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甲與鋼盔》—鐵幕下我們何處容身？: 第二章︰轉校生

二零一五年十月，晴空萬里，中三乙班課室
 
十月，依舊暑氣沖天，灸熱的艷陽把目光所及之處都燒得像是冒出煙來，蒼蠅熱得在牆上打轉。香誠初中的莘莘學子還是毫不情願地拖著濕透的白恤衫和藍色格仔裙回到了青蔥的校園，開始新學期的正式考驗。
 
「鈴鈴鈴鈴鈴！……」小息的鐘聲一響起，整個課室頃潟而出，轉舜間只剩下數個小女生圍在一起聊聊是非和偶像，周不時會望向左後方的男生—顧愷，班上唯一名字只得兩字的男生。
 
「喂！阿愷，打來下球吧，我等下去叫阿傑還有阿昇一起。」揚聲的是浩然，全名許浩然。他是隔壁班的班長，與阿傑、阿昇和顧愷是小學一起升中的好兄弟。中一時考分班試因為數學成績彪炳而分到了甲班，而顧愷則是分到差等生所在的乙班。他站在課室門口，個子不太高，流著一頭短而平的碎落草髮，籃球在他左手轉來轉去，時而拋高，時而輕托，拿上手像是把玩著彈珠。放眼望去，課室內盡是一片荒亂，歪斜的桌子、堆疊的書本筆記，還有靜默無聲的他。
 
那個右手托著頭，望向窗外的高大男生慢慢把頭轉向門口那邊，折射的陽光灑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和一雙劍眉星目上，盡是一個令人心醉的畫面。那人高挑的鼻子刻在不大不小的臉上宛如峻峰傲視平川，兩片厚度相若的嘴唇微微下垂，倒是添加不少令人卻步的陌生感。
 




沿著臉龐往下掃，男生的肩膊寬橫厚實，手臂上的二頭肌看得出來是一般打籃球的男生該有的「標準設置」，微微隆起的胸肌把白襯衫撐得有了質感和立體起來，而腰間則沒有一點贅肉，腰線緊緻渾實，上面是若隱若現的腹肌。
 
此刻，浩然看著遠處那個俊悄帥氣的男生稍微有點分了神，頃刻投射而出的是心生羨慕的目光。浩然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清了嗓子一下，等待那個人的答覆。
 
「不打了，沒心情。」顧愷冷幽幽地道。補了一句，「下課後我也有事要做，今天就不跟你們混了。」說畢繼續望向窗外的炎熱。
 
「不打就不打，在那裝什麼酷……」浩然有點不耐煩和焦燥的囁嚅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愷聽門口那人沒了動靜，思緒再次回到腦海裡的小男孩身上。天真無邪的小孩兒在奔跳跑著，笑得沒了眼豆兒。突然一剎那陰暗起來，場景轉換到了漆黑的衣櫃，剛才的小男孩沒了笑容，嘴唇顫抖得滿臉寫上驚恐與不安，左右兩頰和雙手均是黑青瘀痕，而櫃門緊閉，前面傳出不寒而栗的輕聲叫喚，「顧愷……」
 




鐘聲倏地如雷貫耳，把顧愷從回憶的深淵拉了出來，回到課室。此時課室回復上課時的井然有序，站在教師桌旁是班主任兼中文科老師—王Sir。
 
「各位同學趕快坐好，這節中文課開始之前，大家用熱烈掌聲歡迎新的轉校生，江柏緯同學。」王Sir既溫文爾雅又有懾人的威嚴，同學們都半是尊敬半是仰畏的跟從指示鼓起掌來。
 
「大家好，我叫江柏緯，緯是繞絲邊的，不是企人邊的那個偉……」未等他說畢，台下一片笑得開懷，大家指著羞澀不已、低下頭來的柏緯放肆大笑，像是他剛剛講了個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話。柏緯一瞬間臉就泛紅，不敢再吭聲。
 
王Sir拍了兩下手，嗯了一聲，示意全班噤聲。「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一上來就取笑新同學……」然後向柏緯指了指左後方的一個空位說，「柏緯，你就坐顧愷旁邊吧。」柏緯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視線只對上了男生的側面，但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臉上的紅暈了開來，顯得窘態萬分。他分不清臉上的悶熱是羞澀還是動心，只知道那個剪影的臉龐已深深烙印在他腦中，揮之不去。