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夢中的花園: 第五章 點解你係咁

~~
1999年5月5日

<<CINDERELLA>>終於順利完成，藍海人的選擇讓我憑此劇奪得「最佳女主角」獎，然而開心過後，我便開始倒數著他離開的日子了。
相對以前差不多每天放學都跟藍海人一起排練話劇一起溫習，現在只剩下我自己孤單一個往自修室，感覺很難適應 。 每天回家我總會第一時間坐到電腦前，接上網絡，打開ICQ去查看未讀訊息？然後把每天發生的事跟藍海人報告一下。可是，他最近都說忙，常常都沒空給我回應。而每每當我失望之際，那個惹人討厭的花園都會剛好上線。所以慢慢地，我覺得自己開始有點依賴他。他不單止經常看穿我心裡的想法，還居然經常成功預測到藍海人可能會做出的反應。所以，雖然對他有著十分的討厭，但對他的回應卻又有點趨之若鶩 。我對自己的沒骨氣感到內疚，畢竟這個人曾經傷害過我的好姊妹！


今天趁著小小來電，我忍不住跟她懺悔，順道告訴她我決定以後也不再跟那個花園聯繫了。
怎料她的反應叫我摸不著頭腦: 「真厲害！你們真的還在聯繫嗎？見過面了嗎？」
她不是剛「失戀」嗎？她不是該惱我怎麼還跟這壞蛋聯絡嗎？然而，她的語氣不慍不火，一點不像上個月那樣要生要死，難道這就是戀愛經驗換來的功力？





「我們只有ICQ而已，真的沒有其他了。」像做錯事的小孩，我急忙澄清著。
「他沒有邀請你出去吃個飯見個面嗎？」她問。
「沒有喇！」我重申。
「怎麼可能？」 她似乎還不太相信。
「真的沒有喇！他是曾經問過要電話，但我沒答應呀! 」我怕她不信任我，開始慌張了，連她沒問的都趕快自己先招供。
「你肯定他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她語氣突然變認真。
「嗯，我們沒有提及過。」我儘量說得輕描淡寫，怕小小會因為他沒有在乎而傷心。

怎料她卻樂了，然後用與生俱來的死纏難打絕技，嚷著要我約他見面，說要證實這個花園真的如她朋友所言，會突然消失蹤影，從而證實不是她的問題才甘心云云。






受不了小小的苦苦相逼，終於相約了跟他見面，而他也爽快地答應。
要跟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見面，感覺真奇怪！我心裡盤算著有什麼話題，然後就看到他出現了。
眼前這個男人穿著打藍球的背心短褲，頭髮也是亂亂的，一點帥氣也沒有。雖然長得高大，有差不多一米八，但看上去真的不算結實嘛！難怪他經常跟我分享減肥方法，也許是他自己需要吧？
心裡覺得有點不被專重，要不是小小，我怎麼會面對這什麼爛約會嘛！還好我也沒有刻意打扮，不過是普通的T-Shirt牛仔裙併一雙Converse布鞋，面上也是隨便塗點乳液而已。

他瞪大眼看看我，再看看我抱在胸前那半個人高的仙人掌，也沒有要幫忙的打算。問道: 「天啊，你是說真的! 我從來沒看見別人拿仙人掌來做記認！」
「什麼記認？你還是先攪清楚，今天它是主角，我可是為了幫我的仙人掌換一個寬敞的盆才出來，不是為了見你做記認的好不好？」同時我用身體語言把仙人掌往他送，告訴他得幫忙。
就這麼兩句，我們便輕鬆「破冰」了。這到底是他的厲害，還是根本應該如此自然？





在旺角花墟找到合適的花盆，打算付款時他問: 「決定不送那條破圍巾，改送仙人掌嗎？」他望了望我的仙人掌。
「拜託，這是藍海人送我的好不好？那時候它還開著花呢！」我知道他是在揶揄我，但想起藍海人，我語氣裡有說不出的甜。
「他這禮物要麼諷刺你腦袋裡裝草，要麼是提醒你做人要有情趣，不要跟仙人掌一樣翹口杉手。也不懂你有什麼好幸福的？」他攻勢不斷。但我卻懶管他這種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的行為。一心只想快點跟他隨便吃個便飯就收工回家。
然而他卻好像不介意仙人掌的重量，提議我陪他到附近商場逛街。我原以為他會看電腦程式之類的，心想我正好打聽一下外置硬碟機的事，便答應了。怎料他把我帶到賣毛公仔的商店，然後開心地把玩著一隻一隻的BearBear！我看得傻了眼，也同時留意到店員正用怪異目光朝我們看。情急之下，我唯有扮作很感興趣的跟他一起比玩著。心想這到底是那一派的追女仔招式？差不多一個世紀之後他才不情不願地離開。
甫一離開商場，我已經面紅耳赤，正想好好發一下脾氣，然後自行離開，卻聽到他竟然誠懇地跟我說:
「謝謝你！我很久沒玩得這樣開心了。」
正要噴出口的火燄硬生生的吞回肚子，一肚子的氣沒處可逃，最後變成一聲「咕嚕」，看一看錶原來已經7點了！
「肚子餓了吧？」他溫柔地問。

原本我打算人家幫忙做苦力,我就做東請客吃好東西。但現在氣在心頭，都沒心情吃了，所以我提議到廟街吃蠔餅煲仔飯，讓我省省錢。從地鐵站到廟街不過幾分鐘路程，他的上衣已經被汗水沾濕了。到坐進小餐館發現只有電風扇而沒有冷氣供應，他簡直想直接用眼神把我殺害。不過我並沒有理會他就點菜了，誰叫他剛才讓我如此難堪！
怎料菜剛上桌不久，他突然接到醫院電話，說他婆婆不肯吃藥。結果，我們匆匆吃了東西，便立刻往醫院去 。


 他婆婆一看到我，就拉著我的手喚我做小敏。然後問: 「為什麼這麼久不探婆婆？」




我根本不認識他婆婆，一時間真的不懂回應，連忙望了他一眼，卻見他跟我點點頭，我只好硬着頭皮跟婆婆說: 「對不起婆婆，我最近比較忙 。」
「上次你不是告訴婆婆說上大學嗎？畢業了沒有？」 婆婆問。
我再看他，他搖搖頭。我只好說: 「還沒有，而且最近功課很忙，所以沒有過來探婆婆，真的對不起啊！」
「沒關係納！年輕人工作要緊。」
「可是婆婆你也不可以因為掛念我就不吃藥啊！」我乘機哄著。
「唉唷！婆婆沒有使壞，那藥吃來根本沒用，只是止痛而已。」
「那就是說婆婆根本沒有痛 ？」
「才不是！我全身都痛得要命，只是, 吃止痛藥根本沒用。」
「西醫就是這樣，只能讓人舒服舒服一點。如果婆婆不想吃藥，我倒是有一個方法也可以舒服一點。不過你要等我一下啊！」我轉身離開病房，他給我打了一個「幹什麼？」的眼色，我沒理會，走到醫院小賣部買了兩塊毛巾，再跟護士要了一個盆子，到牀邊幫婆婆抹身，婆婆最初不肯答應，我就騙她說我在諗護理學，讓她給我實習。我先幫她抹手腳，然後抹背部。婆婆說她感覺舒服了一點，我就跟她打趣說這只能舒服一點，但如果她肯吃藥的話，就有可能可以舒服十點八點，到時候人精神了就可以做物理治療，慢慢康復出院的話，就不用我們擔心了。到時我們可以專心上班上學，到放假就有空可以再來探望婆婆。
婆婆聽完笑了笑，說我比她更長氣，終於答應了我們吃藥。


離開醫院後，他跟我道謝，還跟我有說有笑的，我看他心情不錯，便乘機幫小小打聽: 「其實婆婆說的小敏是誰？」
他忽然面色一沈道: 「那是我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然後說「我還是不送你回家了，不然我之後再回自己家就很晚。」
他隨手幫我叫了一輛計程車，跟司機報了我的地址，付了錢，叫我回家給他一通電話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愈想愈不對勁。這個人肯定是患有精神分裂症，不然情緒起伏怎會這樣大？ 而且，如果不是遇到婆婆, 他可能還不打算告訴我他有女朋友的事實！
我決定要把他的種種惡行告訴小小，然後自己也不要再跟他聯繫了。


自從見面以後，我就更確定他並非善類，所以根本不想再跟他溝通。
然而他每次上網總跟我東扯西扯的，出於禮貌，我就問候了婆婆，怎料他回應叫我不要再提，我就不再提了。
剛好今天晚上要參加藍海人的生日派對，我正猶豫要不要借機示愛？就打算像往常一樣問問意見，怎料他就發脾氣了，居然回應:

其實你做人可不可以不要這樣過份？為什麼你每次找我都只為討論你的藍海人？我也是有感受的！

然後他的ICQ狀態就立即變成離線。。。


天啊！我到底應該先告訴小小她愛上了一個精神病患者？還是應該先給他介紹一個心理醫生？






點解你係咁              
陳慧琳
作曲: 雷頌德 
 填詞: 甄健強
http://www.youtube.com/watch?v=IX4vTsubk1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