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生終於向我釋放情感,我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激動。我本意是讓他和我說說真心話,修補近來冷淡了的關係,沒想到袁生的狀態就如氣球一樣瞬間爆發出來。

這段時間以來他大部份時間都是面無表情,在家相處時也好像是為了向交功課而展現出來的表現,以致我根本看不到他真實的一面。

他哭著哭著,就慢慢沉睡過去。我像哄小孩子一樣溫柔地掃過他短髮,希望他在睡夢中也可獲得些許溫暖。看來徐去我減少陪伴他的時間以外,還有別的原因使他這麼崩潰,不過現時不應該深究。

翌日我請了病假,想好好陪陪袁生。

他比我先睡醒,我剛睜開眼睛就嗅到香噴噴的煎蛋味和煙肉味。從睡房出去客廳,只見袁生正在專注太陽蛋的熟度。我一直對燶邊蛋配煙肉情有獨鍾,但為了維持身材便忍痛戒口,原來袁生仍然記得。





「醒啦?妳份早餐都就嚟得啦。」餐枱上也沖好咖啡,放好餐具。

「早晨...」我被他的反常在心中打了個問號。

「坐低啦,快啲食完就返工。」他貼心為我拉開椅子。

他顯得極之平靜,我原本以為他會撕下偽裝頹廢幾天,他卻又一次出乎我意料。

我好怕...
「我今日請咗假啦,想陪吓你。」





「哦...我都請咗假,咁食完早餐一齊去迪士尼?」

「好啊,咁我快啲食完去換件衫先。」

總之,今日要好好陪著袁生。
大哭一場過後本應得到朋友或者親人開導舒緩內心的痛感,袁生卻選擇再一次冰封自己。

這樣的人會快樂嗎?的確自我認識袁生以來他笑的次數就寥寥無幾,他早已是這種生活模式。





可謂慢性自殺的生活模式...

去迪士尼的路途上他仍像平時一樣保持沉默,從不主動和我說話。要時平日我一定會滔滔不絕和他分享生活趣事,但是今天不安的情緒充斥著整個身體。

「我去買飛先,妳等我一陣。」去到迪士尼,他忽然又心情好起來,蹦蹦跳跳去買門票。

「思思妳知唔知啊,我上一次嚟呢到已經係十幾年前,唔知點解今朝瞓醒就想嚟,哈哈...哈哈」

剛進入,袁生便嚷著我要去玩關於巴斯光年的射擊遊戲,他的童年回憶。既然決定今天是陪伴他快樂的日子,我應該好好放鬆心情盡情享受。

我愛你,所以會留在妳身邊,直至有一天你告訴我我們的愛火燃燒殆盡。

「咁我哋一於鬥高分啦!」我一鼓作氣投入。

嗯...至少我們一起快樂過,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我已做好心理準備,無憾和袁生相戀的日子。





可能是最後一天...我會有這樣的預感也不奇怪,因為袁生今日笑得特別多。

我以前經常性叫他要笑多一點,他怎麼也做到,頂多是強顏歡笑。今天他終於像一個正常人,會找很多話題和我聊,此時我才知道原來我根本對袁生一無所知。

而且,他牽我手牽得很緊。
「妳想食啲乜嘢?」他問。

「唔...我唔鍾意呢到啲嘢食啊。」我嫌棄迪士尼的食物太貴,不想袁生太浪費金錢。

「都要食嘢㗎,咁我去買個三文治啦。」

「玩埋呢個我哋就走啦。」他說。

「小飛象?你會唔會覺得玩呢個太幼稚㗎。」





「唔會,我覺得小飛象同你一樣咁可愛。」

「先唔係啊,我邊小飛象咁肥,哼!」

我們坐上小飛象的坐位,袁生就和我自拍一張。
「同妳一齊咁耐都冇影過相,我真係差。」他突然感嘆。

「做咩咁講啊...我覺得你對我好好啊...」

「求下妳唔好咁講啦!」他大聲呵斥,又繼續說。

「思思,我有啲嘢想同妳講,希望妳可以冷靜咁聽我講完先。」他還未講接下來的話,我已開始想哭。

與此同時,小飛象停止移動,我們去到附近的長凳坐下來,一天的快樂過後是切心切肺的行刑台。





千萬別說出來啊...

「我好多謝妳,同我一齊咁耐都冇怨言,默默咁忍受我嘅冷淡。當初妳啱啱分手無幾耐就話同我一齊,我承認對妳好有戒心,我成日覺得妳只不過當我係水泡。」

「唔係㗎...我真係鍾意你㗎...」我已哭成一個淚人兒。

「後來我發現,我覺得妳唔鍾意我其實只係藉口,根本唔存在呢一樣嘢。我為咗令我精神出軌嘅罪名冇咁大,所以判斷妳當我水泡。

「記唔記得我哋未一齊嘅時候,我同妳講自己鍾意過一個女仔?係佢,我從來冇忘記過佢。」

「點解...點解要咁對我...」

「對唔住,我冇辦法全心全意去愛妳。嗰個女仔出現嘅我最需要一個人嘅時候,我真係好鍾意佢,就算好努力咁想忘記佢都唔得。好可惜佢因為移民粒聲唔出走咗去,我一路抑壓住自己心入面嘅痛咁生活。」





得知他真正愛的人不是我的一那刻,我的世界定格了。

眼中充滿色彩的迪士尼變成粵語長片的黑白色
耳朵聽到是像被水過濾過的聲音模糊不清


袁生毫不顧我的感受,自顧自己說。

「兩年之後,我見返嗰個女仔,但係佢已經有男朋友,好恩愛。我淨係可以偷偷哋望住佢地,一年前呢件事就發生咗。我覺得好痛苦,點解我需要嘅人唔會出現,嘗試理解我嘅感受。」

「其實唔係冇,只係對象唔一樣,所以我冇珍惜到。」

「姚亦思,係妳一直陪住我,就算幾忙都好都會盡力滿足我需要,無論咩事都諗咗我先。」

「對唔住...」

我聽不下去,站起來轉身低頭走。
算...也不必令自己難堪...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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