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陽近乎消失,房門被人敲響:「希渝,係我。」係紫悅嘅聲線,然後係開門聲。

我一直攤喺窗邊冇郁過,望住外面被染上橘黃色嘅天空。
 
「發生咩事…!點解你會…」大概係望到我手腳上因為掙扎而造成嘅傷痕,紫悅好驚訝。
 
我一言不發,視線半毫米都冇移動過。
 
「我去拎醫藥箱…!」
 




紫悅返嚟之後,開始幫我包紮手腳上嘅傷。
 
「我知道,今日嘅葬禮你係好想去,但係…如果因為咁而傷害到自己嘅話,實在太唔值得,」被紫悅觸碰嘅傷口傳來劇烈刺痛,但內心一啲感覺都冇。
 
紫悅表情一沉:「因為呢一件,係卯月最唔想見到嘅事。」
 
「值得…。」我輕聲細語。
 
「嗯?你講咩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
 
卯月唔想再見到嗰個因為懦弱而不斷失去嘅我;我都係一樣,唔想再見到呢個殘破不堪嘅自己,所以…
 
我一手奪過紫悅手上用來裁剪紗布嘅剪刀,然後往髮上一揮——
 
「希渝…?」一束束飄落嘅髮絲,伴隨紫悅嘅驚呼散落到房間地上。
 
直到頭髮變成剛過肩嘅長度,我先願意收手。
 




「…點解你要咁樣做?」
 
「由出世到而家都未剪過短髮,想試吓咩感覺。」我對紫悅笑說。
 
我撥弄雜亂不齊嘅髮尾,後背傳來還未習慣嘅颯爽感覺。
 
「但你都唔使一次過…」
 
「紫悅,我有啲嘢想同你講。」我直望進紫悅眼裏,內心前所未有咁堅定。
 
然後,我將卯月臨走之前留俾我嘅說話,仲有呢一刻心裏嘅想法統統話晒俾紫悅聽。
 
佢聽完之後,並冇好似我預想嘅一樣去反對甚至制止,只係小心翼翼地,好似想再確認一次一樣:「你真係決定咁做?」
 
「嗯,我要去。」




 
我要去做我想做嘅事。
 
我要去高田帆所在嘅地方。
 
「你呢個決定咁突然,真係嚇我一跳…」
 
「不過,之後可能就要辛苦你。」雖然卯月講過媽媽唔會對紫悅做啲咩,但我仍然有一點擔憂。
 
紫悅只係搖搖頭:「點會?呢層你可以放心,就算就真嘅,我都識得保護自己;反而係你呢個決定,雖然令人驚訝,但我會全力支持你。」
 
我望住紫悅,傳達發自內心嘅謝意:「多謝你。」
 
喺紫悅嘅幫助下,我計劃好偷走嘅時機,仲有最重要嘅——點樣避開母親嘅耳目,喺佢唔知情嘅情況之下離開呢間大屋,仲有呢個我生活咗十幾年嘅地方。
 




或者得到卯月嘅祝福,整個過程並無半點不順利嘅地方。然後,喺臨上飛機之前,我對紫悅作最後嘅道別。
 
「你諗住去幾耐?」佢問。
 
我聳肩道:「呢一刻我未有答案,」然後笑,「或者好快就會冇晒錢,跟住返嚟。」
 
「如果係撒仔嘅話,可能知道你想搵嘅人喺邊…可惜我唔見咗佢喺嗰邊嘅聯絡方法。」
 
我搖頭:「唔使,由一開始我就決定要靠自己。」
 
「但係嗰個地方咁大,要成功搵一個人,除非呢個世界有奇蹟…。」
 
「即使係咁,我都要去。」
 
「我仲未講完,你知唔知你要去嘅係個點嘅地方?」紫悅邊講邊數起手指,「係個空氣又差,物價又貴到離譜,政治更加腐敗到令人絕望嘅城市,呢啲你都唔怕?」




 
「唔怕,一啲都唔怕。」只要諗到嗰個地方有高田帆喺度,所有對於未知嘅不安都會神奇地一掃而空。
 
佢冇辦法咁嘆一口氣:「咁我唯有祝你同休比玩得開心啲。」
 
今次嘅旅程我會帶埋休比一齊,但因為坐嘅班機唔同,佢大概會遲我一段時間至會去到目的地。
 
「唔止休比,仲有小悠!」我將嗰幅畫舉高俾紫悅睇。
 
「小悠…?都唔知你講緊乜。」
 
「嘻,你唔知都得。」我細細聲笑。
 
「我真係唔係好明,你想做嘅事究竟係咩,俾你見到嗰個高田帆又點…?」紫悅攤手說道。
 




我以笑容代替回答,然後給紫悅一個臨別嘅擁抱:「我會掛住你。」
 
「等到機會合適嘅時候,我會嚟探你。」紫悅喺我耳邊講。
 
「一定要!」我向佢伸出尾指。
 
除咗休比同必要嘅證件之外,我身上只係帶住嗰幅畫咗小悠同休比嘅畫。
 
上一次係高田帆帶我踏出以往我一直冇勇氣離開嘅房間,教我如果希望真係咁虛無飄渺嘅話,我地只需要繼續去尋找。
 
所以,今次我要唔依靠任何人,淨係帶住高田帆留低嗰幅對我最重要嘅畫,去搵屬於自己嘅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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