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期待以久的一天,學校各班會在這天舉行聖誕聯歡會,也是我跟阿圓交換聖誕禮物的日子,全副心思都放在準備阿圓的禮物,根本就忘記了還要多預備一份,用作全班交換禮物之用。

我只好在家拿了一包出前一丁麻油麵,用報紙胡亂包好後便趕回學校。

回到課室,往自己的位一看,不禁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一條頸巾安穩地躺在我桌子上。

我急不及待的走上前拿起它,發現是一條用人手織成的頸巾。



我對編織這方面的知識是零,但也看得出是這條頸巾手工不錯,而且還是我最愛的黑色。

想起之前跟阿圓提過我想要一條頸巾,還有犧牲上課時間鑽研有關編織的書…

我情不自禁的把頭埋在那頸巾上…

不知道她花了多少時間,多少心機來完成它呢?

想到此差點感動得流下幸福的眼淚…



「喂!咁早嘅你?」是阿圓的聲音。

我拿開頸巾,看到阿圓背著書包站在我身前,看似是剛回到班房。

「條頸巾幾靚喎!」阿圓看了看我手上的頸巾:「新買嫁?」

「吓?」我有點愕然,聽不明白阿圓的話。

然後她從手上的紙袋拿出一份包裝很精緻的禮物,遞向我道:「聖誕快樂!」



我看看手上的頸巾,又看看阿圓手上的禮物,心裡多了一個很大的疑團…

到底我現在拿著的頸巾是誰送的呢?

「做咩呀?唔想要?」阿圓扁著小嘴,狀甚可憐。

「唔係呀…」我連忙接過她的禮物,拿在手中感覺軟綿綿的,我猜都是一條頸巾。

「希望你鍾意啦!」阿圓咬著唇,嘴角揚起,表情可愛到了極點。

「你送嘅我都鍾意嫁啦…」我講出心裡的話。

「口花花…」她白了我一眼,但笑容不減:「咁我嗰份呢?」

我趕緊從書包拿出早早準備的禮物。



阿圓接過,然後放在耳邊搖一搖,問:「咩嚟嫁?」

我心很裡很怕她這動作會弄碎裡面的東西,但仍故作鎮定:「你拆開嚟睇咪知囉!」

「咁你都拆禮物啦!」她笑著說,然後小心翼翼的拆開花紙。

「嗯!」我也馬上把花紙拆開,裡面是一條黑色的頸巾。

跟之前放在我檯上的那條不同的是,它是現成買的,上面印著一個知名的牌子,據我所知是絕對不便宜的。

我知道這有點不應該,但心裡還是有一點點失望…

因為我一直都在以為她會送一條自己編織的給我。



不過無論如何,這是阿圓的心意,只要是她送的,我都喜歡,都會好好珍惜。

「嗯?」這時候阿圓已把那花紙完好無缺的拆開,手上拿著一個大約手掌般闊,正正方方的透明膠盒。

可以清楚看到裡面,我為阿圓準備的禮物…

那是一個用黏土做的模型,模型彷照課室其中一角來造。

那一角是二A班近窗邊第三個位,我跟阿圓第一次接觸,第一次見面地方。

而這模型的主角,當然就是那張別具意義的桌子…

「好靚呀!」阿圓讚嘆,把臉湊近那膠盒子,仔細地看著。

聽到阿圓的讚美,覺得近半個月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裡面每一個部件都經歷了無數次失敗,浪費了大量材料才成就了現在的模樣。

阿圓拿那模型跟我的桌子對比著,驚訝地說:「真係好似呀…」

「唔…」為了造得更像,我把一些較難忘的說話都刻畫了在那模型檯面上:「咁你鍾唔鍾意呀?」

「嗯!」她不斷點頭,掛在臉上的笑容甜得令人動容,一淺一深的小酒窩又再出現,連眼睛也彎彎的笑了起來。

阿圓現在流露著的神情,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

不知不覺間,她的眼框都紅了…

我鼻子也有點酸,眼睛濕濕的…



我別過臉去,生怕阿圓看見我這模樣。

我倆沉默了一會,忽然醒起這模型裡還藏著我對她的心意,便道:「其實…」

「各位同學…」恰巧Miss Tin在這時進來,打斷了我的話。

她吩咐我跟女班長幫忙準備大食會的食物,又要收集各同學的禮物,頓時變得忙碌起來。

我偷偷看著阿圓,她一直盯著那模型看,一臉滿足的模樣。

「其實唔洗我開口講,佢都應該自己發現到嫁喇…」我心想,阿圓自己發現比起由我向她說應該會更有驚喜。

然後一整天都在充滿放假前的歡樂氣氛之下度過,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出前一丁麻油麵被那死肥仔抽中,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早知拎包過期嘅返嚟啦。」我覺得有點可惜。

放學時阿圓因為要去練大提琴,所以走得比較匆忙。而我則待在原位,珍而重之的收好她送給我的頸巾。

至於另一條人手織的…

到底是誰送給我呢?

我環顧四周的同學,平日跟我有較多交流的大多是男同學,但這條頸巾怎麼看也不像出是來自男生的手。

「如果係一個男仔織嘅…就實在太恐怖喇…」我打了個冷顫。

至於女同學,平日跟我交流較多的就只有女班長吧…

她正在收拾書包,和平日沒有多大分別。

「你今朝見唔見有咩人放低條頸巾喺度呀?」我試探著她的口風。

她搖頭,然後道:「我講個關於聖誕老人嘅故事你聽丫…」

我來不及反應,她問:「你知唔知聖誕老人其實係點嚟丫?」

「唔知呀…」我答得很無奈。

「喺中世紀嘅歐洲,每逢平安夜所有男人都會聚埋一齊飲酒盡興,留低晒啲老婆仔女喺屋企。有一個採花大盜把白鬍子貼在臉上,趁機由煙囪潛入佢地嘅屋企,用玩具引開小朋友嘅注意,等佢可以同寂寞嘅人妻盡情歡愉…」

「…」我再一次被她嚇到。

「之後嘅聖誕節,越嚟越多人彷效呢個採花大盜四處獵艷,天真的小朋友都好期待呢一晚來臨,仲叫嗰班採花賊做聖誕老人,而聖誕老人就係咁樣流傳到今日喇!」

我說不出話來,天真的我一直以為聖誕老人是爸爸假扮的,想不到原來是一個大淫魔…

而女班長的病情,看來越來越嚴重了…

「其實聖誕襪都有佢嘅特別意思…」阿寧繼續那些駭人聽聞的傳說。

「阿寧,你爸爸媽媽喺屋企係咪管得你好嚴嫁?」我打斷她的話,關切地問道,實在不忍看到女班長精神失常。

「吓,唔…唔係呀!做乜咁問呀?」她一臉不解。

我拍一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有時間就搵啲嘢減下壓啦,成日咁大壓力對身體唔好嫁。」

阿寧好像給我嚇了一跳,兩邊臉變得紅通通的。

「我…我走先喇…」她的頭垂得低低的,急步向課室大門走去。

我不明所以,只好收拾好書包離開。

然後怪事又再一次降臨在我身上…

我沒有打算把來歷不明的頸巾帶走,把它塞進桌子下的櫃桶,又發現一份包裝好的禮物在裡面。

「又嚟?」不知我從何時起變成了萬人迷,居然在同一日收到兩份神秘的聖誕禮物。

那是一個長方盒子,拿在手裡不算很重。

「阿方!頭先抽到嫁?快啲打開嚟睇下啦!」奀仔在這時走過來,我正想著是不是他送給我的禮物,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我拆開花紙,裡面是一個粉紅色紙盒,上面印著一個性感女郎。

凝神一看…

「嘩!!!」我和奀仔異口同聲大叫,引得其他同學都看著我們。

我連忙把那份厚禮收進櫃桶,因為我不清楚那是否學校的違禁品。

而就算不是違禁品,也絕對不是能見光的東西…

「邊個咁有心思送啲咁嘅嘢畀你呀?」奀仔一臉訝異。

我搖頭,偷偷朝手上的物事看了一眼…

我拿著的是獨身男子的恩物,一個仿照女性生殖器構造的飛機杯!

上面那個性感女郎,恰巧就是那次在阿發家看過的AV女優。

心裡的詫異瞬間升至極點!

這應該是惡作劇吧,但策劃這惡作劇的人也太不惜工本了。

到底是誰無聊得用這方式作弄我呢?

我跟奀仔都茫無頭緒,只好找了阿發來一起商量…

「嘩!呢個正嘢嚟喎!」阿發看到那飛機杯便驚嘆起來。

「你鍾意咪拎去囉!」我對這東西沒太大興趣。

阿發毫不客氣的把它收好,道:「你喺班度有冇得罪過邊個呀?」

我想了想,搖頭說:「冇啦…最多都係嗰個死肥仔嘅姐…但係咁樣做又有咩用呢?」

「可能有人諗住你一拎呢樣嘢出嚟,俾人發現左會破壞晒你形象掛…」奀仔說出了一個比較合常理嘅推斷。

「咁話唔定係你情敵做嫁喎!」阿發說。

「情敵?」以阿圓的質素,喜歡她的人多的是啊!但有這樣的心思又有種去買這東西的人,又會是誰呀?

是坐在阿圓身旁的四眼龜嗎?

還是那個陰險的死肥仔?

抑或是那個經常視姦阿圓的混蛋呢?

我們討論著各種可能性,到太陽下山了也得不到任何確實的結果…

「喂!放左學都唔去玩嘅?留喺學校做咩呀?」說這話的是Miss Tin。

她今天的衣著打扮比平日更性感,一條低胸連身短裙把我們的眼球都牢牢鎖著。

「我地就走嫁喇…」我道。

身旁的阿發看著Miss Tin的黑色絲襪雙眼發亮。

「咁放假玩得開心啲啦!不過放完假就考試,記得分配好時間溫書呀!」她叮囑我們,然後轉身離去。

阿發一直緊盯著Miss Tin那跟著步伐節奏左右擺動的美臀。

「佢…佢就係你之前話好似愛田由嗰個miss?」阿發的神情就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係呀。你之前冇見過咩?」

阿發吞了吞口水,然後道:「你…你地返去先啦,唔洗等我喇…」

說完他便朝著Miss Tin離開的方向走去。

而我就帶著滿肚子的疑團回家…

每一次長假期其實都比上課的日子難過,原因就不用多說了…

本來打算聖誕節時約阿圓出來一起慶祝,可惜她說要準備考試,又要應付鋼琴的升級試,實在不能抽空出來。

最離譜的是連阿發也說要好好溫書,沒空應酬我,結果整個假期都要在極度沉悶中度過…

不過幸運的是,阿圓在百忙之中也傳短訊過來關心我的溫習進度…

「喂喂…」

「做咩呀?」

「睇你都係掛住玩冇溫書啦!」

「咁你都知…」

「死懶鬼!」

「知喇…而家即刻去溫!」

「咁咪乖囉!」

不過說起溫習,我便感到有心無力…

每當對著課本,我的心便飛到別處,完全冇能力專起心來。

不是想著阿圓,想知她到底有沒有發現那模型上的秘密。

便是想起那兩件神秘禮物,設法想出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或許我在上年已經把所有努力讀書的餘額都用盡…

又有可能跟阿圓同班後,過份的安於現狀…

我不想再給自己任何藉口,可是現在的我跟書本真的有緣無份。

假期很快便完結,考試也在渾渾愕愕中完成。

到知道成績的時候,我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全班有三十五人,而我就光榮地排在第三十四,平均分僅僅高過死肥仔零點五分。

至於阿圓,理所當然地排在全班第一,全級第二。

當時樂天的我沒有把成績放在心上,一方面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另一方面心想既然之前可以用半年時間把成績追回來,今年也絕對可以。

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跟阿圓通了電話…

「有冇搞錯呀考得咁差!」阿圓道。

「一時唔小心姐…」我胡亂編了個藉口。

「好心你緊張下你啲成績啦,下年揀科嫁喇…」她繼續嘮叨,續道:「你下年諗住揀咩科嫁?」

「唔…未諗呀…」

「咁同我一齊揀理科啦!」其實阿圓文科的成績比較好。

「嗯…好呀。」我對太長遠的事情還沒有打算。

「好啦好啦…唔講成績喇。」

我馬上精神起來,又想起那模型,希望她有發現那暗示:「係呢,嗰張檯你擺左喺邊呀?」

「放左喺書檯囉!而家日日都望到佢。」聽她口吻好像還沒發現。

我有點失望,但願意再等一等。

我們繼續聊了許久,耳朵也發熱了…

「係呢,乜你地啲男仔成日喺班入面講埋晒啲咸濕笑話嫁…」阿圓的語調有點不滿。

「唔講下邊有得笑姐…」想起來我們班的男仔真的說得有點過火,即使半班女孩子都在班房,仍然肆無忌憚的談著各種各樣黃色話題,內容露骨。

有時談論那套AV,那個AV女優好看。

有時會自創一些根本不算太好笑的黃色笑話。

有時又一起研究各種打飛機的方法。

甚至對生殖部位一些繪形繪聲的描述…

其中最旁若無人的就是我跟奀仔,還有死肥仔和在他身旁的混蛋。

「都唔明有乜咁好笑…」阿圓說:「好似今日你地講咩中出十三連發,其實係咩嚟嫁?」

「吓!」突然被她這樣問起,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嗯…」

「咩呀!點解姐?」她追問。

「即…即係…即係…」

「即係咩呀?」這小女孩的好奇心強得可怕。

「中出即係…即係唔帶套…射入去囉…」即使隔著電話,這話題跟阿圓說起來也實在難以啟齒。

電話的另一邊沉默了起來,聽不到她有甚麼反應,也沒有追問餘下那幾個字是甚麼意思。

「阿方…」阿圓突然說。

「嗯?」心狂跳著。

「你係咪成日都諗埋呢啲嘢嫁?」

「唔…唔係呀…」有點缺乏說服力。

「肯定係!」阿圓道。

「…」我無語,想不到反駁她的說話。

「曳呀你!」她像是在責備我,但聽在耳裡卻舒服無比。

已經遠遠超過平日睡覺的時間,但聽著阿圓的聲音,完全沒有掛掉電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