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咁你幾時可以過到嚟返工?」阿文問。

「未知呀,應該要等我個位請到人先可以。」阿怡答。

「吓?咁如果一直請唔到呢?咁咪一直都過唔到嚟?」

「係㗎…」

「你索性遞信辭職啦,遞信都係一個月啫,請人嘅話點知使唔使又等嗰個人一個月?」





「邊有得咁㗎…我諗好快請到嘅啫!」阿怡說。

「望係咁望啦…」

「不過…」

「不過咩?」

「無…有啲閒話囉…」阿怡說。





「有咩閒話?邊個講?講你啲咩?」

「無呀,今日個部門阿頭話,話…唉唔識講!」

「做咩呀?好難聽?話你拍拍籮柚就走?話你唔啱規矩?」

「都有啲啦…」

「邊有得咁㗎,我哋請你係因為覺得你幫到手,雖然同一間公司啫,但完全係兩樣嘢嚟㗎嘛,你要走都無理由阻止你。」阿文說。





「咁又無阻止…不過唔想我走囉…」

「咁請過個人又要train過係麻煩嘅,但無理由咁樣就俾說話你聽㗎嘛,聽日我返去鬧佢!」

阿文所在的部門有點特別,在公司內自成一國,即使阿文職位不高,但除了老闆和ceo之外,亦不需要看什麼人面色。

即使對方是別的部門主管,阿文也不用顧忌什麼,可以直斥其非。

「唔好!咁樣唔好嘅…」阿怡說。

「有咩唔好?而家係佢俾說話你聽喎,你無必要承受呢啲不必要嘅難受。」

「咁…可能佢無心呢?」

「你都幾善良。」





「唏!啲人閒言閒語邊理得咁多!」

「但你難受。」

「小事小事!」阿怡說。

「難受就要講出嚟,你怕嘅話可以我幫你講。」

「廢事面阻阻啦,話晒佢都睇咗我咁耐…」阿怡說。

「真係唔講?」

「嗯!你千祈唔好同其他人講添呀!」阿怡說。





「好好…」

「咁你食咩呀?我幫你買喇!」

「一齊買啦!我未諗到~」阿文說。

這是第一次和阿怡共進晚餐,雖然是不夠體面的麥當勞,但網上不是都說,男人最難得就是找到個願意陪自己吃老麥的女生嗎?

阿文又一次有種找到了的感覺。

「你去搵位坐啦,我幫你拎埋。」阿文說。

「哈!咁好呀?」

「因為你請呀嘛!就算唔係你請,都應該嘅!去坐低啦~」





最後那餐飯聊了些什麼阿文也不太記得,好像說了些中學公開試考視覺藝術拿u的事情,好像說了些遊戲的心得,好像說了些工作的內容。

種種不太重要的話,他都說給阿怡聽。

阿文一邊吃著薯格一邊說,阿怡則一邊靜心聽著。

「你唔鍾意食薯格?」阿文問。

「唔係呀。」

「咁你唔升級嘅?」

「打機升級呀?」阿怡說。





自從和她熟絡之後,阿怡這種無厘頭更常地展現出來。

「哈哈哈哈!」阿文假笑四聲。

「嘩多謝你喎!」阿怡說。

「禮貌嚟啫…食啦!」阿文拿起一塊薯格遞到阿怡的嘴邊,卻在瞬間放了下來。

他覺得這種行為有點過界,害怕阿怡誤會。

但…在電光火石之間,阿文好像看見了阿怡的嘴巴半張…

如果不把薯格放下來,她會就這樣接受餵食嗎?

「嗯…」

阿文沒勇氣試多一次…

「陣間,你仲去散步?」阿文問。

「會呀!」

「又係太子?」

「係呀!」

「喺呢度附近散唔得?點解一定要太子?」阿文問。

「無㗎,慣咗呀嘛!同埋呢頭行得太多喇哈哈~」阿怡答。

「哦哦…咁…同我行陣apm先?」

「嗯!」

那個時候apm還有書局,他想和阿怡去逛一逛。

阿文的夢想,是逛書店的時候,書架上放著他寫的書。

因為認識阿怡而寫的愛情故事,反應好像不錯,也許這次可以了。

帶阿怡來書局,是想預先體驗夢想成真的喜悅。

「你鍾意睇咩書㗎?」阿文問阿怡。

「我咩都睇下㗎喎!」

「真?咁你會唔會上網睇?」

「網故?」阿怡問。

「係呀係呀!」

「少啲囉~」

「噢,可惜。」

「你幾時俾我睇你嗰個呀?」

「遲啲…遲啲,出到書先啦哈哈!」

「我睇書嗰陣好專心㗎!會拎住本書一口氣睇晒。」阿怡說。

「做咩無啦啦咁講?」

「唔知呢?可能我諗緊睇你本書嗰陣嘅情形掛?」

「十畫都未有一撇…」

「俾啲信心!」阿怡說。

「咁你呢?你開始咗未?你又想唔想出書?」阿文問。

「嗯嗯…諗緊…諗緊!」

「你都要加油!」阿文說。

和阿怡有著同一個夢想,令他感到充實。

阿文想盡可能的努力,比努力更加努力一點,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讓阿怡知道,你在追夢的過程上,有我陪你一起跌宕。

即使最後還是要跌個粉身碎骨,在碎骨堆中,也有我把你墊著。

其後阿文把阿怡送到地鐵站,雖然想和她一起散步,但阿文知道,這是屬於阿怡一個人的時間。

「下次…請返你食飯…」阿文說。

「…唔」阿怡走進地鐵站,只是回頭微笑一下並揚揚手,沒有給阿文一個確實的答覆。

目送著阿怡的背影,想追上去從後拖著她的手,卻又沒資格。

焦躁感越來越濃烈。

阿怡到底是不想被阿文請,還是不想再和阿文吃晚飯所以才給出模梭兩可的反應呢?

多想無益,在經過一個愉快的晚上後,阿文決定不在這細眉細眼執著,而是好好回想今晚的每一種經過。

他還是第一次和阿怡一起吃飯呢…

阿怡的每一個舉動,每一下咀嚼,仍然記憶猶新,阿文把短暫的記憶不斷重溫再重溫,卻始終無辦法讓阿怡的輪廓變清晰。

越想念,就越模糊。

反正,明天又能看見了吧?

為什麼,現在分開一會兒,都那麼難受呢?

阿文把這種難以理解的心情寫在故事裡,似乎,又令故事受歡迎了一點。

「我聽日去日本。」阿文對阿怡說。

偏偏,在和阿怡的關係越來越好,柴火正旺熱度正盛的時候,阿文需要離一離火。

沒法,在和阿怡相熟之前,就早早已經和家人計劃好這次旅程。

阿文還是第一次那麼不願意去日本呢。

「同邊個去?」阿怡問。

原來她偶爾還有這種直接哦?

阿文心想:如果自己答是朋友的話,阿怡會追問是男還是女嗎?

不過,他不想對阿怡做這種惡作劇,而且害怕自己失望。

畢竟阿怡從來都不是一個多問題的人。

「同屋企人。」

「哦哦~」

「唔好太掛住我~」阿文開玩笑道。

「ok~」阿怡刻意把k音拉長來答。

「就咁咋?」

「去日本邊到?」

「福岡。」

「去一個禮拜?」

「嗯嗯!」

「記住買手信。」

「ok~」阿文模仿阿怡。

然後停下來看一看她。

那個想笑又想裝出凶惡的樣子,有夠可愛。

阿文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真的好想好想這樣做。

會想摸女生頭的男生分兩種,一種是真的很喜歡對方,而另一種則是當對方是寵物。

阿文對阿怡,無疑就是前者。

但他仍然沒法這樣做。

「做咩唔行?」阿怡問。

「想望下你囉~」阿文答。

「嘖…」

面對阿文這種開玩笑般的調戲,阿怡似乎亦已經習慣。

不推開,就等於是半接受吧?

這樣子,可以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嗎?

阿文的不安已經不是第一天的事,為自己裝上輕佻的態度,來包裹沒自信的內在。

總是不停在想著,要是阿怡不喜歡自己那怎麼辦,故此總是不停在彼此的對話和相處之間找證據。

再微細的否定,都足以推翻累積下來的種種肯定,亦因此再次重新追求新的肯定。

在這種輪迴當中痛苦,焦慮,煩躁…

都是心甘情願。

把阿怡送到地鐵站之後,阿文回到家中。

他想一想,都很久沒有和家人去旅行了。

即使不捨得阿怡,但亦期待著今次旅程。

飛機起飛,阿文在飛行時間中都在玩著阿怡先前介紹的一款單機手機遊戲。

叫twenty。

玩法就是把相同的數字的正方形合在一起,兩個2會變成3,兩個3會變成4,目標就是要在正方形塞滿介面之前儲存最多的20。

阿怡的最高紀錄是19個20,阿文希望在這次旅程中打破這紀錄,然後給阿怡一個驚喜。

無他,只是想讓阿怡覺得自己厲害而已。

不用很厲害,只要剛好到能讓好覺得厲害的程度就好。

男孩子,都想讓喜歡的女孩子覺得自己厲害,不是嗎?

最後阿文玩到20個20,cap圖傳給阿怡,就沒再玩這款遊戲。

畢竟太耗時間而且有點無聊。

但如果阿怡都同樣玩到20個20的話,阿文肯定會再次玩到比她厲害才停止。

不是不服輸,亦不是不想輸給阿怡。

只是,想成為她追趕的目標。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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