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發生在十二月一個寒冷的晚上,在一間有百年歷史的傳統名校,到了晚上七時依然燈火通明,操場上有一群中六學生在打排球。

阿廸在網前奮身一躍,利用身高優勢給了一記漂亮的扣殺,怎料一陣怪風將在空中旋轉的排球吹起,然後以不正常的軌跡擊中了禮堂的窗戶,發出一聲響亮的玻璃碎裂聲。

「死火,今舖大鑊!」阿廸心情忐忑地跑進禮堂找球,內心正盤算着要如何收拾這爛攤子。

「有冇咁黑仔呀,頭先個陣怪風……」講到一半,阿廸似乎感受到了禮堂內的氛圍有點奇怪,黑漆漆的空間裏有着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沉重的空氣和凌亂的木椅像無聲地說着一段耐人尋味的故事。

阿廸開啟手機電筒進行搜索,在偌大的禮堂走了一圈,卻沒有找到排球的蹤影,正當他打算從正門離開,卻在黑暗當中不小心踢到了一件硬物,頓時發出了一聲悶響。轉身一看,原來是放在禮堂角落的鋼琴,鋼琴似乎也被廢棄了一段時間,表面鋪滿了厚厚的灰塵,裏面的木條甚至還有被侵蝕的痕跡。正當阿廸看得入神,背後突然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阿廸還未來得及擰轉頭,後腦便感受到一下重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阿廸再次醒來,後腦的痛楚仍未消散,他勉強地睜開雙眼,朦朧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廸,醒下啦,你有冇事呀?」聲音的主人是阿廸的同學曉彤。

「曉彤……點……點解你會係度嘅?」阿廸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他看了手錶,晚上九時二十七分,他暈倒了一小時左右,剛才到底發生了甚麼?





「唔好講咁多住啦,我地出左去先啦。」阿廸。

「我地幾個岩岩已經試左,道門鎖左,出唔到去,而且電話都收唔到信號。」曉彤。

這時,阿廸才發現曉彤身後有兩個人,是隔壁班的文傑和幸兒,他們同時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對,他們被困在了這座日久失修的禮堂,而且外面的師生早已全部離開,現在他們可謂叫天不應、叫地不聞。阿廸嘗試用蠻力踢了正門一腳,可是那道古老的木門紋風不動,只發出了吱啞的聲音,奇怪的是,這種復古的木門根本沒有門鎖,而且門外也沒有甚麼東西堵塞入口。確認了真的無路可走,四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圍坐起來,商討下一步對策。

「其實我平時有睇開科幻小說,我哋四個無啦啦困住係同一個空間,通常都係我哋之間有某啲共通點,揾到嘅話我哋可能會搵到線索出番去。」文傑托了托黑框眼鏡。

「嗯,我同文傑係音樂室練緊聖誕舞會表演嘅合唱歌,練到一半無啦啦停電,之後轉眼間就嚟左呢度。」幸兒字裏行間帶着詫異。





「我係屋企練練下琴瞓着左,醒番就困在係度。」曉彤。

「我入嚟執排球,之後畀人從後打暈左。」阿廸。

「Um……咁樣睇來,又唔覺有咩共通點喎……」文傑。

四人經過一番討論後,大家都不想再留在這個鬼地方,於是決定在禮堂四圍搜索,希望能夠找到出路。 

「咁大家周圍搵下有冇有用嘅野,十分鐘後再係度集合啦。」阿廸故作鎮定地道。

大伙兒點頭和應。如是者,空洞的禮堂這夜有着四個中六學生,腳步聲和呼吸聲在有限的空間無盡迴盪。在冬天寒冷的氣息間,他們吐着因寒而生的白色霧氣,各自手持手機電筒,不疾不徐地步向無邊的黑暗空間,步進那未知的故事情節當中。

阿廸從左側的階梯拾級而上,在最上的一級台階上拾到了一條手繩,上面刻有一個心形圖案,旁邊還有一個已經褪色的中文字,隱約看到是個「佑」字。

文傑在一張木椅下看到一堆木屑,不,是一堆木拼圖,但上面的圖案並不是甚麼風景名勝,而是一些意義不明的數字。





另一邊廂,兩位女生因為太害怕所以結伴而行,曉彤戰戰兢兢地繞過了陳舊的鋼琴,在譜架上找到了一份琴譜。而在回程的途中,幸兒找到了阿廸的排球。

十分鐘後,眾人交流情報。

「數字拼圖拼好啦,1-9-4-4-1-2-2-5,所以都係唔明係咩意思。」文傑。

「會唔會係密碼之類?或者時間?同埋如果係有鬼困住我哋,條手繩仲要有個心型,會唔會係情殺?」幸兒開始了一連串無妄的推測。

阿廸對二人的對話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因為他現時的焦點在身旁的曉彤身上。曉彤正借助手機電筒微弱的光線,仔細研究手上的琴譜,發現上面只是一些老掉牙的聖誕歌曲,而且內頁的紙張泛黃,有如博物館裏年代久遠的歷史遺物。

驀地,琴譜從曉彤的手中滑落,只見曉彤面色發青:「本琴譜……有血。」

四人面面相覷,陷入了一陣沉默。良久,阿廸彎下身拾起琴譜,逐頁翻閱,翻到了「普世歡騰」的曲目,一道褐色的血痕由下而上,點滴的暗紅如墨水般化開,將整齊有序的音符分成兩半,五線譜游走在一片血泊之中,雖然血跡早已乾透,當中的怨恨和淒厲卻不減半分。





阿廸將琴譜放回地上,四人驚魂未定。

幸而瞬間陷入崩潰,不禁潸然淚下:「我哋係咪會死係度架?」

文傑安慰道:「唔會架,我哋仲要一齊合唱架,你唔係話完左舞會就同我一齊咩?我一定唔會畀你死係度。」

一陣收音機似的聲音打破了這感人的戲碼,先是密集的讀書聲,整齊有序,內容感覺像是中文書的文章,但也有可能不是,是從樓上傳來的。很快,讀書聲被外面操場的聲音覆蓋,仔細一聽,排球的拍球聲和人群的歡呼聲相互交織。這些聲音在平常上課日並不罕見,可是,誰會三更半夜在課室念書、在操場打球呢?

「阿廸,會唔會係你班波友仲係出面比賽緊呀?」曉彤。


阿廸展示手錶,理直氣壯地道:「點會呀,宜家已經8點…… 唔係喎,頭先我醒番個陣睇錶明明係9點……」

「你嘅意思係,時間一路倒退緊?」文傑。

「但係我隻錶嘅時間一直向前行緊,我會覺得係我哋困住左係8點至10點呢個時間段入面。」阿廸。





突然,有一把陌生男人聲由唔知邊個方向傳出來:「可唔可以比番個頭我?」

伴隨着這鬼魅的聲線,一個球狀物體穿過了破裂的窗戶,然後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被幸而用雙手接住。

「啊!!!!人頭啊!!!」幸兒一聲驚呼劃破了寂靜的天際。

「你冷靜啲先,排球嚟架咋。」曉彤。

「睇來我嘅假設正確。」阿廸若有所思地道。

經過三人的安撫,幸兒的情緒重新穩定下來,但還有一個問題,事發當日正值冷鋒襲港,而且在這個陰森空曠的環境,實在是非一般的寒冷。於是,大家決定要輪流走動,以防在他們獲救前因失溫而死。

「不如咁啦,我地四個人每人企係一個角位,然後我就開始向住順時針方向行,去到另一個角就叫下一個人繼續行,咁樣我地就唔怕凍死啦。」文傑。





四人的「防止凍死大法」看似十分成功,直至……

曉彤向在下一個角落的人點了點頭,那人便繼續往順時針方向向前走,但這時曉彤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四個人,四個角落,順時針,如此一來,第四個人根本不會找到第一個人,亦即是說需要有第五個人的存在,這個循環才可以繼續。而「第五個人」的背影正正在曉彤面前……

四人中的「第五個人」轉過身來,身穿一件染了血的校服,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就像一把利刃恨恨地插進了曉彤脆弱的內心。

(待續……)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