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師的八分之一: 第二十二章：我有話和你說
「這樣吧，你負責勸曦賢，溫詩婷就由我來盯著。」
吳婧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盯著黑乎乎的天花板思索，耳畔又響起傅銘言前幾日的這句話。
雖然溫詩婷比董曦賢大了整整十歲，可如果她是好人，她應該也不會介意笨蛋董曦賢喜歡她。可惜她是壞人，她總背著董曦賢和其他男學生曖昧不清。
所以，她會和他一起讓董曦賢看清這個瘋女人。
昏暗的臥室裡，只餘床上兩盞壁燈微亮。他扯下她頭上的皮筋，捧著她的臉往床上倒去。
「可以嗎？」他問。
「嗯。」她點頭。
於是他解開她白襯衫上的紐扣，撤下她所有的衣裙。
慢慢地，深入，低吟，愉悅。
「叮叮叮」鬧鐘響個不停，傅銘言用手掌拍著額頭，吃力地從床上坐起。
他依稀記得剛才那個夢，立馬掀開被子，隨後對被窩翻了個白眼。他打開身旁的手機一看，見已是七點，於是趕忙花了五分鐘洗了個冷水澡，又匆匆回到臥室換了一套被單。
或許她說得對，他就是衣冠禽獸。
可是老師也是普通人，他們並沒有什麼特別，所有神聖的光環都只是「教師」兩字所贈予的，當然伴隨而來的就是高期望枷鎖。
傅銘言換了一身灰白豎條襯衣和黑色西裝褲，又將長劉海放在額邊，然後戴上眼鏡開車回到學校。
七月中了，今日是學校的結業禮和頒獎典禮，作為老師，他絕對不能遲到。
吳婧熙低頭背誦單詞簿上的單詞，握著黑色布袋肩帶走上一樓。雖然中四級校園生活即將完結，但她學習的生涯是永不停竭的。
「婧熙。」
吳婧熙聞聲抬頭，險些撞在元澤謙懷中，又急忙往後退了一步。
「你今日也有獎項要領嗎？」
「對，師兄呢？」
「我也有，那我們一起在這裡等綵排好嗎？」
「好。」
以禮堂舞台中間為界限，禮堂左右兩邊已排了數十行藍色膠椅。黑沉沉的絨布窗簾被綁在窗戶墻兩旁，刺目的陽光照進禮堂，揮灑在棕色地板上。舞台左邊置放了一架黑色鋼琴，演講台則依舊立在舞台右方，「九龍城曾幼清紀念中學結業禮」橫幅懸掛於舞台中央。
元澤謙和吳婧熙在並排坐在禮堂左方的椅子上，邊聊天邊等待結業禮綵排開始。
「我第一次接受頒獎時候很傻。我是從這邊上去領獎，然後又直接從這邊擠著等待領獎的同學走下去。因為這件事，我足足被老師和同學笑了幾年！」
「哈哈哈！真的嗎？」
元澤謙向吳婧熙比劃自己當眾出糗的事跡，逗得吳婧熙哈哈大笑。傅銘言拎著教師卡走上一樓，碰巧看見禮堂裡對元澤謙笑得花枝亂顫的吳婧熙，於是咬咬牙走上前。
「跟我來，有事找你。」傅銘言牽著她的手腕，將她從椅子上拉起。
「那師兄，我等下再下來。」吳婧熙扭頭對元澤謙說。
傅銘言拉著吳婧熙走出禮堂，元澤謙馬上追了上去。
「婧熙。」元澤謙追到禮堂門口，拉住她另一隻手腕。
「怎……怎麼了？」吳婧熙見拉著她的兩人靜靜地望著對方，對她視若無睹。
「婧熙，頒獎典禮後我有話和你說。」元澤謙看著傅銘言對她說。
「婧熙，曦賢最近還好嗎？」傅銘言望著元澤謙對她說。
吳婧熙一聽和董曦賢相關，急忙甩開元澤謙的手，跟著傅銘言走上二樓會客室。
「怎麼了？是不是溫詩婷又怎麼了？」吳婧熙焦急地問。
「沒有。」傅銘言搖頭坐下。
吳婧熙白了他一眼：「那你叫我來二樓做什麼！」
「反正還有四十五分鐘典禮才開始，在下面坐著不無聊嗎？」傅銘言抬頭看著她。
「我要下去綵排了。」吳婧熙轉身走出會客室。
傅銘言起身拉住她，滔滔不絕道：「有什麼好綵排的？不就是坐在貼著你名字的位置上，然後左樓梯走上舞台和校長拍照，然後鞠躬，再從右邊樓梯下去！」
「傅老師在……是在焦慮些什麼？」吳婧熙望了眼被他捏得泛紅的手腕問。
她思緒很敏捷，總是能迅速捕捉到事情的怪異之處，但常常不願往深去想，這確實讓他感到著急。
傅銘言想了想，還是鬆開她的手，將她趕了下樓。
「真是莫名其妙……」
吳婧熙走下一樓往禮堂走去，見元澤謙身旁座位空著，便又在他身旁坐下，兩人又繼續討論剛剛被傅銘言打斷的話題。結業禮開始前十五分鐘，元澤謙離開座位，往禮堂外的男洗手間走去，再回來時典禮便已開始。
整個典禮由學生彈琴領唱校歌開始，然後是使人昏昏欲睡的校長致辭，接著才是學業成績頒獎。
頒獎是由從中一級開始，於是吳婧熙又在禮堂裡坐了一個小時，實在睏了，她便靠在陳荔肩上睡覺。閉上眼，她還在想董曦賢和溫詩婷的事，但願一個多月的暑假能沖淡他對她的好感，然後各自安好地渡過剩餘的高中生涯。
「婧熙，快醒醒！我們要去排隊領獎了！」陳荔聳肩，將她晃醒。
「好！」吳婧熙打著哈欠走出座位，排在中三級同學身後。
中三級同學也有四班，大概還有十分鐘才輪到中四級，於是吳婧熙站在隊伍裡四處張望。董曦賢今天也有領獎，跟在4A班同學身後，於是她朝他眨眨眼。再往後些是中五級，她找了很久才看見元澤謙，可他低著頭，似乎心情不好。
吳婧熙牽著陳荔的手環視禮堂一圈，看見正站在禮堂右方的傅銘言。他今天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襯衫西褲和眼鏡依舊……原來是髮型。他上次梳這個髮型是在他前女友的婚禮上，那天他牽著她，然後她情急之下親了他……
傅銘言抬頭，越過數百位學生和家長，對上禮堂另一方的桃花眼。她見他看著自己，想起自己往日的膽大妄為，急忙轉身低下頭。見她逃避他的眼神，他也笑著低下頭。
站在禮堂門口的溫詩婷將一切都看在眼中。
「中四級A班，吳婧熙同學。」
「中國語文全級第一，英國語文全級第一，數學全級第三，通識教育全級第二，中國歷史全級第一，世界歷史全級第一。」
台下嘩然，眾人紛紛鼓掌。
「婧熙！」
領完獎坐在台下的陳荔正興奮地朝台上的人招手，吳婧熙笑著朝她眨眼。
看來下次要提醒她不要當眾眨眼了，他不想與其他人分享她的美麗。
頒獎典禮結束後，學生和家長逐漸散去，暑假已來臨。吳婧熙將證書藏進文件夾裡，背上布袋便往中五級位置走去，輕輕拍了拍坐在位置上發呆的元澤謙。
「師兄，同學都走了，你還坐在這裡做什麼？」吳婧熙站在一旁問。
「婧熙……沒事了。」元澤謙握著證書起身，快步往禮堂外走去。
「師兄，你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嗎？」吳婧熙攔在他面前。
元澤謙瞇著眼望向禮堂門外，吳婧熙也扭頭朝外看了一眼，卻是什麼也沒看見。
「師兄，怎麼了？」吳婧熙又看了眼空蕩蕩的禮堂門口。
「沒有。」元澤謙搖頭。
「那你要和我說什麼？」吳婧熙問。
「婧熙……恭喜你。」元澤謙笑著說。
「師兄可比我厲害多了！」吳婧熙笑著搖頭。
「那我先走了。」元澤謙說完低頭往外走去。
吳婧熙看著元澤謙的背影，忽然覺得男孩的心理也難以捉摸，因為傅銘言今天也很奇怪。
黑絨布窗簾被綁在窗邊，幾百張藍色膠凳整齊地排列在禮堂兩方，結業禮的橫幅依舊高掛，舞台上的粉黃藍綠鎂光燈仍然亮著。
一切似乎如初，似乎。
幕落了，十七歲的中四生，即將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