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嘅意思姐係話,你宜家係一隻鬼,之後冤魂索命想復仇?」阿廸聽畢天佑的經歷後總結道。

「係,冇錯,自從個晚之後,我嘅靈魂就封印左係本琴譜度。」天佑。

「咁你綁住我哋有咩用,我哋都幫唔到你架喎。」曉彤。

「方法呢,唔係冇嘅,其實自從我成功係本琴譜入面掙扎出嚟之後,我就發現只要我每一次彈《普世歡騰》呢首歌,我都可以隨機返返去事發個一日嘅某一個時段15分鐘,而我亦都已經試過好多唔同嘅方法改變過去,但係都唔成功。」

天佑歎了一口氣,續說:「例如我曾經試過一開始就扮自己唔識彈鋼琴,但係最後都係比個貪生怕死嘅垃圾音樂老師篤左出嚟,最後返返去一樣嘅結果。我又試過晚會個陣彈琴彈到一半,直接係個窗到跳出去,點知落地個陣扭親隻腳,被班日軍捉到之後當眾斬首。我諗左好耐究竟點解會咁,既然個天比我繼續留係度,一定係有意思,既然我自己無能為力,我決定搵人幫手。」





「你想我哋用旁觀者身份回到過去,之後幫你改變未來,等你唔洗死?等陣先,但係點解係搵我哋而唔係搵其他人?」阿廸。

「其實我冇特登搵你地,一切都係天意安排。」天佑擺出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

「點解咁講?我哋都只係無啦啦出現左係度。」曉彤。

  「其實我被困係呢個禮堂已經有大半個世紀,其他人又睇我唔到,真係每一日都空虛寂寞冷。直到有一晚,佩汶無端端係禮堂正門推門行入嚟,話自己陽壽已盡,所以想過嚟陪下我,原來佢一直放唔低當年件事,覺得我哋之間嘅關係唔應該就咁就完結。而正正因為呢一個心結,佩汶百年歸老死左之後,佢嘅靈體就一直繚擾不散,仲返返去十七歲個陣咁嘅樣,希望可以搵番永遠停留左係十七歲嘅我,同我再續前緣。」天佑。

「哇,成件事真係仲悲壯過人鬼情未了……」阿廸真心慨歎。





「的確幾感人,但係你頭先話係天意安排姐係點,同埋我哋兩個係咪真係可以改變到過去架……萬一失敗左咁會點?」曉彤。

「我話係天意,係因為佩汶嚟左之後無耐,我就發現你地兩個無啦啦攤左係禮堂近門口嘅位置,原本諗住我哋作為靈體,就已經無能力去插手陽間嘅野,但係你哋醒番之後竟然可以見得到我哋兩個,仲當我哋係咩隔離班嘅同學,所以我就覺得你哋兩個絕對唔係普通人,雖然唔知係咪真係改變到過去,但係難得咁有緣,都希望你哋可以幫下手,當係完左我惟一嘅心願。」天佑哀求道。

「佢咁慘,不如我哋幫下佢啦。」曉彤向身後的阿廸道。

「好,反正我哋宜家都唔知點先可以出返去,幫下人都冇壞嘅。」阿廸。

「多謝你哋,咁我哋直接開始啦。記住呀,每次穿越只係得15分鐘,所以動作要快呀。」阿佑。





「等陣先,你都未講如果最後失敗左會點,萬一我哋救你唔到……」曉彤。

天佑打斷了曉彤的話:「其實我都未知之後件事會點發展,不過我哋四個相隔一個世紀都可以相遇,已經代表左一切冥冥中自有主宰。你哋只要有心肯幫我,我已經感激不盡,就算最後改變唔到呢一場悲劇,我都已經無悔,同埋我隱約覺得,咁難得嘅機會應該只得一次,總之你哋加油啦。」

歷盡滄桑的天佑完成最後一席話,便開始彈奏那首令他百味雜陳的《普世歡騰》,聖誕輕快的節奏在空盪盪的禮堂徘徊,溫馨的旋律乘載阿廸和曉彤二人的思緒到了七十六年前,那個由愛情、鮮血、仇恨交織而成的聖誕節。

[阿廸視覺]

再次張開雙眼,天已經亮了,我們依舊在禮堂的台上。

曉彤若有所思地望向四周,道:「所以我地咁樣就返左去1944年?」

一切來得有點突然,但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多想了,我在曉彤面前揮了揮手:「喂,唔好再望啦,時間無多,行啦。」

既然要阻止這一場悲劇發生,我和曉彤商議出一個簡單的計劃,我們只要在日本軍人到校前,找到了天佑,然後叫他躲起來不要去那群變態日本軍人的聖誕晚會就可以了,如此一來,天佑便不會死,然後佩汶也不用痛苦地傷心幾十年,如無意外,最後會是如電視台膠劇般的大團圓結局。





或者我跑得太快,曉彤不太跟得上:「得陣先,你唔好咁衝動住,其實我哋會唔會諗得太簡單呀,頭先天佑話佢失敗左咁多次,宜家我哋就咁同佢講幾句就可以成功改變過去?真心咩?」

我聽完之後立即停下腳步,陷入了一陣沉思:「你又講得幾有道理喎……我哋竟然乜都未計劃就穿越左過嚟,點算好呢……」

「同埋你有冇發覺,我哋唔知點解着住校服。」曉彤。

我這時才回過神,原本我們二人的確只穿着便服,但現在卻是變成正式夏季校服。

「我都唔係太解釋到係發生緊咩事,但係時間無多,我哋上去搵下天佑係邊先啦。」我看了看禮堂正門外的大時鐘,下午一時四十七分,我心知不妙,若果被音樂老師先找到天佑就麻煩了。

我和曉彤連跑帶跳地奔向上層,眼前是一條長走廊,此時我和曉彤已經再沒有口頭上的交流了,我們的焦點只在於每一間課室的每一張男生面孔上,這間課室沒有,也不在這間。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我只感受到我焦急的心在燃燒,我們很快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課室,坐在第三行最後一個座位的那個人,我和曉彤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就是天佑。

這時身後的走廊傳來一連串高跟鞋落地的聲音,轉頭一望,是一個穿着高跟鞋和黑色長裙的女人,正在走廊盡頭向我們迎面走來,我已經猜到她是誰了。






「今舗死得啦……係個個音樂老師呀!我哋要快啲帶天佑匿埋呀,唔可以再畀歷史重演!」我開始激動,但正因為激動,我情急生智。

    我直接推開課室門,大叫:「程天佑,校長想見一見你。」

    程天佑果然乖乖地起身,他一踏出課室,我和曉彤便一人捉着他一隻手,將他拉到下層操場旁的草叢後才停下來,過程就像走難一般。

我們三人一直喘氣,直至天佑呆頭呆腦地問:「唔係去見校長咩,你哋扯我過嚟呢度做咩,我唔識你哋架喎。」

    「嗱,你聽我講,我哋兩個係由2020年穿越過來幫你架。你宜家即刻返屋企匿埋,唔好畀班日本軍人捉走呀,如果唔係你就會畀佢哋斬左對手落嚟,之後你就會死架啦,明唔明呀?」我緊張得開始有點語無倫次。

    「我唔係好明,你話你哋係由未來穿越返嚟???」天佑半信半疑地道。

    「你相信我哋兩個啦,我哋都係為你好架咋,記得一陣見到日本軍人就調頭走,最好唔好再同任何人接觸,同埋今日之內唔好再彈琴啦。」曉彤補充道。





    「好,我明白啦,我會照你哋講嘅做,咁我宜家走啦。」天佑說罷,便轉身離去。

    「走個陣唔好經過校務處呀!行後門啦!」在天佑走遠後我不忘大叫。

    天佑舉了舉右手,向身後的我倆表示明白。

    「咁樣可以阻止到天佑嘅死啦……應該。」曉彤。

    時針劃過二時正,我突然感受到有一陣強大的吸力,打算轉身看看身邊的曉彤,卻發現她不知道在甚麼時候經已消失,我的意識慢慢變得薄弱,最後進入了一條不見盡頭的隧道當中。











[程天佑視角]

    果然,面對着精神病患者,只要一切隨他們的意就可以了。

    「頭先個兩條友究竟講緊乜,咩2020年穿越返嚟,咩日本軍人斬我對手,同埋無啦啦做乜叫我今日唔好彈琴,你話佢哋係咪讀書讀到痴左線?」放學後,我在課室將我剛才的經歷跟班上的友人抱怨。

    友人對我的遭遇一笑置之,說可能是香港學生的壓力太大了。

    沒錯,他們或許有精神病可以是解釋這一切的其中一個理由,但其實,我還想到另一個可能性更大的理由,那就是他們是受人所託,想要阻止我向佩汶表達心意。

剛才我給佩汶的那一封信,其實是想進一步肯定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所以約定她今晚在學校禮堂,而她的出現將會代表着我倆戀情的開端。其實我對這件事的信心十足,我相信她今晚一定會出現的。佩汶向來在班上都是個低調的人,但她的氣質一直都吸引了不少班上的男生,想必是當中有人從中作梗,想要趁我表白前搞破壞,所以剛才那兩個人才會叫我躲起來不要彈琴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我的意志變得更加堅定,一切必須按原定的計劃走,否則我肯定會後悔的。對的人,對的時機,對的地點,一旦錯過了,可能永遠沒有第二次,現在只差我的勇氣了。

    為了今晚的約會,其實我早已在家練習好一首鋼琴曲目,準備要送給佩汶。為了一場完美無遐的表白,我決定要先用禮堂的鋼琴綵排一次。

正當我陶醉在自彈的旋律,沉溺在美好的幻想當中,一名日本軍人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我的身旁,原來,他很欣賞我的音樂造詣,並想邀請我這晚到日本皇家軍官邸演奏,我抬頭看着軍帽下那歪掉的笑容,看來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阿廸視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終於到了隧道的盡頭,眼前竟然是禮堂的雙木門。我向曉彤有默契地推開了門,感覺最終的答案就藏在這被詛咒的空間。

    木門才開了一半,震耳欲聾的聲線便突然來襲,我和曉彤都知道是她,為甚麼?到底這次又是哪裏出錯了?原來有時候,努力不一定可以改變現狀。

    「阿佑呀!究竟係邊個搞成你咁架!你快啲醒下啦!!」佩汶傷春悲秋地哀號。

    可以做的都做了,可以說的都說了,難道一個人的命運真的永遠無法逆轉?盡力抗衡的結局卻只是維持原狀?

    血液從阿佑的屍首不斷滑落,地上的血泊映照着世人的黑暗和無知,當我們自以為人定勝天,到頭來卻發現命數難逃;有時候我們以為人生有很多的選擇,但原來無論選擇哪一條路,最後都只會殊途同歸。

    在這件事以後,我和曉彤回到了2020年,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彷彿就只是一場較為真實的惡夢,我知道曉彤的內心其實也十分介懷,但卻再也沒有提起這件事了,也許是希望忘記不願提起,也許是不願意承認世人面對着天命其實無能為力的事實。

    而之後每逢聖誕前後,禮堂都會傳出用鋼琴彈奏的《普世歡騰》,歡快的音韻旋律間總有着淡淡的憐惜,音符的跌宕低迴處皆顯現歷史的迴響,到了最後的最後,這一場小插曲以淒美的姿態告終。

(完)

Ps原本個故事就咁就完,但係作者我自己同埋部份讀者想要個happy ending, 所以之後會出個番外篇,想睇嘅記得繼續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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