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細到大,我嘅世界除咗紫悅同卯月之外,就係希洋,呢個大我五分鐘嘅哥哥。
 
希洋唔理做咩都好叻,不論係大人安排俾我地嘅課堂,定係其他課外活動,佢從來冇令父母失望過。
 
同我完全相反。對於每日塞滿時間表嘅沉悶課堂,抑或係週末強制要學嘅鋼琴,我全部都冇興趣,都冇心機學。
 
每次被學習壓力逼到抖唔到氣,我都會偷走出大屋,匿埋喺海邊嘅燈塔裏面,呢個大概係我唯一嘅樂趣。呢個時候,希洋總會搵到我。
 
「原來你喺度?」
 




「點解你會知道…。」我瑟縮一角。
 
「因為我同你有心靈感應架嘛,你唔知咩。」
 
「…你講大話。」如果係真嘅話,點解佢樣樣嘢都做得好過我。
 
「點都好啦,捨得返去未呀?」
 
「唔返!」我堅決回答。
 




希洋嘆氣,然後坐到我隔離:「你要記住,為咗達成父母嘅期望,我地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至可以繼承呢個屋企。」
 
「我唔想聽!我唔鍾意上堂,唔想繼承任何嘢…」
 
「我知你辛苦,所以你最低限度就做個樣啦,至少喺而家。」
 
「…做樣?」
 
「乜你以為我真係好似啲大人諗咁叻?我做任何事都花足二十倍心機,扮一個其他人眼中嘅完美榜樣,就係為咗將其他人對你嘅期望轉移去我身上,咁樣你就唔會就咁多束縛,可以自由自在咁做自己想做嘅事。」
 




我將希洋嘅說話消化一次,依然唔係好明當中意思。
 
但希洋好似識得心靈感應一樣,明明我咩都冇講,佢就輕輕拍我個頭:「唔明就算啦,總之你記住,有啲咩我都會喺前面幫你擋,知唔知?」
 
我重新展現笑容:「嗯!」
 
冇幾耐,就聽到卯月把聲:「…原來你地兩個走咗嚟燈塔呢邊?好喇我地要返去喇。」
 
「返去喇,希渝。」希洋企起身,對我伸出手。
 
卯月搵到我地之後,一句責罵嘅說話都冇,只係拖住我地返屋企,果然係世界上最溫柔體貼嘅人,繼希洋之後嘅第二個。
 
但係,唔係次次都咁好彩有卯月搵到我地。
 
嗰個伴隨狂風暴雨嘅黑夜永遠都會烙印喺我記憶裏面——




 
「就知道你又匿埋喺度。」
 
「又係心靈感應?」
 
「嗯,乜我講咁多次你都唔信架?」
 
「因為聽落就好似氹細路仔嘅大話。」我忍唔住笑。
 
「明明我同你都係細路仔…」一下雷聲打斷咗希洋嘅聲音,佢望吓外面之後向我伸手,「出面就嚟落大雨,我地要快啲返去。」
 
我跟隨佢嘅視線望向天空,原來已經落緊雨。
 
返去嘅時候,希洋拖實我隻手一步一步行。
 




雨愈落愈大,明明平時冇呢種感覺,但今晚燈塔同屋企嘅距離遠咗好多好多,就好似永遠唔會返到一樣。
 
身體漸漸失去氣力,好凍。
 
「我地會唔會返唔到去…。」我瑟縮喺希洋身後問。
 
「唔會,我話過架嘛,就算前面有啲咩,我都會幫你擋。」
 
希洋嘅說話令我安心咗少許。
 
我心裏祈禱,要我乖乖地學咩政治經濟鋼琴都好,我想合埋眼再打開就即刻返到屋企…。
 
經過沿途岩石堆嘅時候,我腳下一滑——失去意識之前聽到嘅係希洋叫我個名。
 
到醒返之後,我已經返咗屋企。




 
卯月一見到就抱實我,發出哽咽聲。
 
「…發生咩事?希洋呢?」望吓隔離張床,唔見希洋。
 
卯月咩都冇講,只係搖頭。
 
之後我問親希洋喺邊,全部人都唔講嘢,只係搖頭。
 
我決定自己去搵,就好似希洋用心靈感應搵我一樣。
 
但係,搵唔到。
 
希洋從此喺世界裏面消失。
 




直到唔知幾時,卯月同我講:「係時候接受現實,希洋已經唔會再返嚟…」
 
「點會,我同佢明明有心靈感應…。」
 
卯月攬住我,不停喺度喊。
 
我都話心靈感應係呃人,如果係真嘅話,點解我搵唔到希洋。
 
唔單止心靈感應,希洋講嘅其他嘢全部都係大話;喺佢已經消失嘅呢個世界裏面,全部變晒呃人嘅說話,變晒唔會成真嘅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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