞叔叔,我來嚕!」我樂道。
「朱崇康,你在玩甚麼啊?你明知我不吃麥當勞那麼低下的食物,況且今天還是平安夜,不吃聖誕大餐已經很失敗了。」她又在發脾氣。
「可我現在突然好想吃麥當勞!」
「剛才又是你叫我作主意,現在又反對。」
「我不反對,那你自己去吃吧!」說罷,她轉身就走。
「開玩笑而已!去吃四季!」我捉着她的手。
「真的嗎?」她斜視着我問道。
「走吧,大美人。」
「好吧,我勉為其難去跟你去吃。」
來到四季酒店座下的餐廳,我一坐下就點了整間餐廳最貴的Fine Dining,我還開了一瓶1984年的紅酒,我很喜歡這個年份,我也不知道為甚麼,也許只是念起來比較順口。
「哇,朱經理,這裏結帳要上萬元。我可沒有錢啊。」
「吃吧,今晚我開心。」
「多謝朱經理。」她大笑道。
這瓶紅酒的果香味也很豐富,濃郁而飽滿。單寧也恰到好處,進入口腔時,像絲綢般一樣順滑柔和。琥珀色的玉液令人賞心悅目,味道複雜,品酒後餘韻歷久不衰。
用餐完畢後,我示意阿瑜說我要上個廁所。
半個小時後,她打電話給我:「你上完廁所了嗎?待應催促我結帳了。」
「糟糕了,你叫他再等一下,我剛發覺銀包不夠錢,現在去提款。」我心急如焚道。
「甚麼?那你趕快啊!」她不安道。
一個小時後,她再度打電話過來。
「閉起雙眼我最掛念誰 眼睛張開身邊竟是誰」
電話鈴聲響過不停,但我不想接聽。
「感激車站裏尚有月台......」
「喂,哪位?」我施施然拿起手機。
「朱崇康,你在玩甚麼呀!!!」
「怎麼樣啊?你肯回來沒有啊!那該死的待應說要報警了。」她怒不可遏,想要把我吞掉似的。
「我早說了今晚只想吃麥當勞,我又沒說請客,你想吃四季,肯定要自己付錢嘛!麻煩你,巨無霸餐。喂,不說了,到我點餐了。再見!」我得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