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十二首陳奕迅的主題曲》: 九。大開眼戒
九。大開眼戒
阿夢是個頗漂亮的女孩。
她有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她的眼眸像一潭靜止的湖水，很溫柔。
白皙的臉頰總泛著紅暈，左邊臉頰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純黑的長直髮垂至腰間，整個外表給人很文靜嫻雅的印象。
阿夢跟她的媽媽長得很相似，她的媽媽年輕時是個美人，不過阿夢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阿夢與爸爸一起生活。
媽媽現在大概仍然是個美女吧？阿夢有時會想。
長著一顆可愛臉蛋的阿夢，走到街上常常會被路人搭訕。但是跟阿夢說話以後，這些路人的表情總會變得惋惜，然後以帶著同情及失望的眼睛望望她，再走遠。
因為，漂亮的阿夢，不能說話。
對，一個不能說話的二十歲女孩。
現實世界的阿夢是個文靜的女孩，她總是靜靜的以她的雙眼看著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只得二十歲的她，有時卻成熟得像歷盡滄桑。
不過，阿夢也有多話的時候。
阿夢是個網絡作家。
網絡作家是在網絡上發佈文章的人的統稱，阿夢覺得「作家」這帽子太大了，她戴不下。她稱呼自己為作者。
阿夢在網上斷斷續續的發表了接近一年文章，她的讀者也愈來愈多。
阿夢喜歡描寫社會現象﹑大自然，還有愛情，她最沒有經驗也不擅長的愛情。她總是靠她的想像力來描寫愛情。她既羨慕又不忿那些戀愛中的人，她每每看到有人不珍惜自己的愛侶，她都好生氣。
如果有人願意愛我，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他。阿夢想。
不過，又有誰會喜歡一個啞巴。再漂亮又有何用，我只是一個啞娃娃。
阿夢間中也會跟她的讀者們通訊。
有些讀者會發郵件來表達他們對阿夢的支持，當中有一個讀者，頗令阿夢在意。
他叫阿雲，是一個比阿夢年長五年的男孩，他說他很喜歡阿夢寫的故事，他留言對阿夢說：「我相信妳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阿夢見到這一句留言時，心裡掠過一絲悸動。
於是，這是她唯一一個願意交換電話的讀者。
他們透過WHATSAPP談話，阿夢發現跟他時有共鳴，他很能理解她。
原來，阿雲以前也試過寫作。他將自己以前的舊作品以電郵傳送給阿夢，再著她猜猜看哪一篇是出自阿雲。
因為那是合寫小說，共有四名作者，四種風格也迴然不同。
阿夢看到第三篇時，文中的主角以夢中的婚禮作為電話鈴聲。她的心頭一緊。夢中的婚禮是她習琴時，最喜愛的一支歌。
於是，她因為這一首歌，告訴阿雲覺得第三篇是他寫的。
「嗯…不對。」阿雲在WHATSAPP如此回覆。
「真的？我堅持，第三篇是你。」阿夢不知何來的執著。
「妳怎麼會知道？」
阿夢笑了，她被這種心靈的悸動所震懾。她覺得她找到了。
「妳怎麼會猜得出這是我？」阿雲還在問。
「其實我不知道。只是，我感覺到那文章裡有你的氣息。與其說我猜那是你，應該說，我希望那是你。」阿夢按著電話按鍵，這些都是她的真心話。
就因為那一絲連繫，喚出了兩人心靈的共鳴。
阿夢知道阿雲喜歡她，但她不敢見他。
她不想阿雲嫌棄她不能說話，她好怕成為阿雲的負累，她最怕的，是見到阿雲厭惡的眼神。
只是想像，已教她害怕得想哭。
一天，阿夢獨個兒走到旺角西洋菜街，打算到幾家樓上書店看看書。
阿夢很喜歡看書，看書的時候，她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讓自己扮演另一個角色，感受另一段人生。
或者，喜歡閱讀和看書，只是源於她自卑。
她深信自己的人生已爛掉，她想為自己再寫另一段人生來自欺欺人。
阿夢在田園書屋裡來回踱步，最後駐足在一列書架前。
那是她最喜歡的女作家亦舒。
亦舒擅寫愛情，她的作品為阿夢帶了無限的幻想。
有些人說亦舒的文章很膩很俗，她筆下的愛情教壞人。
但她的愛情卻讓阿夢很嚮往。
她愛諸辰的灑脫﹑她愛喜寶的剛強﹑她愛玫瑰的淒美。
她最愛的，是亦舒筆下的女主角往往得到很多鍾情於她的人，但她只在乎她鍾情的那一位。這種帶刺的美﹑這種純粹的愛情很令她喜愛。
阿夢從書架挪出一本小說，這時卻感到肩袋裡傳來了震動。
她把小說放回原位，掏出了手機，是阿雲的信息。
阿雲：「妳在做甚麼？」
阿夢：「在書局看書。」
阿雲：「哪間書局？我也在書局看書。」
阿夢：「田園。」
阿夢緊盯著電話屏幕，心呯呯的跳著。
手機一震，是阿雲的回應。
阿雲：「我也在田園啊！妳在哪家田園？」
阿夢：「旺角。」
阿夢心頭一震，她還沒有準備要見阿雲。
雖然，她其實好想好想見到他。
阿雲：「我要見妳。妳可不要逃掉！」
阿夢看著電話上顯示的﹑阿雲的信息，很緊張﹑很不安，卻也有著期待。
他們有交換過照片，她想，她會認得出他。
但是，她真的好怕阿雲會嫌棄她。
她承受不起。
她逃跑了。
阿夢走到街上，在一家麥當勞坐下。
手機響起，阿夢望著屏上顯示著阿雲的名字。
她多想聽聽阿雲的聲音，多想跟他說一句話。
她任由電話震動。
一通未接來電。
阿夢打開Whatsapp，「對不起，我還是不敢見你。」
阿雲：「為什麼？」
阿夢：「我怕你見到我以後會好失望。我不想見到你失望的樣子。」
阿雲：「別傻。妳在哪裡？」
阿夢：「你會的。你一定會好失望。」
「阿夢。」
阿夢猛然回頭，手裡還握著電話。
她見到她日夜想見，但又不敢見的那個人。
「阿夢。我終於見到妳了。」阿雲微笑著對她說，在她身旁坐下。
阿夢望著眼前的阿雲，感到不可置信。
阿雲的樣子是那種一看就有好感的類型。他的眼神有點疲憊，但他笑起來時眼睛會瞇起來，笑容帶著孩子氣。他兩邊臉頰都有酒窩，左邊臉頰的酒窩尤其深。
他比阿夢高出整整一個頭，髮型被悉心梳理過，他穿著一件白恤衫和深藍色牛仔褲，踏著一雙布鞋，頸上掛住一條特別的項鍊。
那是一深啡色﹑像牙齒形狀的東西。
阿夢疑惑的指著那東西，側側頭望著阿雲。
「啊，這東西嗎？」阿雲低頭望向自己脖子上繫著的那東西，「這是狼牙！我在西藏買來的，真的是狼的牙齒啊。」
阿夢做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終究還是見面了，阿夢想。既然如此，縱使她其實極緊張，她也要裝得輕鬆自如。
「對了，妳餓了嗎？要不要吃點甚麼？」阿雲問，似乎想站起來的樣子。
阿夢拉拉他，搖搖頭。阿雲又坐下了。
「終於見到妳了。」阿雲望著阿夢，微笑著說。
阿夢微笑，她發現自己原來好喜歡他。
「為什麼妳不說話？被我嚇怕了？我也不是那麼醜嘛。」阿雲打趣說。
這句話卻令阿夢的假裝全然崩潰。
阿夢垂下眼睛。
她拿出手機，發了通信息給阿雲。
「對不起，我不能說話。」
阿雲望著信息，「這…」他愕然。
阿夢害怕見到阿雲失望的神情，她不想被他拒絕。
她逃也似的跑出去。
之後的整整一個星期，阿夢都沒有回過阿雲的信息。
阿雲很內疚，不斷向她說對不起，阿夢卻沒有回覆。
阿夢痛恨自己的懦弱。
其實阿雲毋須道歉，他沒有做錯。只是阿夢面對不了自己。
她覺得自己有缺憾，她不配有阿雲，不配有愛情。
終於有一次，阿雲再發了一個信息給她。
「即使妳已決定不再理我，在和我斷絕來往之前，能讓我再見妳一次嗎？」
於是他們相約了在一所咖啡室碰面。
阿雲一早已經到了咖啡室，他坐在靠窗的廂座，呷著咖啡。
阿夢來了，坐在他的對面。
侍應生來了，阿夢指了指餐牌上的摩卡咖啡。
兩人一陣靜默。
阿雲首先開腔，「妳…討厭我嗎？」
阿夢抬起眼睛看他，搖搖頭。
「那麼，妳喜歡我嗎？」阿雲問。
阿夢抿著嘴唇，想搖頭又想點頭。
「我先說，我喜歡妳。」阿雲堅定的看著阿夢說，「不管妳有甚麼缺憾，我就喜歡妳。這是我說的。」
阿夢笑了。
「妳的筆就是妳的聲音，我從妳的文章聽到了妳的吶喊，我聽得懂妳。」
阿夢哭了，她的盔甲全然粉碎。
「謝謝你。」一把極沙啞的聲音響起。
很沙啞﹑很乾涸的聲音。
阿雲訝異的睜大了眼睛。
阿夢說謝謝。
連阿夢自己也很驚訝。
她摸摸自己的喉嚨，乾咳了幾聲。
阿雲向侍應要了一杯暖水。
「慢慢喝。」阿雲將暖水遞向阿夢，站起來坐在阿夢的旁邊。
阿夢接過，慢慢的把暖水都喝光。
「嗯……我的聲音……」阿夢斷斷續續的說，「我好久沒有聽過自己的聲音了…」她的聲音不再沙啞，她的聲音很甜美。
阿雲握緊阿夢的手，「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阿夢微笑著望向這個感動了她靈魂的男人，眼睛泛著淚光。
「你會聽我說話嗎？」
我的媽媽是個很美麗的女性，爸爸卻是個長相平庸的男人。
爸爸和媽媽在我四歲的時候就分開了。
在我零碎的印象中，依稀記得媽媽和爸爸爭吵的內容，都是關於爸爸微薄的薪金﹑媽媽覺得嫁錯了人，還有覺得我這個女兒是負累。
雖然我只有四歲，但是我也是有感受的。我懂的。
我知道媽媽不愛我。
一次激烈的爭吵以後，媽媽將爸爸趕出了家門。
我當時其實是想要跟隨爸爸離開的，我都不明白，為甚麼不愛自己的媽媽要將我留在身邊，直至聽到媽媽跟爸爸的一通電話。
「阿夢是我生的，她要跟我！你已經毀了我的一生，我不會再讓你搶走我任何東西！」
「我對她怎樣？關你甚麼事？我打她罵她也是我的事，不關你事！」
然後，小小的我明白了，媽媽只當我是出氣發洩的對象。
在那之後，媽媽常常帶不同的男人回家，每次有男人來的時候，我都會被媽媽關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許發出半點聲音。
我不知道媽媽和那些男人在做甚麼，我只知道每次有男人來過以後，當晚的飯菜都會特別豐盛，媽媽則會在翌日購買一大堆衣服回來，媽媽心情好的話，我也會有新衣服穿。
我其實不喜歡那些男人們，他們的樣子都很不友善，聲音又大，我不明白為什麼媽媽要跟這些男人們做朋友。
但是，我寧願這些男人們多來一點。
因為，要是幾日都沒有男人來，媽媽的心情便會變得很糟。
然後，她就會打我來發洩。
當我驚惶的睜著眼睛﹑抖震著身子的望著媽媽時，她就會將我踢到地上，一邊打我的身體，一邊喊著：「不要這樣看我！」
漸漸地，我不敢再正眼看著媽媽，也不敢跟她多說一句話。
直至那一天。
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六歲的我跟媽媽待在家中，我獨個兒在飯桌上吃著剛剛沖泡好的泡麵。
媽媽的電話響起了，我見到她的表情變得嫵媚，聲音也變得嬌柔。
「喔，你已在樓下了？怎麼那麼突然？好吧，我就等你囉…」
掛掉電話後，媽媽喝令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不可發出一點聲音。
我乖乖的回到房間裡，關上房門，鑽到床上，把被子蓋過自己的頭頂。
我不喜歡這樣的時光，我想沉沉睡去，不再醒來。
不久，門鈴響起，我聽見男人進門的腳步聲和媽媽嬌滴滴的聲音。
然後，聽見媽媽的房門關上的聲音。
我用雙手摀著自己的耳朵，我不想聽那些聲音，我想快點睡著。
忽然，我的下腹傳來一陣劇痛，我掩著小腹，痛得出冷汗。
我在被窩裡彎曲著身子，肚子很痛很痛，卻還是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
可是，過了一會兒，腹痛絲毫沒有褪減。
我費力的掀開被子，掩著劇痛的腹部，艱難的走到房門前，旋開門柄，再走到媽媽的房門前。
我把耳朵貼近木門，我聽到了床板的搖動聲﹑急促的呼吸聲﹑有甚麼東西在碰撞的聲音，還有媽媽的嬌喘聲。
雖然那聲音與媽媽平時的聲音有點不同，但那的確是媽媽。
我的肚子仍然很痛。
我的心跳得很快，我知道媽媽之後一定會打我罵我，但我顧不得這麼多了，我很痛，我想媽媽救我。
於是，我旋開了媽媽房門的門柄。
我眼前的，是一個男人和女人在交歡的情景。而那女人，就是我的媽媽。
我看到媽媽赤裸著身子，躺在床上，兩腿張開了，雙手緊緊圈著男人的頸項。
男人也赤裸著身子，背對著我，一直前前後後的移動著。
我不理解他們在做甚麼，只聽得見有東西不斷在碰撞的聲音。
男人俯下身子，吻向我的媽媽，兩人一邊吻著一邊做愛，渾然不察覺我正看著他們。
我的下腹仍然痛著，我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媽媽，感到有點害怕。
「媽…媽媽！」我忍著疼痛，大聲喊叫。
兩人的動作停止了，男人回頭望向我，媽媽則惡狠狠的盯著我。
「媽媽，我的肚子好痛，好痛…」我痛得癱倒在地上，無助的望著媽媽。
「阿媛，妳有女兒？我怎麼沒聽說過？」男人回過頭望著媽媽，將那話兒拔出來，然後走下床，迅速的穿回衣服。
媽媽著急的走下床，顧不得自己光著身子，從後一把抱住男人。
「她是我的表妹而已！我沒有女兒啊，不要誤會！」媽媽說，完全沒有理會過痛得在地上快要暈倒的我。
「妳還裝甚麼？她叫妳媽媽啊。」男人冷冷的說，掙脫了媽媽的懷抱。
他抓起西裝外套，逕自走到玄關前，媽媽急急追出去。
「阿傑，不要這樣好嗎？你不喜歡我有孩子，我可以將她交給我媽照顧…」
「阿媛，我們就這樣算了吧。」男人踏出門口，眼睛瞟向癱倒在地上的我，「妳的女兒好像很辛苦，快點送她到醫院吧。」
然後，大門關上了，媽媽面目猙獰的走回房間，來到我的面前。
然後，她抓起倒在地上的我，狠狠的朝我甩了一巴掌。
本來已差不多暈倒的我赫然醒來，雪白的臉頰上留著紅印。
「妳知道剛剛的男人有多有錢嗎？他可以改變我的生活！妳怎麼就要跑出來破壞我的好事！」媽媽再朝我甩了一巴掌。
「我明明叫妳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妳怎麼不聽話？」又是一巴掌。
「肚痛妳就自己悄悄的出去找人幫忙呀！怎麼要吵著衝出來！為什麼妳這麼笨！沒用！生妳出來真是我前世作的孽！」媽媽朝我甩了一巴又一巴。
我已快要暈厥了，我豆大的淚珠不停的落下，肚子很痛，臉頰很痛，頭很痛，很辛苦，媽媽很兇…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
「妳是垃圾！我寧願妳從來沒有出生！妳生來就是一個負累！」媽媽不斷的向我甩巴掌，我的臉頰已經紅紅腫腫，臉頰薄薄的皮膚下的微絲血管已經爆裂，連嘴角也開始滲著血絲。
「我告訴妳，妳以後不准再發出半點聲音！我聽見妳的聲音就覺得刺耳！」媽媽不再向我甩巴掌，換成掌我的嘴。
「不准再說話！不准再說話！」媽媽發了瘋似的不留情地打我的嘴巴，我的嘴巴已經佈滿血跡。
「媽…媽媽…」我意識模糊的，低低喚了一聲。
「我叫妳不要說話！」媽媽再狠狠的掌我的嘴。
然後，我暈倒了。
之後，媽媽打了通電話給爸爸，告訴他我生病了，著他過來送我去醫院，以後不要再回來。
她不要我了。
暈倒了的我發著高燒，爸爸送我到醫院以後，獨個兒坐在醫院等候區裡泣不成聲。他恨自己娶了如此一個女人，更恨自己的軟弱害女兒受了苦。
我在醫院待了整整一個星期，媽媽一次都沒有來探望過。
出院之後，爸爸帶了我回家，一個新的家。只有爸爸，沒有媽媽的家。
出院之後，每次爸爸問起我的傷，問起媽媽，我都搖搖頭。
出院之後，我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爸爸問醫生，醫生說可能是因為發過高燒，令我失去了短期的記憶，也失去了說話能力。可能永久，可能很快便康復。
爸爸很心痛，但他在我面前不會顯露自己的傷心，我還是活得好好的，彷彿比他還要堅強。
從此以後，我就跟爸爸一起生活，沒有再見過我的媽媽。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次以後，我將自己的心鎖起來了。
我不敢再說話，不敢再憶起媽媽，不敢再成為別人的負累。
因此我努力讀書﹑做兼職，我好怕成為爸爸的負累。
其實爸爸一直對我於心有愧，他盡一切力量帶給我好的生活作為補償。
他每每看見我不能再說話，心中的痛楚便揮之不去。
他知道我喜歡寫作，他全心全意的支持我。
他買東西想逗我開心，我卻搖搖頭，在紙上寫著「不要再亂花錢」。
這些我都知道。只是，他的女兒已長大了，在她應該好好享受當孩童的樂趣之時，她已經長大成了一個堅強的大人。
「謝謝你，阿雲。」阿夢的雙眼噙滿了淚，「是你發現了我。是你拯救了我。」阿夢笑了，一把擁著阿雲。
「我愛你。」
阿雲笑了。
他擁緊阿夢，這個滿身都是傷痕的女孩願意在他面前坦白自己的所有，她相信他，她相信他會愛她。
阿雲在心裡起誓，他不會再讓阿夢受到傷害。他要令阿夢再次相信人生，相信愛情，相信自己。
「以後我會和妳一起渡過每一個難關，分享每一份快樂，」阿雲深深吻向阿夢的額頭，然後捧著她的臉龐，望進她的眼睛裡，「我愛妳。」
不要著燈
能否先跟我 摸黑 吻一吻
如果我 露出了真身 可會被抱緊
驚破壞氣氛
誰都不知我 心底有多暗
如本性 是這麼低等 怎跟你相襯
情人如若很好奇
要有被我嚇怕的準備
試問誰可 潔白無比
如何承受這好奇
答案大概似剃刀鋒利
願赤裸相對時 能夠不傷你
(但你知一個人 誰沒有隱秘)
當你未放心
或者先不要走得這麼近
如果我 露出斑點滿身 可馬上轉身
早這樣降生
如基因可以 分解再裝嵌
重組我 什麼都不要緊 假使你興奮
幾雙手 幾雙腿 方會令你喜歡我 順利無阻
你愛我 別管我 幾雙耳朵
共我放心探戈
情人如若很好奇
要有被我嚇怕的準備
試問誰可 潔白無比
如何承受這好奇
你有沒有愛我的準備
若你喜歡怪人 其實我很美
為左配合故事，用返歌既舊名《大開眼戒》，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